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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勺說支書把禿子金和天布的火山壓住了,其實並沒有壓住。支書是半夜裡被叫去後,禿子金和天布吵得不可開交,天布說他沒幹,禿子金說你肯定幹了,你那號人能不幹?天布說你可以驗你老婆麼。禿子金說那是蘿蔔地,拔了蘿蔔留坑兒?天布說你沒證據就少栽贓!禿子金說那你敢不敢喝老漿水?古爐村人一直傳說,幹了那事不能喝老漿水,口再焦,焦得起火,也不能喝老漿水,否則就得癆病。禿子金從甕裡舀了一大碗老漿水,天布不喝,禿子金說你不敢喝,你心虛不敢喝,啊,你真的幹了,就嚎著嗓子哭。支書端了燈,把天布叫到了禿子金家的柴草房裡,讓天布把褲子脫了,天布一脫,那東西昂著,支書用柴棍兒在那口日上一粘,拉出了一條絲來,支書變了臉,拿腳蹬了天布的屁股,然後端燈出了柴草房。在柴草房外,支書把禿子金叫過來,又叫水皮,讓水皮把口袋裡的鋼筆給他。水皮說:你要審問了?我記錄。支書卻拿過鋼筆,把筆身子給了禿子金,自己拿了筆帽,讓禿子金把筆身子往筆帽裡塞。禿子金不明白,這是幹啥,去塞,筆帽一晃,再塞,筆帽又一晃,就是塞不進去。支書說:塞不進去吧?男女關係就那麼容易呀?!禿子金說:那筆帽子要不動,筆身子就塞進去了!支書說:那你還尋天布啥事?!便大聲對圍觀的說:啥事都沒有,有啥事哩?!古爐村真是撞邪了,鬧騰著不嫌丟人嗎,還嫌不亂嗎?各回各家去,以後也不要聚眾酗酒啦,自己有酒自己喝去,酒把你們變成烏眼雞啦!說完,他自就回去了,披著的褂子溜下來了三次。

支書一走,圍觀的人並沒有走,他們都吃了牛肉,渾身燥熱著,雖然都在勸禿子金,卻說:算了,禿子金,喝了酒的人麼。禿子金又跳起來,說:喝了酒就往我家跑呀?唼,唼?!他在地上尋,尋著一頁磚,眾人忙去奪磚,奪不下,天布卻站在那兒不動。禿子金並不是天布的對手,禿子金心明肚知,在別人奪磚時他趁勢就把磚向天布擲去,天布順手把磚接了,朝地上輕輕放下,說:我就是醉了,跑錯炕了,認不清人了!禿子金返身進院就罵半香:他狗日的認不清人了,你也認不清人了?!一擰身,腰疼又犯了,靠在了門上。

第二天,村裡差不多的人,老毛病都犯了,看星咳嗽,喉嚨裡像裝了一臺風箱,吭哧吭哧著就沒氣了,嚇得人趕忙掐人中,氣又上來了。老誠的老婆有癭瓜瓜,癭瓜瓜比往常大了一倍,能看見上邊的血管黑紫黑紫的像趴著蚯蚓。支書胃疼,長寬胃疼,鐵栓後跑得提不起褲子,得稱腰疼得伸不直,一手撐著,一走路往一邊斜,斜得撞在了樹上。

田芽在吃完牛肉的當夜,就開始打嗝兒,先還以為是打飽嗝兒,沒想嗝兒打得後半夜沒睡,又打到第二天。在巷道里遇著善人,善人背了一揹簍攀得高高的柴禾,田芽讓把柴禾揹簍就牆角靠著放了,趕緊說:你快給我說病,嗝兒。善人說:你這是咋啦?田芽就說打嗝兒,打得快神經了,是不是又撞見了鬼?!說著又連打了幾個嗝兒。善人看著她,說:你借我的錢啥時還呀?田芽突然眼睛睜大,說:我借你的錢?我什麼時候借你的錢?!善人說:你看還打嗝不?田芽說:我借你的錢?上次你給我說病,三元錢我是給你了,雞蛋也讓你吃了,你做啥還借你的錢?!哎,就是不打嗝兒了。善人說:打嗝兒不算啥,岔開注意力,一驚,就好了。田芽:哦,你在說病!那這回給你幾個錢?善人說:我不要你一分錢。田芽說:你就是要,我今日也沒錢。田芽嘿嘿笑著,卻又說吃了牛肉村裡人咋那麼多的都犯了病?善人說:啥原因?不該吃麼。那是頭耕牛,為古爐村耕了一輩子地,它得病了,為了得它的牛黃,村人都不給它治,迷糊還打它,打死了它,它一身的冤氣,村人把它的墳墓又修在自己肚裡,冤氣能不散發嗎?田芽說:你說得害怕!這牛既然已死了,不吃肉,把它扔進尿窖子裡漚肥嗎?善人說:你沒見牛死了村人那個興奮勁兒,如果說活牛也允許吃,那些牛一夜就殺光了。世人真沒良心!從小吃他媽的奶,大一點靠他大養活,稍有能力,拋大棄娘去養活妻子,有了生產隊,人人都依賴生產隊,缺吃的要吃的,缺穿的要穿的,以為是應該的,必到把家產用光或分光,才各自東西,像一群小蜘蛛把大蜘蛛吃光了才肯散去。善人說畢,去背柴禾揹簍,胳膊套進揹簍攀兒裡,卻怎麼也站不起身,田芽去幫著把揹簍往起抬,力不均,一下子倒把善人和揹簍翻倒在地上。旁邊就嘎嘎嘎地一堆笑。

笑著的是狗尿苔。狗尿苔從稻田裡回來,在地堰上採了一把津剛剛花,津剛剛花有長長的莖,上邊的花柄吃著甜甜的,經過跟後家院門口,院門開著,喊叫瞎女,要給瞎女吃。瞎女沒喊出來,在斜對面的樹下,三個豬在那裡用嘴拱土,拱出來了個白菜根,哇哩哇啦爭奪著,一頭豬聽見喊叫卻跑來,狗尿苔認得是送給鐵栓家的那頭豬。狗尿苔說:哦,又長了一截子麼!豬說:你老不來看我!狗尿苔說:你是人家的豬了,一看你了我就又舍不下你。想我啦?豬說:嗯。臥在狗尿苔的腳下。狗尿苔用手撫索著,看見脖子上拴著個鐵絲圈兒,鐵絲圈兒上還掛著一條紅帶子,一邊說:你掙斷韁繩出來的?把紅帶子取下來給豬的耳朵上纏,竟然紮成了一朵花的樣子,就把津剛剛花也插上去,說:乖!起來要走。豬卻一翻身又跟上來。狗尿苔說:不跟我,我回呀,婆在家等我哩。豬說:我也去看看婆。狗尿苔說:那好,看一下你就回人家家去,婆昨天還唸叨你哩。狗尿苔和豬一前一後走過來,碰著了善人和柴禾揹簍倒在地上,就笑著他笨。

善人還坐在地上,田芽說:瞧這古爐村盡出怪事,你狗尿苔給豬頭上還扎花呀!狗尿苔說:這是我家的豬,去年冬天給了鐵栓家,它能懂人話,我才給它扎的。

田芽說:都說你一天和豬呀狗呀混呢,你還真是這樣?你叫它給我讓路,我瞧瞧!

狗尿苔就對豬說:遇到歪人啦,咱得讓路,你跳跳到那個樹下去。

豬便跳過去了。

田芽說:咦,這是豬成精啦,還是你就不是人?!

善人卻笑了,說:哎呀你狗尿苔行!豬的性裡有愚火,性執拗,你把它的愚火性化了。

狗尿苔說:你說的我不懂。

善人說:不懂不要緊。但我告訴你,你過來,別讓豬聽到了。狗尿苔走過去,善人悄聲說:這豬很快就得死了。

狗尿苔說:你咒它死呀?它還小的,就是到年根它還不到殺的時候。

善人說:這豬去年冬天裡就該死了,但它欠你家的債,所以才頂錢去了鐵栓家半年,你不要再領它回你家,你再領回去,它又欠你家債,它不是更苦嗎?你化了它的愚火性,它已經脫離畜生道的苦了,也算你沒虧了這豬。

狗尿苔半信半疑,就看著豬,眼淚流下來。

善人說:哭啥的,你這狗尿苔!

狗尿苔沒有把豬再領回他家,又轉身去了鐵栓家,放豬進了院,說:你好好待著,頓頓多吃點呀,乖!豬還要跟著走,狗尿苔把院門拉閉了。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著善人的話,不知道豬會病死呢還是會被狼叼去,還是豬圈牆倒了要坍死,這麼想想又覺得善人是不是在哄他,就在心裡說:胡說的,善人胡說的!

牛鈴在巷道里截住他,說他肚子飢了,沒想到吃了牛肉還是不耐飢,而且平日不吃肉也就想肉的滋味,吃了一回肉,嘴就饞起來,見雞想吃雞,見豬想吃豬,黃生生能吃麻雀,咱也吃吃是啥味道!

狗尿苔是堅決不吃麻雀的,但牛鈴的話使他有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可以把霸槽小木屋的太歲割一些煮著吃呀,而且,他還萌生了想法:一旦吃太歲肉,舀一瓢太歲水就讓鐵栓家的那豬喝,豬喝了太歲水也不至於很快要死吧?狗尿苔把主意告訴了牛鈴,牛鈴說好,狗尿苔壯了膽,兩人就商討著怎樣去小木屋,拿出了太歲在哪兒煮,霸槽會不會就回去,回來發現太歲被割掉會發生什麼情況呢?但是,他們竟由太歲說到了霸槽就爭辯起來。

狗尿苔說:不管你咋說,古爐村誰比霸槽有本事,誰?

牛鈴說:有本事咋不當支書,還被人趕走了?

狗尿苔說:他不是被趕走的,是他自己走的。

牛鈴說:你咋知道不是趕走的?

狗尿苔說:我當然知道,我報信幹部開會說村人要趕黃生生,他才陪黃生生走的。

牛鈴說:是你報信?你咋知道幹部開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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