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吉米仔一直没回自己的地盘,在油麻地待着。
夜色被霓虹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混杂着廉价香水、油烟和欲望的气息。
和联胜的场子门口,几个穿着花哨衬衫、叼着烟的小弟正围着一个卖牛杂的摊贩,语气嚣张。
老伯佝偻着背,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无奈,手里紧紧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试图平息这场无妄之灾。
吉米仔坐在街角的轿车里,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几个是他今天才刚刚从警署捞出来的小弟。
他没有立刻下车,只是指尖的烟灰悄然抖落,映衬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是习惯还是麻木?
好在他名义上的老大,官仔森,已经躺在医院了。
不然对手下这种欺行霸市的行为,也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纵容
和联胜,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社团,如今内部人心涣散,老大无能,手下的小弟们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多是文盲,只懂得捞偏门、赚快钱,靠着社团的名头欺负更弱小的平民百姓来寻找存在感。
想当初,我吉米仔何尝不是这些摊贩中的一员?
吉米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几年前,他也曾为了生计,推着小车在街头巷尾躲警察,看人脸色,受尽白眼。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安稳的营生,不用再担惊受怕。
后来阴差阳错入了社团,凭借着一股狠劲和不算太差的头脑,渐渐有了些地位,得到了所谓的“庇护”。
可如今,自己穿上西装,坐进轿车,却要眼睁睁看着,甚至某种程度上纵容手下人去欺负曾经的“自己”?
这种扭曲的现实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吉米的心头。
社团的庇护,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吗?
和联胜再这样下去,不仅会彻底烂掉,也会把里面所有还想往上爬的人拖进深渊。
他深吸一口烟,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改变,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处境,更要改变这个腐朽的和联胜!
而要改变这一切,唯一的途径,就是掌握最高的话语权——他要做话事人!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和联胜内部,他资历尚浅,势力单薄,官仔森是靠不住的,其他叔父辈的大佬们各有算盘,尤其是目前明面上已经当选、却因龙头棍缺失而地位不稳的林怀乐,以及实力雄厚、咄咄逼人的大d。
他吉米仔想在这场乱局中脱颖而出,无异于火中取栗。
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援,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且有能力打破现有平衡的人。
他想到了洪兴社在旺角新上位的堂主——林耀东。
半岛酒店的包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有清雅的茶香袅袅弥漫。
吉米仔推开厚重的包厢门时,现林耀东已经端坐在那里,正悠闲地烫洗着茶杯。
这已经是第二次约见,林耀东依然是早到的那一个。
这个细节让吉米心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