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摆摆他的小胖手,对着来人,笑盈盈道:“无妨!告诉裴师傅,让他安心保卫皇城,我这边没事,我还小!”
他口中这么说,转瞬间找到他的阿兄,开启顶级vip一对一教学。
李小暮的教师资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太宗陛下,亲自授课!
庭院中,榴花树下,李暮手拿一柄量身定做的小木剑,像模像样地比划着。而他上头,李世民时而点头,时而蹙眉,进行着指导。
“不对不对!昕光奴,手腕要稳!步伐要活!朕当年手持弓箭,尉迟敬德持槊,虽百万众奈我何!靠的就是这气势和精准!你这软绵绵的,是要给敌人挠痒痒吗?”
李暮嘟着嘴:“阿兄,我才六岁。”
六岁耶,他能每天练剑,练弓,他还不棒吗?
“哼!朕六岁时……”李世民刚想吹嘘自己六岁就能拉硬弓,忽然想起好像也没那么夸张,于是改口道,“……朕六岁时就知道要勤学苦练了!骑射,剑术,枪法,每一个你都要好好练,苦功夫没下到位,便是差之千里。再来!记住这招,要快!要准!要狠!你要用劲儿!”
他说着提剑,挽了一个剑花,演示给李暮看。剑光如白练,青年面容俊逸,姿态潇洒。
“你要最好的弓,最好的马,最好的先生,你也得是最好的。”
李暮看得目不转睛,吸了吸小肉肚子,小短腿努力迈开,木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呃,是呼呼带喘。“对!我什么都配得上!”
那认真的小模样,让李世民教的更起劲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练剑。
练完剑,擦了把汗,李暮正准备去骚扰……哦不,是去问候他的另一位老师,大名鼎鼎的诗人王维王摩诘时,他的余光瞥见王维正一脸凝重,在他那小院里的竹影下踱步,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暮眼珠滴溜溜一转,小胖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笑容。他与李世民对了个神色。
他这位心思细腻、在政治漩涡中力求保持平衡的老师,忍不住了。
果然,片刻后,王维似乎下定了决心,整了整衣冠,朝着李暮所在的花厅走来。
李暮立刻收起自己不那么纯良的表情,换上一种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模样。
“昕光奴,”王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为师想出去一趟。”
“好呀好呀!”李暮跳起来,拍着小手,“老师我们去哪儿?西市看胡旋舞?还是东市买新到的珊瑚?我最近还准备开一间铺子,我带你去看看。”
王维看着徒弟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沉重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一点点。他压低声音:“我想去张相府上。”
李暮心中暗道:果然!
但脸上却适时的露出一丝困惑:“张相?是……那位要被……呃,离开长安的张相吗?”
王维点点头,面露犹豫,看着身边这个玉带锦袍、粉雕玉琢的小孩,良久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一辆并不起眼的小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李暮的府邸,穿行在长安城略显空旷的街道上。
沿途巡逻的金吾卫似乎也受到了紧张气氛的影响,盘查严格了些,但看到车上是李暮,也就立马放行了。
“昕光奴,你……你毕竟是寿王殿下那一系的,武惠妃那边。你去见张相,会不会不太好?”
王维还是担忧李暮,
李暮与李世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所以才要跟你去啊!
李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王维是文人,是张九龄欣赏的后辈,他去探望合情合理。自己一个六岁小屁孩,跟着老师去串个门,谁能说什么?况且,张九龄现在就是个等着被清理出长安的废臣,墙倒众人推,谁还会特意盯着一个失势老臣的府邸,就为了抓一个小孩的把柄?
但他王老师可听不得,王维一直以为他教出来的李小暮,虽然贪财,但是个再纯良不过的小孩。
李暮才不想破坏这种温良印象。因为他就是王老师的乖小暮呀!
“可我也是您的弟子啊!”
于是,李暮仰起小脸,表情无比真诚,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敬重张相,弟子自然也该去送送。尊师重道嘛!况且我太小啦,什么都不懂,就是去给长辈磕个头,没人会担心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可以帮老师拿东西呢!”
说着,他还炫耀似的拍了拍自己并没什么肌肉的小胳膊。
王维看着他那副“我可有用了我”的样子,终于被逗笑了,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好,那就走吧。”
车子刚在张府那条巷口停下,就遇到了一个熟人——裴迪。
裴迪是张九龄的忠实幕僚,也是王维的好友,一位恬淡寡欲、热爱自然的文人。此刻,他正指挥着几个仆役,往一辆看起来颇为朴素的马车上装箱笼,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看到王维,他急忙迎了上来。
“摩诘!你来了!”裴迪的声音带着感激,“相公他……唉,正在里面闷坐呢。你能来,他必定欣慰。”
王维握了握他的手:“必然要来的。相公此去……山高路远,万事小心。”
裴迪重重叹了口气:“我自是随相公一同去荆州。长安虽好,已无我立锥之地。”
这时,裴迪才注意到王维身后那个探头探脑、眼睛亮晶晶的小家伙。“昕光奴也来了!”
王维笑起来,“他硬要过来,还备了礼。”
李暮立刻上前,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奶声奶气:“昕光奴见过裴先生,好久不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