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万籁俱寂。
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吹散一地荒芜。
其实你我这美梦,气数早已尽,重来也是无用。
敢舍弃,才是勇。
那只僵在冷风中的手还保持着之前拉她的姿势,许久许久,才缓缓地握紧、垂落,手背已冻得通红。
商斯有再没说什么,郁雪非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大颗大颗的热泪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又顺着脸颊滑落,她手忙脚乱地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感情压抑太久,倾泻而出时便汹涌不止。郁雪非哭得快要缺氧,脑袋里嗡嗡作响,心口疼得快要炸开,不得不蹲下身缓缓。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还以为是商斯有,郁雪非埋着头让他走,后来一只手搀住她的胳膊晃了晃,于小萌的声音接踵而至,“是我!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她讷讷,“你还没走?”
“没走。”幸好没走,不然郁雪非这德行,怎么回家?
于小萌将她拽起来,“诶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多邋遢啊。”
“我都这样了,你还损我?”
“成,放你一马。走吧,姐姐送你回家?”
“嗯。”
“就只是个嗯?连句谢谢都没有?”
“好吧,谢谢你。”
郁雪非庆幸此刻还有于小萌,能在最狼狈的时候逗她一笑。
说来也怪,以前见面就火星撞地球的两个人,现在居然能如此融洽。
而曾经耳鬓厮磨的那人,却被她狠狠伤害后,留在了多伦多的寒冬里。
回去的路上,郁雪非也顾不上于小萌驾驶技术高低,只觉得自己好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车正驶入一幢公寓停车场。
郁雪非揉揉眼睛,“这是哪儿?”
“我家啊。”于小萌刚说完就发出一声尖叫,“我靠,自然而然就开了回来,忘了要送你回去了。”
“……”
所以其实之前一直误会了于小萌,她这人就是单纯缺心眼吧?
她准备调转车头,“你家住哪儿啊?我现在开过去。”
“不用了,我在你家避避风头。”
“?”
郁雪非看她,“怎么了,不行啊?”
“不儿,我怕那谁半夜把我家砸了。”
至于说谁,彼此心知肚明。
想到刚才对商斯有说的那些话,郁雪非抿抿唇,“不会的,他应该不会来了。”
且不说商斯有不知道于小萌住在哪,就算知道又如何?她的狠话丝毫不留情面,商斯有的尊严不允许他再低头。
江烈后天就可以赶回来。
在这之前,她和商斯有不要见面,分开冷静冷静,也许才是当下最好的做法。
但愿今天之后商斯有能真的想明白。
郁雪非不敢回想今天商斯有的表情,每想一次,她的心就像被紧攥着一样疼。
她没法保证,如果商斯有再靠近一步,是不是心里那道防线就会崩塌。
所以最好到此为止。
郁雪非像一条离开水面的雨,每一次呼吸都宛如凌迟。最后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她躺在于小萌家的客卧,独自睁眼到天明。
*
厚重的胡桃木门推开,一股浓烈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秦稷耸着鼻子扇了扇,等味道散了些,才往里面走去。
酒店套房内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夜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他走得小心,不是怕绊倒,而是生怕踢到这个房间的主人。秦稷毫不怀疑,就商斯有这样,迟早把自己喝撅过去。
事实证明,商斯有离那道危险的界限就差分毫。
“喂大哥,你演哪出啊?”秦稷好不容易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累得气喘吁吁,“我再晚点到您要与世长辞了知道吗?想自。杀好歹体面点儿啊,穿着个睡袍,别人给你看光了都!”
商斯有呛了水,正在旁边咳嗽,被他逗笑,咳得更厉害,撕心裂肺,吓得秦稷忙过来给他拍背。
等他咳完,秦稷看着纸巾上的血丝发愣,“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