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更不能在一切风平浪静后,轻易地说放弃。
“我不是非要做你的妻子,维持现状未必不好。我……”
“你什么,嗯?就把我想得那么无能?”
商斯有转过身,指尖拭过她眼角零星的泪,一双桃花眼笑意昭然,“你不要名分,但我得要。现在的问题,不是你能不能当商斯有的太太,而是愿不愿意接受我,做郁雪非的丈夫。”
郁雪非怔了片刻,长发被晨风吹散,飞舞着,像她心底疯长的希望,“你、你说什么……”
“问你呢,能不能带我回家过年?”他将惊魂未定的人揽入怀中,声音缱绻又温柔,“都到这里了,不给个面子是否太说不过去?”
郁雪非伏在他肩头,脑子里晕晕乎乎,像是被泡发的海绵,“这是哪儿?”
“看那边。认出来了么?”
冉冉升起的旭日刚过黄鹤楼顶,霞光万丈。
而他们脚下滚滚的长江,载着万古余韵东流而去,江风紧随其后,不厌其烦地诉说他们镌下的誓言。
商斯有拨开她脸上的发,鼻尖相抵,声线微微颤着,“郁雪非,我说过永远罩着你,还记不记得?”
“所以不要怕,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退让。我们结为夫妻的确不必要谁的祝福,可我不想让你难过。等在你家过完年,我们就再回一次大院,这次我保证,不会让你吃半点亏。”
“因为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子,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接受这个事实。”
郁雪非早就泣不成声。
她并不是非要个结果,可是这一切得来不易,梦想成真的时刻,还是忍不住落泪。
商斯有看她水龙头开了闸似的哭,哎唷一声,“我们非非是水做的,做的时候要换好几次床单,哭的时候也是停不下来。”
他那么斯文地说着荤话,惹得郁雪非破涕为笑,然后更羞了,直接埋在他颈窝擦眼泪,“白日宣淫,下不下流啊?”
“那你笑了算怎么一回事?素质有待提高,嗯?”
“近墨者黑。”
“得黑一辈子。”
“怎么不想点好的,比如我感化你,咱们共同进步呢?”
“可是非非,我从多伦多走之前,是谁缠着做到天亮?”
想到那时只当最后一夜的放纵,郁雪非的脸迅速涨红,仿佛被霞光的余晖无辜沾染,小雀儿一样躲进他怀中。
商斯有用力地抱着她,嗅着女孩儿发丝间隐约的花香,这一刻,春天似乎提前到来了。
“非非,如果真的要用一生来丈量我们的关系,你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后悔?”
“除非你欺负我。”郁雪非也回应他的拥抱,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商斯有,缘分最忌讳说如果,差一分差一厘,我们都走不到今天。所以,我选择你,爱和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你也不要害怕、不要后悔才行。”
“好。”他应声,轻吻她的额头,又觉不够一般,重复一遍,“好。”
她说得没错,这条错牵的红线,终究在千回百转间,结了段良缘。
然而过程的惊心动魄、爱别离苦,光是历经一次就叫人赊掉半条命,不必用任何假设质疑它的宝贵。
已经走到这里了。
他们是时光濯洗、大浪淘沙,最后剩下的,最适合彼此的那一人。
后来不知是谁先动念,吻住近在咫尺的那张唇,在这个薄雾未晞的清晨难舍难分,最后被装进某个镜头里,成为走红一时的氛围神图。
纷繁的网络里,无数人谈论起这对日出吻的情侣,赞叹他们的般配,又传颂他们的情深,那都是不为人知却又无处不在的,他们爱情的痕迹。
郁雪非不合时宜地想,三十年前的某一天,裴秋芷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走在长江大桥上,吹着同样的江风,是否想过会有一天,它会见证他的新生?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红尘滚滚来去,爱与恨、情与仇、喜与悲、恩与怨被一笔带过,就像这缕江风,带着潮暖的湿意,吹向下一个春天——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的bgm是《春泥》
第82章
紧赶慢赶,他们总算在浩浩荡荡的春运大军到来之前回到林城。
林城不过是座二线小城,因为近两年的旅游热潮才慢慢进入大众视野,平日里人没那么多,但是一到年节,漂泊在外的游子归了乡,年味便满到溢出来。
商斯有第一次在外地过年,临登门前还是郑重其事地准备了拜年的礼物,考虑再三后直接约了配送服务。
结果东西送到了,他们还没到家,惊得郁友明一连串电话追来,“非非,是你给家里买的东西?这也太多了!”
“不是我,是小商。”她学着爸爸的语气,刻意咬重小商二字,“他今年在咱们家过年。”
那头静了一瞬,像是不可思议,然而很快又高兴起来,“好好好,那敢情好啊!你们啥时候到?我跟你何阿姨赶紧买菜去!”
“快了,半小时。”
“行,炒个辣子鸡,做一份酸汤鱼,再蒸个粉蒸肉……”
“好了爸爸,四个人能吃多少呀?别做那么多,不然天天吃剩菜。”
“你问问小商呢,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郁雪非打开免提,抬眼觑他,“问你哪,想吃啥?”
“郁叔,您上次炒的排骨不错,我惦记了好久。还有前回您说的好酒,今儿能喝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