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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闆知道,自己像一切人一樣,幹了露臉的事就記得住,幹了沒臉的事就記不住。也許這就是他忘了無雙的原因。其實這不要緊,他並沒有把她買回家,也沒有破壞她的貞節,雖然這兩件事他都想幹但是並沒有幹出來。想起這件事對找到無雙必有極大幫助,諒那王仙客也不好意思不拿出錢來相謝。

王安老爹也想起這件事來,他記得那個冬日,天極藍而且極冷,風裡夾著鋒利的沙粒。老爹黃昏時經過廣場,看見無雙在那裡被髮賣。當時周圍已經沒有看熱鬧的人,只剩下無雙和幾個衙門裡的人。那個官媒正在打她,一邊打一邊罵:小婊子,就是你嘴硬!明天還要我陪你挨一天凍嗎?

王安和衙門裡的人都熟,走過去一問,原來那無雙被賣時還是那麼霸道,見了有那等有錢的大爺過來就威脅道:我家是一品大官,吃了冤枉官司,早晚有昭雪的一天。我夫君王仙客一時走散,早晚回來找我。誰敢買我,我就死在他家裡,叫他倒大黴云云。坊間的良民百姓都膽小怕事,聽見如此說,誰也不敢買。官媒太太捱了好幾天凍,十分氣憤。她擰著無雙的臉說,小婊子,你叫人沒法疼你。明天只好賣你去當窯姐,窯子裡沒人怕你那些嚇人的語言!

無雙一聽,十分害怕,她對王安說:老爹,我一輩子不求人,今天沒了奈何求求你。你老人家做件好事,把我買了去,我一定好好服侍你。將來王仙客回來,叫他拿金帛重重相謝。

剩下的事想起來就不好意思啦。老爹記得他當時獰笑了一聲說:服侍?你還會服侍人嗎?王仙客?王仙客還會回來嗎?金帛?你還會有金帛嗎?你爸爸大逆不道,做下這等罪孽,你還這麼張狂,活該到窯子裡去叫千人壓萬人騎!

王安老爹又想:這無雙的爸爸是誰,做下了什麼罪孽,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想必他是戶部的官員,貪汙了公款;是禮部的官員,弄錯了禮儀;是兵部的官員,貽誤了軍機。這樣自由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可見弗洛伊德的法術也治不了這種毛病。

9

現在又有必要繼續大事記。宣陽坊裡諸君子在同一個時間想起無雙的事來,這事不能不說是很奇怪。按教科書上的記載,所謂因果關係是說一件先發生的事決定了後發生的事,這就是說,假如世界上有過無雙,以後人家就會想起她來。但是在我這故事裡恰恰相反,你必須遇到某件事,才能想起從前的事——時間就是如此逆行,無怪有人說相對論是中國人發明的。然後繼續故事:

此時王仙客在家裡,和綠髮女談起無雙來。這個樣子真該叫宣陽坊裡各位君子看看——他們懷疑綠髮女不是好人,真個疑得不虛。十冬臘月,這娘們躺在一盆冰水裡,不是妖孽必是匪類。王仙客問她可有把握找到無雙,她說沒有問題。宣陽坊裡這些人都有想起來的樣子,至遲後天,就要真相大白。

綠髮女說,人人都有想不起的事情,只不過正人君子想不起的事特別多,而且讓他們長記性也特別難。說到這裡,綠髮女打個哈欠,換了話題。她說這幾天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小子一點都不愛我!

王仙客趕緊賭咒發誓說,他愛,愛得要了命。綠髮女說這話鬼都不信。假如我不見了,你一定不會這樣的去找。王仙客倒也同意這話。不過他說,綠髮女不見了,慢說是他,神仙也找不到。綠髮女嘆口氣說,你說的倒也是實話。這就是說我這輩子沒指望得到太多的愛。女人弱了遭人欺,就如那無雙一樣,強了呢,又不討人喜歡,這真是兩難命題!

綠髮女從澡盆裡站起來,接過王仙客遞來的毛巾,展去身上的水。她是絕美的女人,但是身體長得有點男性。胸肌發達,以至乳房都像是方的,渾身上下就像那種沒太多肉但是很有勁的人。王仙客沒見過無雙的裸體,但是他想:無雙沒有這麼美,但是一定要可愛得多。

王仙客又想,憑良心說,我不是不愛綠髮女,但是我更愛無雙。他這麼一想綠髮女就明白,她一把揪住王仙客的脖子叫起來:小子,你又出神!想的什麼,從實招來!

王仙客說在想無雙,說完了又後悔。綠髮女也說,你應該撒句謊才對,像你這樣,我早晚會殺掉你。

王仙客不是不想撒謊,怎奈他不會說假話,要不然他早就找到無雙了。他也禁不住要和綠髮女談無雙的事,也不顧這話題是多麼招人討厭。他說無雙對他說過,她最討厭嫁人,不過她又說,嫁給表哥另當別論。那小姑娘天真得很,現在也不知在哪裡受罪。綠髮女聽了大怒道:混蛋!成天無雙無雙,煩不煩?我這不是幫你找她嘛!

綠髮女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她雖然答應幫著找無雙,心裡並不樂意。這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人樂意做這樣的事;但是這綠髮女與眾不同,她是以殺人為職業的人。誰也不知道她能幹出什麼事來。王仙客做夢,常夢見她捅他一個透心涼——這種事她幹出來也不算稀罕。

王仙客雖然知道他現在是踩著鋼絲找無雙,隨時都會有危險,但是他還是禁不住要對綠髮女談無雙,因為無雙還沒找到,而眼前又沒別的人肯聽他講。不管怎麼說,無雙是他的未婚妻,她不見了總要去找回來,這不是為了譁眾取寵。綠髮女聽了連臉皮都變了綠,她說:時至今日你還敢說她是你的未婚妻!王仙客又說,就算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倆之間還是有過婚約。無雙說過,她一定要嫁我,嫁不到就和我私奔。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我要說謊不得好死!

綠髮女聽了這樣的話,氣得笑起來。她問: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難道你活到不耐煩,想自殺又沒有勇氣?王仙客說,不是這樣的,我是說,有這樣一個無雙,身材很矮;我和她在大槐樹下初吻,幾乎夠不到她的嘴唇;因此她叫我靠樹站下,她把我當棵樹來爬。無雙從小像男孩子一樣的淘氣,所以很容易就爬上來。她用兩腿夾住我的腰,我用雙手托住她的臀,我們倆就這樣接吻。

綠髮女說,這故事聽到這兒才聽出一點意思。接著講,後來怎樣。後來嗎?後來我們走出小巷,無雙給我一方手絹說:表哥,擦擦嘴,別叫別人看見。我一直儲存著那方手絹,直到你把它燒了。你想想看,這些事像不像是我編出來的?

綠髮女說,我從來就沒懷疑無雙存在。現在不但我,宣陽坊裡每一個人都相信她存在,只要找到她就能得一大筆賞,誰會說她不存在。王仙客說:他們還是不能想到無雙的下落,因為他們找無雙只是為了錢。所以他要對綠髮女講這些話:是這樣一個無雙不見了,他要把她找回來。拜託拜託!

10

第二天,宣陽坊的四位君子到王仙客家裡來,告訴他說,想起了無雙的若干事情。他們在廳上說話,綠髮女就在屏後偷聽。這些事綠髮女都知道,她對無雙的事瞭如指掌。王仙客給她講過不知多少遍,以至她一聽就煩。當年無雙一家逃難時叫王仙客走在前面,一出了長安就遇叛軍的騎兵遮天蓋地而來,把城外的難民殺得人頭滾滾。王仙客急忙回頭,身後又閉了城門。他只好落荒而逃。仗著馬快騎術精逃了一條命。從這種情況來看,那無雙一家困在長安城裡沒有出來。他們一家有各種機會倒黴,因為不幾天之後叛軍就攻下了長安城。

老爹王安也提到這種可能性。當然是雜在各種可能性中提出來,說的時候也含糊其辭,但是他畢竟還是說了出來,所以這老梆子雖然瞎了一隻眼,也比別人可愛得多。亂黨占城之日,威逼在京的官員出來做偽官,假如不做,一家大小都有危險。那麼還是做了的好——王仙客這麼說。從這話裡就可以看出王仙客對老丈人的死活不大關心,難怪人家不樂意把女兒嫁給他。假如朝廷永遠不回來了倒也好辦,可惜他們還要打回來,做了偽官的就很難保住腦袋。

王仙客也不笨,馬上就聽出這很像一句實話。他說:老爹說的很重要。無雙的父親劉天德兵亂時陷在城裡沒逃出來,受亂黨脅迫當了偽官。光復以後朝廷一追究,辦了他一個附逆之罪。本人殺頭,家屬官賣為奴。我現在什麼都明白了,只求各位告訴我,那無雙是誰買了去?

但是事情還沒這麼簡單。王仙客這麼一說,大家都說不是這樣的。無雙的爸爸也不叫劉天德,他也沒附逆做偽官。無雙被官賣的原因不明,也許她根本就沒被官賣過。王仙客急得叫起來:你們怕什麼呢?我又不會去殺人放火!我表妹被人買了去,我再把她買回來就是啦。

這麼說還是不對。各位君子說,不但無雙被官賣的事不一定有,也許她根本就不存在。他們嗞溜嗞溜地往後退。一會兒就退回到幾年前的記憶狀態,幾乎就要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王仙客。王仙客大怒,幾乎和他們打起來。

打架不能解決問題。王仙客把幾位君子送走,回來又找綠髮女問計。他說道,賢妻,你都聽見啦,這幾位還能叫人嗎?要他說句實話,好像我要扒他的祖墳!你看咱們是不是動點硬的?不勞你老人家芳駕,我去僱幾個流氓來,把他們的鋪子砸一砸。

王仙客是一個知書明理的君子人,從來沒幹過這種事,這一回實在是氣壞了。綠髮女沉吟了好一陣才說:動粗的怕也不管用,這幾個傢伙恐怕是真記不起來了。不瞞你說,我也猜不出這幾位的心機。

照王仙客的想法,他舅舅可能是犯了大罪,被皇上辦了滅族之罪。所謂滅族,不是把全家都殺光,而是殺了男的賣了女的。宣陽坊裡各位君子不敢告訴他無雙在哪裡,是怕對叛逆的家屬露出了同情之心,顯得自己不像好人。但是綠髮女認為這想法不對。如今朝廷光復長安已經六七年,皇上又得了皇子,大赦天下好幾回,當年的罪過早就沒什麼要緊了。到底是為什麼。她也不知道,不過她還是說,不勞你操心,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給你問出來。

11

現在又有必要繼續大事記。宣陽坊裡諸君子忽然又說沒有無雙了,這說明的確有逆行的因果關係。無雙存在不存在,都決定於各位君子的心情。這件事實在恐怖得很。幾十年後,人家也不知會怎麼說我。他們一高興,說王二是好人,我就可以繼續寫下去。他們不高興,說我不存在,我就沒啦,連我老婆都不知上哪兒找我,你看嚇人不嚇人?閒話少說,我們再繼續故事:

孫老闆回了家,還覺得背上有冷汗未乾。他一聽見王仙客說無雙的爹叫劉天德,他犯了附逆之罪等等,心裡就咚咚亂跳起來,好像要發心肌梗塞。也來不及想一想是不是有這麼回事,趕緊矢口否認。這都是因為當場有五個人——要是兩個就好得多。這就好比聽見人說皇上有梅毒,兩個人在家裡說是一種勁頭,五個人在飯店裡說又是另一種勁頭。在後一種情況下,你不光要馬上說皇上沒有梅毒,而且要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梅毒這種病;皇上根本不會得任何一種病等等。實際上你說什麼可能都晚啦,不幾天之後你就得一個罪名去碎葉充軍。那地方沒有水,想喝口馬尿,馬都撒不出來。至於你的罪名,可能是在外國人面前放了響屁,有辱國體。

孫老闆想到這些時是在家裡,他再不用馬上矢口否認任何事情。這時他慢慢地想起來,無雙的父親好像是犯了附逆的罪——但是他還是不叫劉天德。不單他不叫劉天德,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叫劉天德。否認了這一點,什麼都可以想起來。此人是個黑胖子,上朝的日子穿紅緞子的袍子,好像一床新媳婦當陪嫁的被子,不上朝的日子青衣小帽在坊裡遛彎。那傢伙很會節省,叫全家上下都不準亂花錢,只有無雙一人例外。

不單孫老闆想起來,別的老闆也想起來。羅老闆想起這老傢伙用了一個刻薄管家,專門會耍無賴。明明是無雙砸了人家的窗,那管家就是不賠。有什麼樣的東家就有什麼樣的管事,羅老闆到今天還恨得牙根癢癢。

無雙砸了窗,不過是十文錢的損失,不夠記恨一輩子,於是羅老闆又想起這麼一回事來。這事情想起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啦,那是亂黨占城時的事。無雙的爹黑更半夜的跑到羅家來,說是逆黨逼在京的官員出來做事,如果不去,對全家都不客氣。那傢伙說,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絕不從賊,大不了一死以全臣節。但是我那愛女無雙才十六歲,吃也沒吃過,穿也沒穿過,怎忍心叫她隨我一死。這孩子就在坊里長大,求羅老闆看在平日她叫大叔的份上,叫她在府上躲些時。日後王仙客回來,就求羅老闆為他們完婚。我要他們把您當親爹看待。

無雙和她爹一塊來的,她爸爸說完就叫她跪下給羅老爹磕頭。但是羅老闆叫道,慢著!他心裡很氣憤——他媽的,全坊那麼多人,你怎麼就逮住我好欺負?

羅老闆很不好意思地想到,當時他很怕受連累。後來他又想到,自己一大家子人,總不能為你一個無雙擔風險。心下也就坦然——這是個好理由,是不是?他叫這父女倆去找王安老爹——第一,老爹沒有家小,不怕連累;第二,老爹是坊吏,他老人家也是大唐朝的一級地方組織。還有第三第四,今天記不清楚,反正羅老闆是不答應。

無雙的爸爸還要繼續磨下去,那無雙早就不耐煩了。她說:爹,你和這老梆子費那麼多話幹嗎!咱去找王安,他再不要我,那就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要不是為了等表哥,我一點都不怕死!

王安老爹也不肯收留無雙,他說他是個單身男人,要避這份嫌疑。無雙的爹死纏活纏,逼得他連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你別看我老,我還有性慾,經常手淫。無雙在一邊聽了,翻腸倒胃嘔吐起來。她說:爹,你也不必為我費心,我乾脆上吊得啦。

想起這件事,王安老爹起初也覺得慚愧。後來一想,這事辦得並不壞。像無雙那麼美的姑娘送上門來不要,可謂道德高尚。古往今來只有一個柳下惠坐懷不亂,連魯男子對美婦人也只能閉門不納。老爹想,我雖比不上柳下惠,起碼也是個魯男子,犯不上為這事就想不起無雙的爹來。王仙客說得都對,是有這個人,因附逆得戮——只是有一點,他不叫劉天德。

程老闆也想起類似的事來,不過更不光彩。無雙的父親確實來過,求他收留無雙,程老闆也答應了。當時是半夜三更,程老闆激動得心裡撲撲亂跳,等無雙進來。但是無雙不肯進來,站在外面朝她爹喊叫:爹,我死也不去這老色鬼家躲難!你不知道,他平時看我是什麼眼色!夜裡靜悄悄,無雙的嗓門兒又大,吼得全坊都聽見。要是別人還好,偏偏是程老闆。他又好色又道學,氣得幾乎上吊。

程老闆想:這事也沒什麼,好歹我比孫老闆還強一些。當時無雙在他門前吼過以後,她爸爸又要帶她去求孫老闆。無雙說:孫老闆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不用說無雙的爹,連孫老闆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12

無雙父女沒有去找孫老闆,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落了個心裡平安。但是他不知人家對他評價如此之低。不但無雙不肯上他家躲難,而且綠髮女對他還有一個評價——她說他是她平生所見的第一個不尷不尬之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想不起,還覺得自己聰明得不得了。第二天他和各位君子上王仙客家來,別人都覺得自己說話支吾其辭,不大好意思,偏他說得出口——諸位,讓我們定出兩大原則;第一,無雙的爸爸不叫劉天德;第二,他不是吏部尚書。除了這兩點,其餘的都可以討論。

孫老闆一點無雙的訊息也不能提供,覺得不大愉快。他提出這樣的原則,是要顯示他有很強的組織能力和綜合能力。可是王仙客聽了幾乎要吐,他心裡想,我操你的娘!天底下怎麼還有這樣的人!

在這樣的原則下,程老闆想起來無雙要到他家躲難的事。他說自己家裡太破,無雙不肯來。王仙客明白她是覺得程老闆靠不住。她做得對。假如到了程老闆家,現在也不知孩子都養了幾個啦。王安還有些補充,王仙客覺得沒必要聽。他還是那個老問題:諸位,你們誰知道我表妹去了哪裡請快說出來。找到了她,我一定重重相謝。

就是這件事沒人想得起。王安老爹情急之下,說起啞謎來。他說無雙官賣了七天沒賣出去,後來去了一個地方,那地方不想則已,想起來叫人六神無主,又是大恐怖又是大歡喜。臨去之前放了一天假,她回坊裡來,見了人兩眼發直,說不出話來。

說到這兒,羅老闆倒想起來。無雙回坊,原來是找人帶話給王仙客。她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只好上羅老闆店裡來,說的那些話叫人不好意思提起。大家叫他不要有顧慮,不管什麼話只管說出來。原來無雙說,這一坊人都是混蛋王八蛋,羅老闆也是個王八蛋,不過還像是個好一點的王八蛋。所以她求羅老闆帶一句話給王仙客。王仙客聽到這兒,把耳朵豎起來使勁聽,結果聽見一句:這句話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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