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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陶小桃心裡隱隱有些不快。

這不快是針對江雪的。江雪當上副總後,開初,她還為老同學高興。可是,沒多久,江雪的口氣就不一樣了。動不動的,就說你要向我彙報工作。彙報就彙報唄,臉板著,就像誰欠她錢似的,一點笑容都沒有。都是老同學,幹嘛呢?

這中間又發生了一件事,兩人的心裡,都各自生了嫌隙了。這是一個匿名男人惹下的禍恨。近段時間以來,每到星期六,總有人送玫瑰花來,一送九朵,用透明玻璃紙包著。花是透過保安轉交的,也不留名,只說讓他轉交一個大眼睛的經理。前兩次,小保安誤以為是給江雪的,就送到江雪辦公室去了。江雪問,是一戴眼鏡的?保安說是,江雪也沒說什麼。到了第三次,保安才知道,他弄錯了。那花是送給小陶的……按說,錯就錯了,可小保安不曉事,就把這話給江雪說了。江雪聽了,勃然變色,說:你乾的什麼事?把花抱走!

第二天,江雪見了小陶,就叫住她說:“小陶,你這樣,很不好啊!”小陶說:“怎麼了?”江雪鄭重地說:“上班時間,談情說愛的……影響不好。”小陶不高興了,說:“誰談情說愛了?你把話說清楚。”江雪說:“我也是為你好,希望你注意!”小陶說:“我注意什麼?你說清楚!”江雪說:“有人往商場送花,你不知道?”小陶說:“送花怎麼了?我又沒讓他送。誰稀罕!”就這麼言來語去的,話越說越多,不經意間,就傷了自尊了。這在小陶心裡,也許還不算什麼。可對江雪來說,“誰稀罕”三個字,就傷她傷得太重了!

這天早上,陶小桃來得本不算太晚,至少還有七八分鐘才上班呢。可是,當她跨上臺階的時候,突然發現幾個保安正圍著一個人推推搡搡地嚷著什麼。她是公關部經理,這事是不能不管的。於是,她就下了臺階,朝西邊的那幾個保安走去。

保安圍的人是李尚枝。保安是新聘的,並不認識李尚枝,見她在停車場的旁邊拉了一道繩子,就跑上來干涉她。李尚枝不聽,李尚枝只管綁繩子……她說:“我總得吃飯哪!”保安上去把她綁的繩子給拽了,於是他們推推搡搡地,就吵起來了。

小陶走上前來,說:“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幾個保安忙說:“陶經理,你看,她非要在這兒綁根繩子,說是看腳踏車。”小陶說:“這是咱商場的李師傅,你們別管了,我來處理。”幾個保安還是不走,他們怕受批評。小陶就對李尚枝說:“李師傅,你這是……”李尚枝還是那句話,“我總得吃飯哪。”

雖然已是初春了,天還是有些冷,小陶看李尚枝脖裡圍著一條舊圍巾,鼻子凍得唏唏嗦嗦的,有些不忍,就對保安說:“綁就綁吧。這事,沒你們的責任,我直接去請示任總。”幾個保安看她這樣說,也就罷了。

然而,等小陶再登上臺階,走到大門口時,值勤的江雪把她攔住了,說:“你遲到了。”小陶說:“我沒遲到。你沒看見?我處理點事。”江雪說:“規定是死的。按規定,沒進這個門,就算遲到!”小陶氣了,說:“好好,就算我遲到了。”江雪仍沉著臉說:“遲到……次,罰款五十。這是警告性質的,下次注意!”

這時,圍在門口的一些營業員都嚇得伸了伸舌頭……

小陶很委屈,很不痛快。可她沒再說什麼,進了門,就直接匕樓去了。可是,怎麼能這樣呢?就算不是同學,就算根本不認識,可同一個單位的,你明明看見她來了,你那怕叫她一聲呢?可你就硬要記她遲到!這是幹什麼,殺雞給猴看?

小陶雖然這樣想了,可她還顧不上這些……當緊的是,她要找到任總,說說李尚枝的事。

小陶一氣上了五樓,推門進了任秋風的辦公室,說:“任總,李尚枝的事,你要管一管。”

任秋風正在看報表,隨口說:“誰?”

小陶說:“李尚枝,就是商場的那個勞模。她在大門西邊綁了根繩子,要在那兒看腳踏車。保安不讓,吵起來了……”

任秋風怔了一下,接著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腦袋,說:“嗨,我怎麼把她給忘了?這這這,太不應該了。前一段是忙昏了頭了……這樣,我馬上處理。”說著,他把手裡的報表收在一起,放在了資料夾裡,又問:“小陶,江雪當了副總,你覺得咋樣?”

小陶遲疑了一下,支吾說:“沒,沒啥呀。”

任秋風說:“下邊呢,有什麼反應?”

小陶說:“好像……也沒,聽到什麼。”

任秋風直言說:“上官有些想法,我已經給她談了。你呢,我沒有找,主要是看你心地善良,為人寬厚……其實,你們幾個幹得都不錯。江雪身上有股狠勁,但她也有缺點……咱用的就是她那股狠勁。”

小陶不想提江雪,就說:“任總,李尚枝的事……”

任秋風說:“你去吧。我一會兒就下去,親自找她談。這事都怪我,太對不住人家了。”

小陶見他這麼說,就下樓去了。不料,在三樓的拐彎處,她又碰上了江雪,江雪正在那兒等著她呢。江雪一見她,就問:“你跟任總說了?”小陶沒好氣地說,“說什麼?我說的是李尚枝的事。”江雪說,“罰款的事,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別計較。那錢,我替你出了。”小陶說:“那倒不用。江雪,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明明看見我來了,為啥還要這樣呢?”江雪突然小聲說:“小陶,你就幫姐姐一次吧。我這副總,有人不服,我也是想拿這事鎮一鎮。”小陶就是這樣,心善,耳根子軟,從來都是把人往好處想。聽她這麼說,一下子就釋然了。她說:“行了,只要你當得順順當當的,罰我就罰我吧。”江黴說:“你不生氣了?”小陶說:“我生你什麼氣?一個屋住那麼多年,我要生你的氣,早就氣死了。”江雪說:“老妹兒,我要再批評你,你別當回事,咱倆是心裡近。”小陶說:“好好,我知道了。”

小陶是個很明朗的人。她心裡是從來不存事的,既然江雪這樣說了,她心裡的那點疙瘩也就完全解開了。兩人分手後,她心咀一高興,居然哼起歌來了。她一彈一彈地走著,嘴裡小聲哼著:你不曾見過我,我不曾見過你,年輕的朋友一見面,比什麼都快樂……

江雪默默地望著她,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些嫉妒……她怎麼就、那麼單純?怎麼就、那麼快樂?怎麼就、那樣容易相信人?但這會兒,那歌,就像鋼絲一樣,一束一束地紮在她的心上!

就在這時,任秋風從樓上下來了。江雪攔住他說:“任總,有個事,給你說一下。”

任秋風說:“啥事,說吧。”

江雪說:“陶小桃遲到了十分鐘,你看,罰不罰?”

任秋風說:“罰,當然罰。就是我遲到了,也要罰。不但罰,還要在會上公開點名批評!”

江雪說:“那好。我本來想替她墊上……”

任秋風批評說:“墊什麼?這個人情是不能講的,要嚴肅紀律。”

李尚枝圈下的那個繩圈裡,已紮下兩輛腳踏車了。

李尚枝站在那裡,她頭上的圍巾鬆了,露出了一些花白的頭髮,臉上的紋路也漸顯歲月的印痕,有很多不順心的日子就在那印痕裡一道一道網著。她手裡袖著一個花布做的兜兜,那兜裡裝的是她夜裡用硬紙盒剪的、上邊寫有號碼的車牌。初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照得她兩眼細眯著,卻還是有點冷。那陽光,離她還是太遠了。於是,她在那個用繩圈起來的一塊地方,來來回回地走動著。當有人走來的時候,她還是像練習一樣地笑一笑,只是她的牙不夠了。

任秋風從臺階上走下來,遠遠的,他望見那裡站著個系方格圍巾有點憔悴的女人。他匆匆走過去,站定了,說:“李大姐,真對不起,前一段太忙,說要去看你的,一直沒有去……”

李尚枝說:“你忙你的。你忙你的。”她說著,該掛牌掛牌,該交車交車,也不看他。

任秋風再次說:“大姐,我鄭重地給你道歉。前一段實在是太忙。我說話是算數的,我現在正始通知你,回來上班吧。”

李尚枝扭過身去,一邊給人掛牌,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我原想著,我就是樹。可我不是樹,我只是樹葉,樹葉一落,就跟樹沒關係了。”

任秋風說:“大姐,我知道你有意見……”

李尚枝說:“我沒意見。我能有啥意見。我只怪我命不好。”

這時,有一個取車的來了。這女人從皮夾裡掏出卜塊錢遞過來,李尚枝說:“有零錢麼?我沒錢找你。”那人說,“沒有。你看,我沒帶零錢。”李尚枝說,“沒有就算了,你走吧。”那人說,“謝了,下次吧。”

任秋風就追著她說:“大姐,上班吧。我已經安排好了,讓你管倉庫。你心細,會管好的。”

可李尚枝仍自言自語地說:“我這人,就是命不好。小時候,正長個兒呢,碰上了三年自然災害,腰細得一把粗,餓得哇哇叫。再長長,快該上中學了,又碰上了文化大革命,字也沒認幾個。再後來,又是上山下鄉,一去八年,整天想著煉一顆紅心呢,牙碰掉了幾顆,心還沒煉好,這就又回來了。談戀愛吧,都快三十的人了,一臉的樹皮,誰要呢?好不容易找一主兒,又趕上了計劃生育。計劃就計劃吧……這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呢,就又趕上下崗了。想想,這糟心事,一事一事全都讓我趕上了。我咋就這麼背呢?!”

任秋風聽了她的話,心裡也不好受,追著她說:“大姐,上班吧。我知道,你不容易。我說了,你是勞模,誰不安排,你也要安排。”

這時,李尚枝轉過身來,正對著他說:“我最怕人家說我是勞模。這會兒,這勞模就跟那流氓無賴一樣,算是訛住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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