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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洪水,據朝鮮老人說,是幾十年來所罕見的。幸虧時間不長就消退了。滿地都是爛泥漿,房屋倒塌了不少,自然又給朝鮮人民增加了很多困難。楊雪他們,除了護理傷員外,還幫助朝鮮人民蓋房壘屋,工作就更加繁忙了。

關於郭祥失蹤的訊息,儘管大家極力瞞著楊雪,但她還是零零碎碎地聽到了一些,使她陷入嚴重的不安和焦思苦念之中。這天,從朝鮮人軍轉來了一個傷員,正是三連的通訊員小牛。這意外的訊息,使整個醫院為之轟動,大家紛紛去打聽郭祥的下落。楊雪不好馬上去,等人們散去,才悄悄來到小牛的病房。

小牛的兩條腿都已摔斷,內臟也受了重傷。他的精神本來挺好,可是一見小楊,沒有說上兩句話,就哭了。

楊雪撫慰地說:

“你不是回來了嗎,小牛,還哭什麼呀?”

“小楊,我對不住你!”他抽抽咽咽地說,“我沒有跟連長一塊兒同來。……”

楊雪立時熱淚滿眶,背過臉去擦了一擦,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情感說:

“你是怎麼回來的呢?”

“跳崖以後,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醒的,一睜眼就滿天星了。”小牛說,“我動了一動,渾身的骨頭像酥了似的,疼得滿身是汗,我強忍著爬過去找同志們,摸摸他們,一個一個,都犧牲了……”

“你找著你們連長了嗎?”楊雪著急地問。

“沒有。”小牛搖搖頭說,“我在草棵裡爬過來爬過去找,就是沒有他。喬大個也沒見。我沒轍了,才往回爬。爬到小河邊,要擱平時,我一步就跳過去了,可這時候怎麼也過不去。幸虧遇到朝鮮人民軍的偵察員,才把我救了。……”

聽到這兒,楊雪又問:

“小牛,跳崖是你先跳的,還是他先跳的?”

“是他先跳的。”小牛說,“他跳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他,本來想跟他說:咱倆一塊跳吧,如果我摔不死,還可以照顧你。他誤會了,當我要說什麼軟話,把我一推,就跳下去了。”

“敵人到底來過沒有?”

“我不知道。”

“你就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彷彿是兩聲槍響,把我驚醒了似的。其餘的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楊雪看實在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最後察看了小牛的傷勢,安慰小牛說:

“小牛,你就好好養著吧。你年紀輕輕,我看你的腿是能養好的。”

“你看我還能上前線麼?”小牛睜大著眼問。

“能,能。我看沒有問題。”

同小牛的談話,沒有帶來一絲寬慰,反而更引起她對郭祥的渴念。在郭祥離開醫院的這一段時日裡,她常常覺得對不起郭祥。這不僅因為郭祥對她始終如一的愛情,長期沒有被她察覺;而且她深深感到,在紛紜的生活之流中沒有辨出一片真金;再加上過去自己虛拋的感情,更使人多麼地愧悔呵!楊雪的這種心情老像一團亂絲似地在心頭繚繞不去,總想有朝一日能對郭祥痛痛快快地傾訴一番。可是郭祥如今卻生死不明,他此刻究竟在哪裡呢?有誰能告訴她一個可靠的資訊呢?……

親愛的讀者,要交代我們主人公這一時期的經歷和下落,恐怕還要費較大一段文字。

前文已經敘明,那天玉女峰的跳崖,喬大夯是最後一個。這個身軀高大的機槍射手,如果要落在平地上,恐怕就沒有生還的希望了;但他沒有落在平地,而是被峭壁上的一棵小樹架住。那時幽谷中暮色漸濃,晚煙騰起,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他就抱住小樹定了定神。看看下邊還有一兩丈高。聽見敵人佔領陣地後,胡亂吃喝了一陣,向下打了一通槍,並沒有下來搜尋,才放心。等到天黑,他就抓住壁上的葛藤,攀緣下來。他心裡惦記著那些跳崖的同志,就輕輕地爬到他們身邊,一個一個地察看,見他們都犧牲了。小牛的兩條腿已經摔斷,叫了好幾聲,也沒有回應。最後,他在一片灌木叢上,發現了郭祥。郭祥已經昏迷不醒,摸摸胸口,還有些熱氣,心臟也似乎在微弱地跳動。大夯喜出望外,就緊緊貼著他的臉,附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叫:“連長!連長!”只聽郭祥哼了一聲,再叫又沒回應了。大夯就把他帶木殼的駁殼槍輕輕取下,佩在自己身上。然後,就把郭祥背起來,一隻手在後面託著郭祥,一隻手提著他那支帶刺刀的步槍,下了山坡。

下到谷底,向北走出不遠,忽然聽到前面有咔咔的皮鞋聲和“哈羅、哈羅”的呼喚聲。大夯知道是敵人,就警覺地隱伏下來。摸著,對面響起了噠噠的卡賓槍聲,像飛蝗一般的子彈,從頭頂上吱吱地穿過。大夯看到敵人發現了自己,惟恐再傷著連長,就緊緊揹著郭祥繞道向西走去。

大約走出30米遠,敵人又大著膽子追了過來。大夯回頭一望,有三個傢伙,已經離得只有幾步遠近,看樣子想要抓他活的。他一看脫身不得,只好把連長輕輕放下,端起槍,大喝了一聲,向著最近的一個敵人猛力刺去。這個敵人猝不及防,當即“噗嗤”一聲被刺進肚子裡去,隨著驚慌的慘叫,倒在地上。那兩個回頭要跑,也被大夯趕上去,捅了個透心涼,其餘的敵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追。大夯也生怕敵人追趕,連忙背起郭祥,甩開大步急火火地向西猛奔。

這喬大夯本來想往西走,再繞路向北,不意山徑曲折,迷失了方向,竟沿著向西南的一條小公路走下去了。由於心裡急,步子快,一下就走出二三十里。大約走到半夜,覺得口乾舌燥,正好路邊有一道山溪,就將郭祥輕輕放下,摘下小搪瓷碗,舀了大半碗水,到郭祥嘴邊,一口一口地喂著,誰知竟喝下去了下去,大夯非常高興,自己也喝了個痛快。正要繼續上路,只見公路上掃過來一派賊亮的汽車燈光,說話間,一輛輛的卡車嗚嗚地飛馳過來。大夯一望,車上坐的都是戴著鋼盔的美國鬼子,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才知道路走錯了。他急忙用一叢茂草遮住郭祥,自己也伏在草叢裡。卡車一輛接一輛地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大夯心中想道:“不管怎樣,總先離開公路才好。”車隊過去了,大夯就背起郭祥,沿著山溪拐進一條窄窄的山溝。

這條山溝草茂林密,人煙稀少。大夯沿著一條羊腸小路,曲曲彎彎,又行了數十里,才看見山坡上有兩三戶人家。此時天色已近破曉。為了防備意外,大夯首先將郭祥隱蔽在草叢之中,悄悄來到一所獨立家屋附近,藏在一裸大樹後面觀察動靜。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左右,茅屋的門才“譁嗒”一聲開啟,出來了一個朝鮮老媽媽。看去她有50多歲年紀,面容消瘦,鬢髮斑白,穿著破舊的白衣白裙,打著一雙赤腳。她在廊簷下略站了一站,就登上船形膠鞋,走到牛棚裡去。接著,牽出一頭已經衰老的黃牛,架開柴門,到下面小溪邊飲牛去了。

飲牛回來,老媽媽又到小溪邊頂了一瓦罐水,接著就彎著腰在院子裡劈柴。她那粗筋隆起的老手舉著斧頭,劈了幾下就顯出很吃力的樣子。大夯見她的房舍、穿著和舉止,都像一家貧農,就輕輕地走進院子,叫了一聲:

“阿媽妮!讓我來幫你劈吧!”

儘管喬大夯怕驚著她,當她抬起頭來,看見喬大夯那一身的血跡和泥土,還是著實吃了一驚,手裡的斧頭也“乓噠”一聲跌落下來。

大夯見她驚慌,趕快指指自己的帽子,用生硬的朝鮮語輕輕地說:

“阿媽妮!我是急文袞哪!”

一聲“阿媽妮”,一個“志願軍”,比最周詳的介紹信還靈,比電流還快,立刻穩定了朝鮮老媽媽的情緒,溝通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她把喬大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就緊緊摸住他的一隻大手,抖抖索索地哭了。

大夯把郭祥背到屋裡,老媽媽看見他衣服破爛,渾身血泥,昏迷不醒,一種無限的痛惜之情,深深地激動著她。她一面“哎呀,哎呀”地嘆息著,一面慌慌忙忙地鋪上被褥,取出枕頭,安置郭祥躺了下來。她伏下身子,垂著斑白的頭,眼淚撲嗒撲嗒跌在郭祥的胸脯上。在這中間,她說了許多話,喬大夯都聽不懂,聽懂的只有“阿德兒”(朝語:兒子)一詞。

老媽媽稍稍平靜下來,就到外面把柴門緊緊閉上;回來從櫃子裡取出兩身男人衣服,叫他們換了;把他們的槍支和帶血的軍衣都藏到牛棚裡。接著就去給他們燒水做飯。

老媽媽給大夯做了大米乾飯,給郭祥做了大米粥,又從罈子裡夾出一些朝鮮酸菜,都用大銅碗盛著,用小炕桌端了過來。她一面親熱地招呼大夯吃飯,自己坐在郭祥身邊,拿起小銅勺兒親自來喂。此時郭祥仍舊處於昏迷狀態,白米粥放到嘴裡也不知道下嚥。老媽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又來喂水,倒是喝了不少。

此後一連三天都是如此。郭祥好像永遠睡不醒似地酣睡著。尤其是他一口飯不吃,使老媽媽憂心如焚。這天,老媽媽出去了好半天,然後用裙子包著點什麼笑微微地走回來。一倒出來,原來是五六個大紅蘋果。她連忙跑到廚房裡煮成了蘋果醬,興沖沖地端到郭祥嘴邊,拿起小銅勺兒來喂。她想郭祥一定會順順利利地吃下去,誰知郭祥只吃了兩小口,就咽不下去了。眼瞅著老媽媽臉上一度出現的喜色消失了,怔徵地端著銅碗,不知怎樣才好。大夯也急了,附在郭祥耳邊輕輕地叫:

“連長!連長!阿媽妮給你東西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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