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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軍的妻子賀華,這時隨部隊的留守處,住在北京西南郊的長辛店鎮。鄧軍知道楊雪的犧牲會使大媽萬分難過,就給妻子來信,叫她把大媽接到城裡小住,好散散心,度過那些難握的口子。為此她專門到鳳凰堡來接大媽。誰知大媽一心牽掛著村裡的鬥爭,並沒有到城裡來的意思。經過小契、老秀、金絲、來鳳等一夥人的一再勸說和督促,才勉勉強強到長辛店來了。

大媽是第一次來大城市。實在說,她坐火車也是初次。過去,她隨游擊隊行動,也到過鐵路附近,但只聽見過火車的隆隆聲,卻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1944年,她到山裡參加英模會,曾經越過鐵道。那天深夜,敵人的一輛鐵甲車阻住去路,是部隊掩護著硬從敵人的子彈下衝過去的。那時候,提起火車,簡直像凶神惡煞一樣,充滿恐怖和神秘之感。今天,當她坐上人民的火車,覺著又新鮮又美氣,就像颳風似地,一展眼就是幾十里路,心裡著實高興。到了北京,賀華首先領著她遊覽了天安門和故宮。她看到那雄偉的城樓,巍峨的宮殿,金瓦紅牆,垂楊綠水,一處處都使她不絕地讚歎。出了故宮,她在天安門前的金水橋上坐了很久。她深情地望著毛主席的巨幅畫像,望著毛主席親手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紅旗,不禁流下了熱淚。她撫摩著漢白玉欄杆,在心裡喃喃自語地說:“毛主席呵毛主席!您老人家辛苦了。多虧您的好領導,我們才有了今天!同志們的血沒有白流,大家的辛苦沒有白費,這些統統都是我們的了!我們決不能叫敵人再奪過去,哪怕再流這麼多的鮮血!……”

大媽究竟心中有事,只遊覽了兩天,就推說累了,要回到風凰堡去。賀華死乞白賴地勸她再遊遊頤和園,大媽才勉強答應。

這天早晨,賀華領著大媽,向公共汽車站走去。長辛店大街,平日並不熱鬧。這座曾經震動過全中國的古鎮,除了鐵路工廠那個年代久遠的老煙囪之外,許多地方還保留著古老的風貌。街上青石鋪地,兩旁是小飯鋪和騾馬大店,平日還有駱駝隊緩緩走過。可是今天卻顯得熱鬧非凡。大媽她們剛走出衚衕口,街道兩邊已經擠滿了人。其中大部分是穿著藍制服戴著大蓋帽的鐵路工廠的職工,還有他們的家屬、市民和帶著紅領巾的孩子。他們手裡有的拿著紅紅綠綠的三角小旗,有的拿著鮮豔的花束。商店門日還擁擠著青少年組成的腰鼓隊、秧歌隊和別的文藝宣傳隊。他們的臉上都塗著油彩,男孩子頭上包著羊肚手巾,女孩子腰裡繫著紅綠綵綢,細長的紅色的腰鼓,在早晨的陽光裡紅得耀眼。他們人人臉上都帶著歡笑地期待著,不斷地踮起腳向北張望。

大媽問一個女孩子:

“今天這是歡迎誰呀!”

“你還不知道哇?”女孩子笑著說,“最可愛的人就要來了!”

“來三個志願軍!”一個男孩子插嘴說,“裡頭還有一個英雄哩,一個人就活捉了50多個美國鬼子!”

大媽一聽志願軍歸國代表要到,就對賀華說:

“你看擠也擠不過去,要不今天就別去頤和園了。”

話音未落,街北頭第一道彩門處,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人們一片聲嚷:“來啦!來啦!”接著鑼鼓和腰鼓敲了起來。樂隊奏起《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人們舉起紅綠小旗和鮮花高呼著:

“歡迎志願軍歸國代表!”

“歡迎最可愛的人!”

“堅決支援志願軍!”

大媽在人叢裡擁擠著,看到的只是鮮花、紅旗和揮動的膀臂。她和賀華做了幾次重大努力,才擠到前面。往北一看,三輛小吉普車已經緩緩駛過第一道彩門,被一支男女少年組成的腰鼓隊攔阻住了。鼓聲咚咚,紅綢飄飄,腰鼓隊就在當街人們圍成的大圓圈裡表演起來。戴著高頂禮帽的“杜魯門”和打著八卦旗的“李承晚”,裝作抱頭鼠竄的樣子在前面跑,扮成朝鮮人民軍和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孩子,端著步槍在後面追。“杜魯門”和“李承晚”不時地被絆倒在地上,大呼救命,引得大家一陣陣鬨笑。腰鼓隊一面龍騰虎躍地擊著腰鼓,一面用鼓棰指著他們,高聲唱道:

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開紅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敗了美國兵呀,全世界人民開口笑,帝國主義害了怕呀!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

……

這歌子人人會唱,人人愛唱。孩子們一唱,全場都跟著唱起來,並且擊掌打著節拍。加上場上的“杜魯門”和“李承晚”不時地現出醜態,更使人精神百倍,愈唱情緒愈高。小吉普車上的幾個志願軍戰士,滿臉是笑,也不自禁地擊掌應和著。整個的長辛店鎮就像沸騰了一般。

街中心有一個身軀高大的中年人,他穿著褪了色的灰布工人裝,手裡拿著一面小紅旗,脖子上掛著一個哨子,跑前跑後地忙碌著。他是二七鐵路工廠的工會主席,是今天活動的組織者。人們不斷地招呼他:“大老郝!他們佔的時間太長了,還有我們哪!”

“知道,知道。”大老郝笑笑說,“我掌握著哪!”

大老郝跑過去,向小學老師指指手錶,咕噥了好一會兒,腰鼓隊才停下來。可是小吉普還未開動,腰鼓隊的少年們就擁到車前,爭著跟志願軍代表握手。有的還爬到車上去。大老郝急得滿頭是汗,連勸說帶扒拉,好容易把人支使開,一個年輕婦女舉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擠到車邊說:“同志!同志!跟我們的孩子握握手吧!”小孩子也舉著兩隻小手往車上撲。為首的志願軍嘻嘻笑著,就把他接過來抱在懷裡。“志願軍叔叔!志願軍叔叔!”小孩兒一邊叫,一邊用小手摸志願軍的臉,摳志願軍的獎章。志願軍代表親了親他,剛要送還給他的母親,沒想到孩子張開小嘴哇地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還說:“我要志願軍叔叔!我要志願軍叔叔!”大老郝埋怨那個婦女說:“唉,你怎麼把他弄到車上去啦?今天的節目還多著哪!”那個年輕婦女紅著臉說:“是他要去嘛!”大老郝沒法兒,滿口袋亂摸,還問旁人:“你們誰裝的有糖?”小孩把小嘴一噘說:“我不吃糖!我要到朝鮮去!”這時大老郝幸虧一低頭,看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哨子,就摘下來,嘟嘟一吹,對孩子說:“你要這個不要?你拿著它,咱倆一塊到朝鮮打鬼子去!”小孩兒一接,大老郝乘勢把他抱過來,交給他的母親。小吉普車才緩緩地開動。口號聲又震天動地地喊起來:

“堅決支援朝鮮人民!”

“打倒美帝國主義!”

“抗美援朝勝利萬歲!”

小吉普車緩緩地開進了第二座彩門。其實也不過走了十多丈遠,又被一個新的節目攔截住了。

這個節目離大媽不算遠,看得更清楚了。只見一陣鑼鼓過後,從人叢裡出來一隻花麗的旱船。彩色的船篷下,坐著一個年輕姑娘,紅色的船舷垂著綠綢。扶著船頭的老艄公白髮蒼蒼,垂著一尺多長的白鬍子,穿著青衣,扎著黃色絲絛,就像舊戲《打漁殺家》中的肖恩一樣。當他把船引進場內,喊了一聲:“開船哪!”接著拉開架勢,揮動木槳,那船就輕快地跑動起來。

綠綢飄呀飄的,就像真的在水波上行駛似的。這場舞蹈沒有對話,整場都是由輕快的管絃樂伴奏著。演唱的曲調是《婦女自由歌》。隨著曲調的情感,船隻時快時慢。最後敘述到解放一段時,船隻就像要在平地飛翔起來。人群中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大老郝看看錶,好幾次向老艄公和年輕的姑娘使眼色,似他們仍然忘情地划著,愈劃愈快。大老郝無奈,只得把小紅旗一擺,他們才停下了。年輕的姑娘從船裡鑽出來,老艄公也把木槳一丟,摘下假髮和白鬍子。這時候,大家才看出,原來扮演者是兩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她們一面笑著,一面跑上去同車上的志願軍握手。人們歡聲雷動,又是一陣暴風雨般的掌聲。

大老郝也趕上去笑著介紹:“這兩位都是我們廠的家屬。這位姑娘,不多不少,今年整整50,老艄公眼看快60了!”

三個志願軍異常感動,緊緊拉著老太太的手說:

“老大娘!剛才把你們累壞了吧?”

“不累!不累!”扮演年輕姑娘的老太太一面擦汗,一面笑著說。

“我給同志們實說吧,”扮演老艄公的老太太說,“一解放,我就像年輕了十多歲似的;聽說同志們在前方打勝仗,我這心勁兒就跟二十幾歲的姑娘們也差不多!”

人群裡有一個年輕姑娘,又使眼色,又打手勢,嘟噥著說:“媽!你就別說了”

人們都鬨笑起來。大媽也笑了。

小吉普車又緩緩地行進,漸漸駛近了大媽身邊。她睜大眼睛望著那幾個代表:第一輛車上坐著的那位,約有20多歲,像個年輕幹部;第二輛車上的那位則簡直是一個孩子,臉上還長著嫩嫩的茸毛;第三個面孔黧黑,身體粗壯,看去有30來歲,他時時流露出一種羞怯的神情。這第三位正是郭祥連隊的劉大順,不過大媽不認識罷了。大媽望著他們,想著他們在朝鮮的艱苦鬥爭,不由一陣激動,眼睛立刻被淚水模糊住了。如果不是初次到大城市的那種拘謹,她真要衝上去拉住他們,抱住他們。等到她用袖子擦乾淚水,想再仔細看看他們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過去了。

在第三座彩門前,車子停住。三位志願軍代表和陪同人員都下了車。剛走出幾步,人叢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一夥年輕工人一擁而上,把三個代表都抬了起來。長辛店的婦女代表尖聲喊著:“不行,不行,還有我們哪!”硬從工人手裡奪走了一個抬著。這幾個志願軍代表,大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侷促不安地喊著:“不行!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尤其第三個代表,臉色漲得像紅布一般,連聲哀求道:“同志!同志!把我放下來吧!”可是沒有人聽他們的,事實上沸騰的人潮和喧鬧的鑼鼓早已把他們的聲音掩蓋住了。在他們的臉上,已經分辨不出是滾動的汗珠還是大顆的熱淚。為首的一個舉著膀臂激動地高呼著:

“共產黨萬歲!”

“祖國人民萬歲!”

“光榮歸於偉大領袖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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