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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城裡老戶一年裡有多半年吃‘酥菜’。”

我覺得她在說“酥菜”的“酥”字時,使用了很重的捲舌音。這聽起來就格外誘人。你會覺得那是一種秘不示人的菜餚。她快手快腳把我引到屋外小方桌旁的一個瓷壇跟前。開啟壇蓋,我立刻聞到了一股又酸又辣、甜絲絲的味道。她用筷子在裡面搗弄了一下,床上的老太太發出了一聲嘆息。老頭子說:

“叉一些給老師兒帶回,叉一些。”

我覺得這個“叉”字也用得有趣。小冷告訴我:做“酥菜”是她的一個拿手活,有時候還要做給黃科長吃呢。

“趕明兒吧,我做的時候你看著。”

小冷把我引到她的屋裡才小聲說,她讓我來主要是看一幅畫的。說著就在床下的一個小櫃子裡翻來覆去地找,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兩個老人湊過來,又退到了一邊。

找了一會兒,小冷憤憤地把箱子蓋上,喊:

“弄到哪去了?我弟呢?他拿走了嗎?”

她媽“噢噢”兩聲,看了看老頭子。老頭子咳嗽著,到自己的床頭下面拖出了一個扁扁的小箱子,又抱到裡屋的小床上。小冷不耐煩地吭一聲:“真是的!”

一家人那種神秘樣子讓我覺得遇到了非同一般的、絕對重大的事情。她開啟扁扁的小箱,原來裡面是一個捆紮起來的塑膠袋。塑膠袋開啟,讓我聞到一股濃濃的樟腦球味兒。解到最後一層才露出了一小卷黃紙。大概就是它了。

小冷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把黃紙展開。

那是一幅古畫,上面畫了幾隻蝦。小冷的手顫抖著,點著蝦:

“認出來了嗎?”

“蝦。”

“咳,當然是蝦。我是問,你知道這是誰的畫嗎?”

我搖搖頭。

“齊、白、石!”

我明白了。我明白小冷為什麼急著讓我到這兒來。她認為我可以辨別真偽。我問是否真的?

“八成兒是,”她說,“你知道,這事兒不能讓外人知道。你讓最可靠的朋友來看一看好不好?有人出好幾十萬要買它,可有人半道出來砸鍋,說這是一幅假畫。要是假畫,一萬塊俺也出手。要是真的,那就大發了。俺弟弟也出去找明白人,我讓他老老實實等著,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你說是吧老師兒?”

我沒有吭聲。我想到了陽子,答應讓朋友來看看。不過我覺得有點納悶的是:他們究竟從哪兒搞來這樣一幅畫?後來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小冷白我一眼:“這你就莫管了,我弟弟那一夥嘛,他們也花了不少錢……”

小冷最後還在反覆叮囑:不準告訴黃科長。

<h5>3</h5>

我答應要幫一下小冷,事後卻有些後悔。因為我覺得陽子最不情願做的就是這一類事。還有,我也不願找那麼多麻煩,而只想按時上下班,做點分內的工作。一句話,讓我找陽子他們去鑑別一幅關係到“幾十萬”的古畫,這就多少有點玄了。還有,這事兒也許陽子做不了,弄不好還要驚動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又恰恰是我長期以來就一直迴避的人。我這次歸來幾乎是悄悄的,有人以為我還在東部海邊那兒呢。

想不到小冷一次又一次催促。看得出,這幅畫對她一家有多麼重要。儘管黃科長不願在他的四合院裡看到小冷的斜眼弟弟,可我發現他至少又來過三次。他的到來顯然與鑑別古畫的事有關。小冷差不多都要懇求我了。

我只得去找陽子。

陽子見了我大吃一驚:“你不是失蹤了嗎?”

我笑了笑,告訴他終於又“上班”了,然後把事情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陽子說:“你原來是有事情要求我呀,要不你會一直藏著哪。”

我向他解釋:“我只想安靜一段,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每個人都有班可上,只有我一個人失業了。”

“得了吧。不過以後你可千萬不要故意躲著啊。”

我催促陽子先做眼下的事吧。他同意了。

我把他領到了那個低矮的小磚房子裡。

小冷像展示一件聖物似的,再一次把門閂上,只讓我和陽子看那幅畫。陽子反反覆覆研究,對著光亮看,又拿到暗處瞄,只差沒用鼻子去嗅了。最後他拍拍手說:“我認為是真的。不過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在我們這兒,這種事兒只有一個人能搞得通。”

我知道他在說誰。我故意把話題岔開。可是小冷聽得分明,開始一聲連一聲追問:

“誰?你們說誰?”

陽子沒有看到我在使眼色,直通通地說出:

“聶老。”

我坐在了椅子上。是啊,聶老。那個八十多歲的老人當年就親手做過很多假畫。當然他現在年紀大了,已經洗手不幹了。他曾經是一位聲望很高的畫家,現在一幅畫也不作了。我幾年前透過一位朋友認識了他,真是眼界大開。那位朋友是一位雜誌編輯,他的愛人叫濱,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婦——聶老每個星期都要到濱那兒,直著眼看她半天,然後再回去。這個老人倔犟得很,誰的話也不聽,只有濱說什麼他聽什麼。他還許諾要為濱作一幅大畫,這話說過有五六年了,卻一直沒有動筆。那時候由於我成了濱一家的客人,所以聶老對我還算客氣。不過眼下我可不願為小冷的幾隻蝦去找那個孤僻老頭,更不想去見濱。我只想安靜一會兒,只想在這個春天好好安頓自己。我太疲倦了。

可怕的陽子,扔下這樣的一句話就走掉了。

接下去是小冷的百般纏磨。她一定要我把這幅畫送到聶老跟前。

“求你了,不行嗎?你把這個事情做成了,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了。行不行啊?”

我無言以對。我不願成為任何人的恩人,只想安安靜靜的。但後來我終於妥協了。我伸出手說:

“拿來吧,那幅畫。”

小冷不由自主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但她想了想又說:“這樣吧,你先問明白了,等找到了聶老,他同意做了,我再把畫給你。”

這個精明謹慎的小冷,這一刻興奮得兩頰都紅了。我能理解她。

可是我卻遲遲沒有找濱。我知道這事兒只有濱才做得到。

<h5>4</h5>

這一天我正在猶豫是否去找濱,那個久聞其名的“靜思庵主”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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