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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市長太忙,我代表他來向您致歉……”

“那麼好吧,你就把我的話告訴閔市長。”

“什麼話?我一定轉達!一定!”他又握住了我的手。

“那麼就告訴他吧,他真的是一個畜牲。”

我說完這句話,沒等他的嘴巴合攏,就拎起東西走了出去……

葡萄園裡的人如果知道我今天回家,一定會趕一輛馬車來接我的。我們葡萄園裡有一輛寶貴的馬車,這真是引以自豪的事情。可是今天我要一個人徒步走回,讓曠野的風吹去這滿身穢氣。四哥他們這些天送來的那些東西,一隻蘋果一粒花生都被我裝入一個袋子攜回,沒有遺下一絲一綹。

出了小城,沿著一條水渠往前。跨過蘆青河橋不久即可踏上深秋的野地……這一路儘可放鬆暢快。天空真藍,一朵朵白雲像一群湧動的白羊。也許這會兒我的樣子真像一個流浪漢,這讓城邊上那些頑皮的孩子覺得有趣,他們跟在我的身後大聲問道:

“喂,大痴( 乞 )士,你從哪裡來呀?”

在這裡,“大痴士”就是“流浪漢”的同義語。我向他們搖著手:“要叫‘老哥’!”

“‘老哥’——‘老哥’你從哪裡來?”

“老哥俺從城裡來!”

後邊是他們的歡笑聲。他們大笑大叫地送我遠去……舉目四望,渠兩岸到處都是即將成熟的莊稼。一股香甜的氣息摻在徐徐北風裡,它是從大海里出發,一路撫摸過萬千稼禾、草和花跋涉而來,所以才有這樣的馥郁。慷慨的陽光照亮了每一片葉子,讓我覺得這片原野上隱含了無數張笑臉……

這兒屬於構造沉降區,大量接受了蘆青河和界河沖刷而來的山地侵蝕物。它的海拔大多在五十米以下。西北部由於河流和海水堆積作用,形成了海濱低地,地下水時而露出地面,形成了鹽沼地;東部是一片顆粒礁石的沉積物質,南部和西南部處於低山與平原的過渡帶,屬於丘陵區,是整個半島的“屋脊”部分。除了黿山和砧山山脈高達千米,其他山嶺高度都少於二百米。蘆青河和界河,這兩條母親河流,時而激盪前行,時而默默緩步,在旺水季節可以把碗口大的礫石沖刷到河口——那兒的海水與淡水交匯,形成一個半月形河灣。兩條河流把無數泥沙運送到海洋,以無以言說之力築成了一道沙壩,形成了半島奇觀。

我曾在蘆青河邊見過多少珍貴涉禽,像白翅浮鷗、白額燕鷗、草鷺;大白鷺又名“風標公子”,體長達一米,全身潔白如雪,風度瀟灑!一隻大白鷺的出現,會讓心腸鐵硬的獵人槍口低垂——這時它會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人類,以美製暴……

蟈蟈的叫聲此起彼伏,這些綠色的小精靈,大自然的季節性歌手,藏在一叢叢柳樹棵中。我儘量不去驚擾它們,繞著走過;渠畔下只有個別地方才有一汪水,偶爾有青蛙被驚起,撲通一聲跳到了水的中央。遠處的一個枝頭上有一隻緩帶鳥,一隻雄鳥,拖著長長的緩帶,全身閃著一種慄紅色,胸部和腹部呈現一片潔白;它雙腳緊緊地抓在樹枝上,頭頂是蓬蓬的毛髮,就像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夥子。大山雀正在枝椏上斜著身子,猛一看還以為失去了平衡,隨時就要掉下來。一隻黃腰柳鶯在灌木叢中穿來穿去,捕食小蠅。

水渠兩岸是油亮亮的花生田。這片平原大部分是宜於耕種的潮棕壤,只有界河下游為河潮土。除了海濱小城周遭一帶有一小部分黏褐土之外,其餘的就是一望無際的肥沃土地,是整個省份最富饒的地區。令人不解的是,也就是這裡,歷史上卻一次又一次發生饑饉……

抬眼望去,可以發現在風中搖擺的柳樹、白色的楊樹和慄樹、法國梧桐、楓楊和千金榆、楸樹……草地上長滿了結縷草和香附子,渠岸的粟米草連成了片,在風中泛著水波似的光亮;一株很大的西伯利亞蓼就在五六米遠的地方,由於營養過剩,葉子透黑。樹密草稀的地方露出乾淨的土皮,肥胖的馬齒莧正在濃旺生長……

<h5>3</h5>

我踏進園子時,最早發現的當然是斑虎,它一喊叫做活的人就一齊抬頭,接著飛快扔下了手裡的工具。

我問四哥:“怎麼樣?像一個剛剛出來的人吧?”

柺子四哥撫摸著我的胳膊,拍掉我身上的塵土。鼓額和肖明子有點驚訝地盯著我撕破的衣服……呂擎和陽子沒有說上幾句,就和我一起回到他們的屋裡。呂擎說:“李大睿聯絡不上,不知是不是故意躲開。大鬍子精常來。”呂擎的臉色比過去黑了一點,嘴唇上有了不少白屑,嗓子有些啞。陽子接上他的話:“那個富翁指望不上,我們還得自己幹。”呂擎苦笑:“這個傢伙上次來還說過大話,說他的律師會把一切擺平,最後是一走了之。”是的,我們會盡自己的一切力量——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搏鬥,不管我們這會兒願意與否,都需要拾起地上的那枝長矛。

夜晚肖明子又吹起了他的笛子,那笛聲在我聽來比過去更加淒涼。武早被這笛聲引誘著,一個人向前走去。他倚在石樁上,沉沉的背影像一座山。四哥說他從小城回來就這麼沉默著——長時間悶在屋裡或獨自去園子深處,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

我走到武早跟前,看著他焦乾的雙目。一會兒他緊閉雙眼,然後揚起下巴,像是在嗅一天繁星。他鬢角的白髮在夜色裡閃閃發亮,這是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裡生出的嗎?他開始了喃喃自語,奇怪的咕噥聲讓我一陣驚懼——它一個字都聽不清晰,但節奏越來越快;他有時咬緊牙關,就像抵抗著巨大的疼痛——這樣一會兒自語再次響起,悲憤急促,就像一連串的詛咒。

我大聲叫他,他只不答話,一隻大手撫在我的肩頭,一下下揉動,力氣大到讓人難以承受。“武早……”他的獅子一樣的頭顱垂下來,一聲不吭。

笛聲冰涼。遠處,高空的孤雁叫了幾聲。它大概也聽到了葡萄園裡的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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