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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根兒就不想回答。她以前對我來說像謎一樣,這會兒卻無聊極了。我現在只想朝他發火。我好不容易才忍住,隨口說:“這孩子寫的那幾本書我都翻過了,很……”我想說“很不是東西”,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大睿笑了,拍著膝蓋說:“也許在別人看來怎麼也不會明白,她一個孩子嘛,會有這麼大的才華!”

“才華。”我重複著這兩個字,笑起來。

“瞧她那個小腦瓜,鼓鼓的,腦瓜皮很薄,我有時忍不住就要用手去彈一下。那個小腦瓜裡怎麼裝了那麼多妙詞兒,太妙了,是不是?太妙了!我有時就說,小煤,你寫這麼一沓子,老天,讓我讀了怎麼受得了啊,你寫了這麼多妙詞兒……”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搭言的好茬口,就說:“可就是她的這些‘妙詞兒’,給我們惹了天大的禍。我們原來的協定中,明明白白強調:那個發行部絕對不能搞黃色的東西!這一下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你看到我臉上的傷了吧……”

我終於難以抑制心頭的怒火,氣沖沖地複述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即將面臨的巨大危險——不僅是這個發行部,還有酒廠、刊物,這一來差不多統統都要關門了。

李大睿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我,但很快又笑了,故意哭喪著臉說:“可我們公司,我們,也沒什麼可檢討的呀……”

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呼一下站了起來。他趕忙擺擺手:

“你不用急裡馬眼的,看火齜齜怪嚇人的。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什麼;再說嘛,我也有我的道理。我是說——依我看,嗯,俺們小煤弄出來的這些才是真正的藝術哩!有人把它看成了黃色,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兒——是他們自己太黃了!媽的,說穿了還不就這麼回事兒?咦?哦操,哦,哦操哦操……”

我想再也沒有比李大睿更具幽默感、同時更邪惡的傢伙了,這傢伙真的太怪異太可惡了一點。我說:“是啊,說穿了就是那麼回事兒,無所不用其極——你們什麼都不在乎……”

李大睿心裡的什麼東西被我撩撥起來了,終於忍不住了,興致勃勃地說下去:“你剛開始跟我打交道的時候——我是指一年前,那會兒就該明白!我是一個商人,一切都為了賺錢,要賺錢嘛,可能就要做點有趣的事情啦……”

這個傢伙竟然使用了“有趣”兩個字。可它對於我來說卻只是殘酷,根本就沒有趣。

“你應該有這種思想準備,對我來說,這點事兒當然不算什麼——我是說任何事情的道理都是一樣,被他們抓住了,那算他們有本事;抓不住呢?我就勝了一回。這些年來我就是這麼過來的。所有的大成功者都是這樣——我們從來如此。”

我知道他這會兒把自己界定成一位“大成功者”,也許是的;可這些以後有時間討論,連同那本頗費猜測的小冊子,都要討論——我現在要問的只不過是迫在眼前的問題,我問這個黑乎乎的“大成功者”:“那今天的事情怎麼辦?我要問的只是這個,你知道我關心的只是這個——你能不能、有沒有力量阻止閔小鬼他們?他現在把持了那個城市……”

“我以前不是跟你講過嗎,那是‘小菜一碟’!不要說我,就是我下邊的三層經理,都可以用錢把他這個官買下來!”

這句話儘管說得平平淡淡,還是把我嚇了一跳。我只聽說買官賣官,沒聽說可以花錢把別人已經做成的官再買下來……琢磨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怎麼樣?我可以出這個數。”他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萬嗎?”

“你太小氣了。一千萬。一千萬總可以把他這個官給買下來——讓他下臺吧?”

“我只聽說買官做,沒聽說可以把官買下來。”

“我只要想做就會做到。上與下都是一個理兒,都要用錢。不過你放心,這個臭小子才不值得我破費一千萬,我也許一分錢也不用花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也就是說,咱這次可能要省點錢了。他做得太過,是自討苦吃——給我撓癢都不會撓,弄得我好不舒服。這麼著吧,我先讓他也不舒服一下……”

我有些高興,按捺著心頭的愉悅說:“無論如何你該讓朋友們幫幫我們,比如說請牟瀾老,他在必要時先保一下我們的刊物——就算發行部有問題,也應該與刊物和葡萄園分得清一些,牟老是有這個能力的……”

“你是說我舅舅嗎?你是為我舅舅——為他來找我是不是?”

“多少算是這樣吧,因為很早以前創辦刊物時,是在你舅舅一手支援下才搞起來的,我們必須依靠他,沒有他恐怕是過不了關的;你要讓他明白,這是有人設下的一個圈套,一個陰謀,完全是栽贓陷害……”

李大睿撇撇嘴,大眼刺我一下:“也不能那樣講,如果你認為小煤寫的東西的確是黃色的,那麼人家搞你就有理。”

他還在盤算為小煤正名,可我怎樣看待小煤,原本是毫無意義的啊。眼前的傢伙真是難以琢磨,我盯著他的臉,恨不能給他一拳。我乾脆不做聲了。

他完全躺在了沙發上,吸著煙,樣子悠閒極了。我想這傢伙在玩弄我,看著我掙扎心裡高興。我恨不能一抬手就打折這傢伙的鼻樑。

他懶洋洋地說:“我想出了一個辦法:讓手下的幾個兄弟開著車到那個城市,找到閔小鬼,把他臭揍一頓,打他個腿斷胳膊折,讓他多少明白明白,你看這樣好不好……”

“這可不行,這不是我們做的事情,我們應該透過程式,讓他最害怕的組織上解決……”

他像沒有聽到我的話,繼續說:“黃先生手下的小濟也是扔黑石頭的好手,把他也叫上。等閔小鬼他們幾個人一出門,就在月黑頭給他一槓子,先把他砸個半癱,餘下的事情就好說了,一切再慢慢講。”

“這絕對不行!”

李大睿擰著眉毛坐起來:“寧先生,本來我想痛痛快快解決這個問題,可你又不幹,這就不能埋怨我不幫忙了。”

我愣愣怔怔看著他,終於明白這個傢伙是開玩笑,在故意耍弄我。我再也忍不住了,只得告訴他:這個事情與他有著絕對重要的關係,完全是因為他違背了原來的約定,才搞成了這個局面,他必須為我們的刊物和葡萄園去找牟瀾,就是說,在這個問題上他必須負責到底,什麼時候他都逃不了干係。我們是非常認真的。

李大睿瞪著眼睛看我,哭喪著臉問:“‘干係’?‘干係’是個什麼物件?”

我不理他的幽默,又加上一句:“做任何事業都要講起碼的職業道德,講起碼的誠信!”

我想這些話一定會讓這個傢伙暴跳起來,誰知他愣了一會兒,接著就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把坐起的身體往下出溜,又大仰著躺到沙發上:

“你講得多麼好,老夥計,真好。你這些話勾起我滿腹心事哩。你大概不知道我這個人有多寂寞,你別看我有很多錢,生意搞得也不錯,可是從根上講,我與我這些手下人包括那個黃先生,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哩。我很寂寞呀。我今天讓你來的目的,就是想跟你做個徹夜長談——我倆得好好聊一聊了,聊聊學問,聊聊你們所喜歡的‘藝術’,同時也聊聊‘道德’什麼的。‘道德’這物件不錯,我有時挺喜歡這‘物件’的,真的。你剛才不是講了不少‘道德’什麼的嗎?這不錯啊,你得多說說它了。”他又一次坐直了身子,看樣子真想認真一下了,“你看到我正準備一個大宴會嗎?告訴你吧,城裡的頭頭腦腦——那些大官們常在週末來這裡玩玩。他們從來不會說‘道德’這物件……所以你也不用急躁,你那點兒事我隨便交給他們當中的一個就辦得妥。我現在就想聽你說說‘道德’……”

我想聽他說下去。因為我不知道他這會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跟你講過,連黃先生也不配和我坐在一塊兒,那傢伙,嘻嘻,不過是一個‘假斯文’。他玩高雅,玩足球,這次如果不是我的提醒,他就會玩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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