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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盞的健忘症被徹底的失憶症取代了。

經過長達兩日的詳細觀察,李醫生最終下了這個定論。

這場手術一下說不上成功與否,說它成功,畢竟健忘的症狀和腦後的淤血都被清除了,後續不會再有任何危及生命的風險,說它不成功,徹底的失憶症看起來未必比忘東忘西的健忘症好,後遺症是無法完全規避的,是長期失憶還是短期失憶,李教授一時做不出判斷,因為陸盞忘得太徹底,幾乎是一問三不知的狀態,根本無法進行問診,這讓醫生愁得皺了眉。

這邊醫生犯愁,那邊的病人家屬卻似乎是樂在其中。

顧棲川就像喂小寶寶吃飯一樣把一大堆陸盞該擁有的記憶分成了幾小勺,每日只挑著重要資訊“喂”幾口,生怕陸盞“撐”著。

他給陸盞“喂”記憶時,總是以尊重隱私為由謝絕醫生和護士的陪同,只兩人獨處,誰也不知道真正的談話內容,但陸盞對自己的瞭解確實上升了一個階梯,這主要表現在他能順暢地和醫生做自我介紹了。

李醫生就順口問:“那你記得顧先生是你什麼人嗎?”

當時籤手術同意書時,因為情況緊急,醫生也沒來得及確認顧棲川的身份,現在手術成功了,李教授是真有些好奇了。

陸盞彼時還只能躺著,因為剛從睡眠中甦醒,精神極好,他抬起小拇指勾住了顧棲川的大拇指,與顧先生相視一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教授一下便明白了,這算是預設了。

陸盞剛醒的那幾天,身體十分虛弱,因為藥物作用,每次醒來都撐不過十分鐘就又再度昏沉睡去,這一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藥物劑量的減少而顯著改善,半個月後,他已經能坐在病床上,自己動手拿勺子喝湯了。

雖然他可以自己用勺子和筷子,但某人不讓,偏要親自喂。

陸盞也隨他了。

因此,這一段時間,如果在飯點來到病房,就總能看到顧先生一口飯一口湯地喂著陸先生。

因為陸盞的身體原因,他們還無法做出什麼親密舉動,但只吃飯時的眼神交流,都能讓人憑空品出一段纏綿悱惻的蜜戀濃情來。

這下,醫生和護士一致認為,照這樣發展下去,顧先生這個“預定未婚夫”馬上就可以把“預定”兩個字去掉了。

沒有人注意過一直被攔在門外只能在病房走廊裡來回徘徊張望的現任前夫。

這位剛從隱婚門勉強脫身的影帝先生,現在倒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陸盞的關係了,可惜他說出的話能不能被大眾聽見完全取決於顧棲川高不高興,現在就算他跑到人群裡大聲承認自己和陸盞曾經存在婚姻事實,也不可能再掀起什麼大話題了。

顧氏的公關部門暫時放過了影帝先生,他們轉而將曝光的鏡頭轉向了中心醫院的誤診事件。

蘇隆謝絕了兩次媒體採訪,現在已經被扣上包庇心虛的帽子被當做靶子釘在微博熱搜上許多天了。

有些事情一旦被挖上臺面就沒那麼容易壓下去,輿論有條不紊地將群眾引向真相,做賊心虛的人這幾日就沒睡過好覺。

外頭鬧得熱烈。

陸盞只在醫院安心養病。

他比較喜歡躺著,因為坐著的時候,被剃光頭髮的後腦總是有點涼,這種感覺,在紗布取下後更明顯了,但病房裡明明已經開足了暖氣,李醫生特地過來看了一下,最後說這只是陸盞的心理作用。

原本應該被毛髮覆蓋的地方忽然空了一塊,就像小貓被剃掉了一塊毛一樣,是得有個適應的過程。

顧棲川每次哄他坐起來,總得先把雙手搓熱了,然後用溫暖的手心去貼陸盞已經留了疤痕的後腦勺:“這樣暖一些了嗎?”

陸盞被圈在顧棲川懷裡,兩人的鼻尖相距不過10厘米,是非常親密的距離了。

剛拆了線的後腦是陸盞全身上下最為脆弱的一個部位,除了醫生,他只讓顧棲川碰。

溫暖的手心貼上去時,那種發涼的心理作用就自動消散了。

這種姿勢,比身體貼身體的擁抱還要曖昧。

陸盞聽醫生的話,短時間內不敢搖頭晃腦,每次都用語言乖巧地應:“嗯。”

他看著顧棲川的眼睛,小聲說:“我喜歡被你這樣捂著。”

在一旁準備給病人換藥的兩個護士互相交換了一個單身狗專屬的悲傷眼神,其中一位頭頂無形的酸檸檬,走上前替陸盞拔了右手的吊針,親切地笑著:“陸先生今天要輸的藥已經全部輸完了。”

“再過幾天要下雪了。”另一位護士說:“陸先生可以趁著這幾天天氣好,去樓下的花園走一走,過幾日積雪了路滑,不好散步。”

李醫生昨日也建議陸盞可以適當地下床運動,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總要去外面活動一下四肢,這樣才更有利於身體的全面恢復。

道理都懂,但陸盞並不怎麼情願,根結還是自己禿了一半的頭髮,在有暖氣的病房裡尚且覺得後腦涼涼的,去了外面,豈不是更冷了?

最關鍵的是,這個髮型,並不好看。

雖然顧先生日日都把“小燈就算是個光頭,我也喜歡。”這種話掛在嘴邊。

陸盞聽著肉麻,就回了一句:“我要是禿了,就真成能發光的‘燈’了。”

顧棲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陸盞只好紅著臉解釋:“光頭是會反光的!我現在後腦勺反光嗎?”

“……”

“噗——”

顧先生沒忍住腦補了一下那個真成了小燈的小燈,笑得捂住了肚子。

陸盞的臉就更紅了,他抬手掐住顧棲川這半個月來暴瘦下來的臉頰,揪住他兩邊的肉輕輕捏了一下:“有那麼好笑嗎?嗯?你老實說,你總叫我小燈,是因為小燈是個綽號嗎?我是不是以前就禿過了?!”

“…沒有,怎麼可能!”顧總笑夠了,連忙哄著:“綽號是誰都能叫的,但小燈只有我能叫。”

他親了親陸盞的鼻尖和唇珠:“是獨屬於我的小燈。”

在門外看著他們打情罵俏的秦灼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

他要是真吐血倒地了,陸盞能出來看自己一眼嗎?

病房外那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時刻盯著這個不安分的男明星,按照顧先生的吩咐,只要這人進不來病房就行,他要想看著就讓他看著吧。

顧棲川內心也有一些壞心思,秦灼佔有了陸盞五年,這五年的窩火他是沒處撒的,現在好不容易和小燈正正經經地談戀愛,他也是抱著點炫耀的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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