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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扶桑被阿媽拿到拍賣場上。在這個阿媽賣她之前,她被其他阿媽賣過兩次。

之前的三天,扶桑不再挨鞭子。阿媽告訴她,這是留給她時間把皮肉養平整。

扶桑,你連一個客人名字都記不住,我還要你做什麼啊?阿媽憐愛加嫌棄地說。

扶桑在擦那個紅銅便盆,抬頭看著阿媽。

光看你的樣子,阿媽又說,一點也看不出你呆。她嘆口氣,想弄清這女子的端美外表怎樣和心智低下合成了一體。

扶桑低下頭,一心一意將銅色擦得明淨,光澤映人。阿媽邊數落邊開啟扶桑屋裡的小木櫃,拿去裡面兩套外衣,三套內衣,幾件假首飾。她說:反正要賣你,你不用這些東西了。扶桑,你不要招引我哭嗽,你們這些留不住的女子讓我把眼都哭爛了。

扶桑從紅銅便盆上看到扁圓的阿媽撩起衣襟抹臉,露出一個給無數男人揉松的白肚皮。

阿媽和前兩個阿媽都一樣,開啟扶桑那個小包袱,一件件檢視扶桑是否偷了這房子裡的東西。拿起一隻綠玻璃手鐲,和自己皮肉顏色一比,阿媽問:這個是我的還是你的?趁扶桑口慢她又說:算了,我本來也說要給你的。扶桑啊,你實在偷的不算多啦。

扶桑一時想不起鐲子是哪個客人丟給她的。看著阿媽,只得笑笑。

拍賣場是間地下室,從一頭到另一頭夠人走五分鐘。扶桑曾經歷的拍賣場都沒這個大。

場子當中靠牆擺一排木板凳,還有把紅木椅。來的人把木板凳給坐滿了,紅木椅空著。

兩個三十幾歲的阿媽在相互捏肩膀頸根,口齒不清地呻吟著什麼。

午夜時樓梯上下來個男人,身材寬厚,個頭要高過一般中國男人。他梳一根粗極的長辮。人們很快發現這辮子之所以粗得不近情理,是因為他的頭髮順著他頸後一直長到上半個脊背上,如同馬鬃或獅鬃。他腦門刮過不久,一片新鮮的青藍。

有人叫著:阿丁,好久不見你啦。

我也好久不見你啦,名叫阿丁的笑嘻嘻地答道。一撂腿把那紅木椅坐得正滿。從他敞開的襖襟露出插在皮套中的五把飛鏢,皮套的花紋精細。他手上除拇指外全戴有戒指,上面暴突出各色寶石。

又有人說:阿丁,給鬼佬聯防軍槍斃的那個歹徒不是你啊?

他又笑:吾,我哪知?你擠到前頭看的嘛。他手指玩著胸口那根金鍊,它粗壯得可以縛一隻大獸。貨色不錯?他舉起目光問。

貨色們這時堆擠在角落裡,幾張草簾子圍成個畜欄。有人叫:出來出來!

赤身的貨色們依次登場。一個女孩咳嗽咳得像打鑼的聲音。

叫阿丁的說:這個都成了殼子了,還費事往這裡送做什麼。他嚼一嘴菸草。

扶桑走在最後。她例外地穿一件及大腿的薄褂子和鞋。阿丁看見她眉頭一抖。他想她大約有點痴,臉上無半點擔憂和驚恐,那麼真心地微笑。是自己跟自己笑。一對大黑眼睛如同瞎子一樣透著超脫和公正。那種任人宰割的溫柔使她的微笑帶一絲蠢。她臉色紅潤,一道鮮嫩的傷痕從她嘴角延至脖頸,是三根鋒利的指甲留下的。如此的一汪溫柔與這傷痕嚴重地矛盾著。

扶桑覺出阿丁的目光,便給他一些理會。她看著他,眼睛乏了,慢慢眨一下。完全是一匹給人騎慣的母馬。再看看她褂子下兩條圓滾滾的腿,上面裹一層均均的膘。她身上的膘也鋪排得勻稱得體,一身都在微笑或喘息,動得微妙。

阿丁說:叫她把衣裳脫掉。阿媽說:脫不得,她髒得很。阿丁吐出嚼透的菸草,說:誰去叫她把那褂子脫下來。

阿媽說:她在淌髒血,髒了這場地。她血旺得很,就像打了一眼井!

阿丁笑了笑,臉上升起淺淡的荒淫。這副模樣是人們最熟悉的。拍賣就這樣往下進行,阿丁從辮子上抽下一根頭髮,慢慢繞在左右手的食指上,然後將髮絲納進牙縫,拉扯幾下,將塞在縫中的菸草渣滓清理出來。他噝噝地從剔淨的牙縫吸進清涼的空氣,眼閉一小陣,像個短暫的盹,或是一番迅速的暗算。這些動作也是人們最熟悉的。阿丁睜開眼,發現那十五六歲的女仔手中拎的不是包袱,是個女嬰。

五個月了,賣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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