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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看見老三進了西屋,當然我也看見了。老三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鬼鬼祟祟的,進屋後把門關上了。老五很好奇,他想看看老三在幹什麼。老五踩過黑乎乎的煤堆,輕手輕腳,生怕弄出一點聲響,但還是在踩過的地方造成了塌陷。煤塊沿著斜坡一直朝下滾,最終停留在了寂靜的上午,輕微的聲響被陽光吸收,閃著光。

對於突然闖入的老五,老三毫無戒備。老五探著頭問,三哥你在幹嗎?一聽聲音,老三迅速把襠中之物塞了回去,手裡的紙被窩成一團。因為他背對著老五,所以後者看不到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老三轉過身,惡狠狠地罵道,操你媽的,你進來幹什麼?邊說邊朝外走,經過老五時,順勢把他推倒在煤堆上。老五爬起來,並沒有善罷甘休,而是緊緊地跟著老三,盯著他的褲袋,那隻手一直插在裡面。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給我看看。看老五這麼執著,老三站定了,插在褲袋裡的那隻手還插在褲袋裡,另一隻手變成手槍狀,衝著耳聾的老五大聲說,你再嘰嘰歪歪的,老子一槍斃了你。老五知道了,老三身上有把槍。

這時,剛好我爹搬了板凳,坐在門檻上曬太陽,喊住老三,小狗日的,你要是老子,那我是誰?老三裝作沒聽見,徑直走了出去。老五被甩在他身後,尾巴一樣地也跟了出去。我爹沒追上去,追上去的是手裡的笤帚疙瘩,可誰也沒打中。他頓時感到一股由衷的悲哀從頭涼到腳,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地爛掉,五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除了那個被人稱為“小羅成”的老四,聰明,長得又好看,可惜淹死了。我爹提到了我,於是我在黑暗中亮了一下。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還死皮賴臉地活著,我爹覺得這叫人很難受,眼眶裡就有了淚。坐在門檻上的他,也像一滴淚,苦澀而渾濁,修飾著陳舊不堪的門框。

趁著人們到地裡幹活、小孩去上學時,我爹來到七丫的理髮店。如他所料,店裡除了七丫,沒有別人。看到我爹,七丫吃了一驚,鄭司務長,太白了你,跟城裡人一樣了嘛。我爹坐到轉椅上嘆道,腚溝裡擦雪花膏,有個屌用,都快死的人了。七丫瞥了一眼鏡子裡的我爹,的確瘦得可怕,像是風把他刮到鏡子裡去了。

七丫是外村人,嫁給了本村的王建國。王建國喜歡偷東西,偷一次被關進去一次,偷的數額越大被關的時間越長。最近這次進城偷了汽車,又被關進去了,十幾年後才能放出來。因為有兩個孩子要養活,七丫開了個理髮店,錢不夠用就去偷人,跟人相好;錢還是不夠用,七丫索性就去跟更多的人好了,這已經不叫偷了,叫賣。大伯子覺得七丫有辱王家的門庭,想趕她回孃家。據說七丫給他睡了一覺,大伯子就跟吃了啞藥一樣,再也不吱聲了。七丫的名聲越來越響,除了本村的,四里八鄉的都慕名摸著黑前來。

我爹在椅子上轉了幾轉,想說話,卻張不開嘴,只聽見乾咳了兩聲。七丫說,鄭司務長,你知道老歪把子吧,到醫院看病,一見女醫生,他明明是蛋疼,非要說頭疼,結果醫生給他開了頭疼藥;頭疼藥怎麼可能把蛋治好呢?我看你不是來剃頭的,你自己會剃,你是來那個的,對不對?看七丫這麼說,我爹紅了臉,不知說什麼好。七丫繼續說,看你這病歪歪的樣子,我還真不敢那個,那個不了兩下,死了還賴我呢。我爹只好說,我早就不想那個了,你不知道它已經縮成知了猴子了,還是被油煎過的,出不了殼了。為了證明他此言不虛,老傢伙要解褲子,給七丫看看那黑不溜秋的小傢伙。七丫把手一擋連說,別給我看,我會嘔的。

七丫頓了頓,問道,那鄭司務長你真是來剃頭的?對於七丫張口閉口“鄭司務長鄭司務長”地叫著,是出於尊敬還是嘲弄,都不去管它了,我爹琢磨著怎麼開口跟七丫說老大的事。我爹說,七丫,是這樣的,我們家老大,就是建文,他到現在都沒找著媳婦。你知道的,他一心想著去常莊給人家當倒插門女婿,我不是沒同意嘛,我們老鄭家就是窮死了,人死絕了,也不會幹這樣的事。後來又給他說了幾個,都沒成,黃了,結果他跟我結了仇了,整天不跟我講話。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嘗過女人味。我怕我兩腿一蹬,覺得這輩子都對不住他……七丫明白了,說,你們家老大不是跟陳有光好嘛,不都在傳他們兩個人互相日腚眼子嘛。那是誣衊,我爹急赤白臉地解釋道。那是二尾子乾的事,我們老鄭家祖祖輩輩都沒出過這種人。

這樣的好爹到哪兒找去,鄭司務長,有時間你喊老大過來吧。七丫一副菩薩般的悲憫眾生的眼神,讓我爹感動,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大團結交給她。

從那天起我爹開始觀察老大的舉動,想趁沒人的時候給他遞話。有一天看到老大從外面進來,手裡拎著從集市上買回來的麻花,香味一個勁地朝鼻子裡鑽。我爹迎上前,卻不靠近,跟雞鴨一起圍著老大,眼神巴望著,希望他能賞點吃。我爹覺得無望,嚥了口唾沫說,建文啊,你看你頭髮亂得,跟稻草一樣,明天去七丫那兒理一下吧,咱家推子壞了。老大沒理他,來到地窖口,把蓋子掀起來,鑽了進去。他和陳有光都沒娶上媳婦,結果物以類聚,成了好朋友,走在路上兩個影子都會黏在一塊,一個鑽到家裡的地窖裡住,一個爬到屋後面的樹上去睡覺,成了老鼠和麻雀,兩個古怪的動物。我爹蹲在地窖口繼續勸他去理髮,有聲音從地下傳上來,推子壞了我會修。修個屁呀修,叫老三拿到街上賣了。那我就不剃了,等長長了扎辮子。

試探了幾次都沒奏效,我爹開始發愁,那十塊錢不能就這麼打了水漂,早晚得從七丫的窟窿裡摳出來,能割好幾斤豬肉呢。這天,七丫推門進了院子,這讓我爹很詫異。七丫見沒旁人,開門見山跟我爹說,老大那人是真的很怪,路上遇見他,跟他說這事他沒反應,看來他不是二尾子,就是蛋叫驢給踢了。我爹不置可否,覺得七丫倒是個講信用的人,可現在他只想要回那十塊錢。七丫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說,那十塊錢你別想著拿回去了。這樣吧鄭司務長,以後我每個月過來給你剃次頭,給你連理十個月,好不好?如我爹所料,那剃頭的推子果真不見了,但他就是拿鐮刀刮頭也不想讓七丫剃,我爹還想要回那十塊錢。我爹問道,剃一次不是五毛嗎,十次才五塊啊。七丫反問道,我親自上門服務,是白跑的?看來是摳不出來了。我爹摸了摸沒幾根頭髮的腦袋,無奈地說,現在就剃嗎?

七丫正給我爹剃著頭,大門被一腳踢開了,因為太過用力,感覺像是被誰來回扇了幾個嘴巴子。先闖進來的是馬秀蘭,緊接著老三出現了,被馬秀蘭拽著胳膊。因為走得急,被門頂了回去,摔了個趔趄。然後是我娘,後面跟著馬秀蘭的女兒小芹。七丫停下手中的活,我爹也停止與七丫說笑,偏著理了一半的頭,看見呼呼啦啦一大幫人魚貫而入,那門好像要被撐破了。有的爬到了牆頭上,牆上的土直朝下掉,牆下的就罵牆上的,牆上的只好說聲對不起,又道,我們看戲的就不要吵了。

一陣喧嚷之後,大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前兩天,小芹去上學,老三一直跟著她,趁沒人的時候,老三一把把小芹抱住了,因為兩人激烈對抗,結果雙雙滾到了路邊的溝裡。後來呢?大家很關心滾到溝裡後的事情。奶子摸到了嗎?問老三,老三說沒有。問小芹,小芹說沒有。褲子扒下來沒有?問老三,老三說沒有。問小芹,小芹說沒有。大家眼前浮現出了這樣的場景:老三趴在小芹身上,不知如何下手,急死了,只能跟豬一樣胡亂拱著。大家很失望,跟豬一樣笨的老三,連小芹的奶子都沒摸到,連褲子都沒扒下來,這麼多年在街上白混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但我娘一聽底氣卻足了,立即像蛤蟆一樣鼓起了兩腮,站到了馬秀蘭面前,說,首先這事沒有第三人證明,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大家都聽到了,建設也沒把小芹怎麼樣,是吧?馬秀蘭一聽,氣得直跺腳,罵道,你娘了個臭×還沒怎麼樣?現在小芹嚇得連學都不敢上了。再說,出了這樣的事,以後小芹還怎麼找婆家,真要鬧出人命來才算完嗎?

這時老大進了家,我娘希望他能站在一邊,結果他一聲不響溜到他的地窖裡去了,似乎眼前發生的事跟他無關。老五呢?他正躲在榆樹邊上,摳著樹皮,他的心從來都不在自己身上。我娘看著我爹,希望他能站起來說句話。老三的幼稚與草莽讓我爹很難堪,早知道老三這麼急著嘗女人味,就不該答應讓七丫來剃頭了,接著讓老三把那事解決算了,結果現在引得這麼多人圍觀,跟看把戲一樣。我爹感覺自己像被剝了皮的青蛙,渾身血淋淋的,還兩腿直蹬。他頭上全是汗,他在想著這事該如何收場。我爹果然沒有讓我娘失望,他慢悠悠地走到馬秀蘭跟前說,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何不像山前的孫家那樣,就此成全了倆孩子,給他們定了親算了。年齡差不多,輩分也是平輩,把壞事變好事,化干戈為玉帛,由仇家成親家,何樂而不為呢?

孫家的故事就發生在兩三年前,已在鄉間傳為美談。在離我們村有二里地遠的山前村,有個姓孫的男人會抓蛇,也能治蛇毒。有一天,村裡的一個姑娘去山上解手,不小心被蛇咬了下身,姑娘的父母找到了姓孫的男人。孫說,我不能給你閨女治。為什麼呢?我倒無所謂,可她還沒成家,這病雖說我能給治好,可你閨女名聲可能就不好了,以後成個家都難,你說這樣子誰還敢娶她呢?姑娘的父母想想是這個道理,可不能看著女兒蛇毒發作就這麼死掉。怎麼辦呢?那姓孫的男人就說,你看這樣子好不好,我把治蛇毒的技術傳給我兒子,叫我兒子給你閨女治,治好了,你閨女給我兒子當媳婦。孫家兒子因為小兒麻痺,走路一瘸一拐,三十好幾了都說不到老婆。孫家男人強調說,我這不是要挾,也不是乘人之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假如能行,也是兩個孩子的造化。姑娘的父母是地主分子,黑五類,姑娘二十多了沒找到婆家,沒人敢要,像是怕沾了蛇毒。事情就這麼蹊蹺,那蛇咬哪兒不好,偏偏咬了姑娘的下身。可就因為蛇的關係,卻成就了兩家奇妙的姻緣。兩人結婚了,現在小孩都已經生了,活蹦亂跳的。

聽完我爹的話,人群開始出現騷動,基本上分成兩派:一派認為,鄭文白不愧是高中生,心眼子多,說起來一套套的,還能服人,壞事變好事,雙贏嘛。另一派覺得,如果真像我爹說的那樣,那我們家可就賺大了,馬秀蘭有這麼笨嗎?七丫連連拍巴掌說,好,真能成的話,現在就給建設剃個新頭,不要錢,然後去照相館拍個照,把親定下來算了。馬秀蘭看見七丫也摻和進來,本想罵她一句“萬屌日的”,但覺得這樣不妥,要抓住重點,於是她放過七丫,跳起來對著鄭文白罵道,你這是做夢想屁吃,你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一回事嗎?建設狗日的就是小流氓,你是個老流氓,你們家沒一個好東西。小芹小聲對她娘說,小羅成人挺好的。美麗的小芹提到了我,我看著她,她的臉就紅了。馬秀蘭怒斥小芹,提那個死孩子幹嗎?我爹對馬秀蘭說,你怎麼嚼我,我都接受,可事情總得有個頭吧,你想怎麼樣啊到底?馬秀蘭說,賠錢,一萬塊,少一分不行。說得很乾脆。眾人又是一陣騷動,這生意太划算了,奶子都沒摸到,就成了萬元戶。

談到錢,我爹覺得事情就好辦多了。他攤開兩手說,這家裡,你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吧。誰都知道,我們家是村裡最窮的,窮得不能再窮了,在冬天連西北風都懶得刮到我家來。馬秀蘭說,建武不是搞大棚蔬菜嘛,他有錢。我爹說,老二已經分出去過了,他有錢你問他要去。

事情一直僵持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馬秀蘭最後撂下一句話,這事沒完,鄭文白你等著瞧,我非讓派出所把建設小狗日的給抓起來,把你們全家都給抓起來。

這事過去了十多天,有個下午老五在街上走著,他準備到鎮上玩。村裡的一個人攔住了他,說,你們家老三給抓起來了,在派出所呢,快回家跟你爹報信去吧。老五抬頭看了看對方,沒吱聲。那人只好拿手邊比畫邊說,你三哥建設給警察銬起來了,趕快去救他吧。見老五還不理他,那人只好悻悻地走了,不情願地自言自語說,我反正通知到你了,犯不著再跑半里路到你家說去。

其實老五聽到了,只是不太相信,老三身上有手槍,怎麼會被警察逮住了呢?待那人走遠後,他就朝派出所走去。透過半掩的鐵門,老五看見一個人抱著院子裡的一棵樹,面朝裡面,看身影像是老三。老五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一個人也沒有,而且所有的門都關著,那人果真是老三。老三想把袖子朝前伸伸掩飾一下,結果手銬還是被老五看到了。老五第一次看到真手銬,而且是銬在老三的手上,亮得扎眼,被嚇了一跳。

這時,一個房間的門開了,出來個聯防隊員,老三認出來正是抓他的那個人,嘴裡叼著煙。老三衝那人喊道,你憑什麼抓我?

那人來到老三跟前,站定了,反問老三,小狗日的,憑什麼抓你,你不清楚?

見老三搖頭,那人把菸頭掐滅,問他,說說,我看見你時,你在幹嗎?

脫褲子撒尿。

你邊上有女的嗎?

沒有,一個動物都沒有,別說女的了。

放屁,那人罵完,扇了老三一個嘴巴子,狗日的嘴硬,你再想想,好好想一想。

沒有女的。

再嘴硬?

就是沒有。

有沒有樹?

什麼樹?好像有棵樹,可沒有女的。

你承認的,有樹,沒有女的,所以你脫了褲子,想日樹,對不對?

老三被那人說愣住了。他記得小芹的媽媽馬秀蘭說她們家有個親戚在派出所,想必就是這個人了。

現在好了,你把樹給抱住了,想怎麼日就怎麼日,快日吧!說完,蹬了老三的屁股一腳,結果老三猛地撞到了樹上,疼得哇哇直叫,可兩手又脫不得,只好順勢蹲到了地上。

那人好像才發現老五,問道,你他媽是誰?見老五說不出話來,抬腿就是一腳,嘴裡罵著,滾。老五嚇得立即躥到了鐵門外。

見那人又進了屋,老五重新來到老三跟前,邊比畫邊問道,三哥,你手槍呢,你不是有手槍嗎?為什麼不拔出來,把那人給斃了?老三想扇老五一個耳光,可惜騰不出手來。老五見老三急得上躥下跳,知道他銬個手銬難受。老五說,得想辦法跑啊,趁現在沒人。他上下打量這棵樹,是棵水杉,有碗口粗細。老五出了個主意,說,三哥,我想起廣播上說的《水滸傳》,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你看看你能不能把水杉給拔起來?老三還真聽從了老五的建議,彎腰試了試,根本拔不動。老三氣得使勁晃樹。老五又想到一個主意說,三哥,你朝樹上爬,一直朝上爬,爬到樹尖上,不就下來了嘛。老三朝上望去,這樹雖然不粗,可是挺高,直直的,比邊上的那根旗杆都要高,一直要躥到天上去,爬上去假如能下來的話,摔不死也得摔殘廢了。老三直搖頭,老五又跑出去找來一塊石頭,砸了半天,手銬也沒砸開。老三看著老五忙前忙後,出的主意雖說都不著調,但讓他感受到了兄弟間的溫暖。

不知不覺已經上黑影了,有一個房間的燈亮著。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是鎮上飯店的人,手上的提盒裡放著飯菜,雙手幾乎拎不動了,不得不低著身子,進了亮著燈的房間。待那人帶著空提盒離開,門外又進來三個人,看衣著,兩邊的是聯防隊員,中間那人被反剪著手,快速地進了亮著燈房間的隔壁,隨即那房間也亮了。他們無暇顧及樹上還銬著一個人,也許早就把他給忘了。老三想朝他們喊一聲,以期引起他們的注意,但這樣一來,他們絕不會把他放了,而是拉進房間進行審問。

老三把躲在暗處的老五喊出來,對他說,七丫給抓起來了,已經關了好幾天了,就在那左邊亮燈的屋裡,剛才那飯菜就是送給她吃的,她想吃燒雞就給買燒雞,想喝啤酒就給喝啤酒。說著,老三似乎感到了他的待遇和七丫之間的巨大反差,不免黯然神傷。老三說,小五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老五搖搖頭。因為派出所要她咬人,誰跟她睡過覺、日過屌,都要叫她供出來,剛才三個人中間那人就是給供出來的,要罰錢,交三千塊錢就給放了,不然就罰勞役。

五弟!老三把嘴巴湊在老五的耳朵上,鄭重其事地說,你快回家跟咱爹說,你覺得咱爹跟七丫日過嗎?我覺得肯定日過,你回家叫他快跑吧,跑得越遠越好。另外,我在派出所的事你跟誰也別說,尤其不能跟咱娘說,你偷偷地把咱哥的鋸子帶過來,我們把樹給殺了,這樣我就能跑了。說完,從褲袋裡掏出一張紙塞給老五,說,你要的東西送給你了,現在不能看,等白天看。老五拿著東西,瞥了一眼老三,只見他的眼神很嚴峻,很決絕,像是在交代後事。

月亮就在頭頂上,又大又亮,一直跟著老五,他一口氣跑出了好遠才停下來,剛才老三塞給他的東西,他緊緊地攥著,他很好奇,喘息未定,就迫不及待地把紙展開來,那會是老三的手槍嗎?

紙張不大,顯然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插頁,可紙裡沒有手槍,上面印著一個體操運動員,女的,長得挺好看的,頭髮盤著,踮著腳尖,兩手舉過頭頂,上面託著一個球,像月亮,胳膊和兩條腿都露在外面。

看著紙上的那人,老五想到了我。那時我還沒有淹死,我帶著老五到松河去洗澡,老五坐在岸邊,他最喜歡看我踩水。我兩手朝上伸著,託舉著衣服,一點水都不沾。或者抓著一條魚,上半身在水面上自由地立著,始終不下沉。夕陽照在水面上,照在我的身上,亮閃閃的,我身上的汗毛清晰可見,像是鍍了一層金。老五說,四哥你動作真好看啊。

這個老五,他想起我,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忘記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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