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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好些天不在荊都。陸陀打了她的電話,她只說在外地辦事,言辭有些閃爍,好像還不太暢快。陸陀不便細問,只是隱隱擔憂。今天知道她回來了,他便去了銀杏居。

服務小姐站成兩排,聽維娜訓話。她沒看見陸陀,只顧自己說著。她語氣很親和,如此如此囑咐一番,就完事了。突然回頭,見了陸陀,笑笑,說:“你來了?去,上去喝茶吧。”

她領著陸陀去了紫藍包廂,小姐隨後就端茶過來了。

維娜說:“這個包廂從不對外,是我自己同朋友聊天的地方,沙發、桌椅都同家裡一樣。”

陸陀玩笑道:“你神神秘秘地就走了,我怕你又是要出去走一圈哩。”

維娜說:“我再經不起那種打擊了。要是再那樣出去走一圈,只怕回不來了。可以這麼說,郭浩然讓我覺得屈辱,吳偉讓我覺得羞辱。”

陸陀沒想到自己的玩笑觸著了她的痛處,便想說些輕鬆話,問:“你女兒回來過嗎?”

維娜粲然一笑,抬起頭,目光遼遠起來:“雪兒長大了,正在上大學。她是學醫的,這在美國算是比較穩定的職業,很適合她。孩子每週都會打電話給我。她每年回來一次,陪我二十來天。雪兒很漂亮,哪天我讓你看看照片吧。真的很漂亮。”

陸陀問:“像你嗎?”

“我自己覺得不像,別人看著都說像我。”

陸陀說:“像你就更漂亮了。”

維娜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笑笑,又說:“那孩子很有些美國味了,自強、自尊、寬容、善解人意、彬彬有禮。她在我面前也十分客氣,開口閉口‘可以嗎’、‘對不起’,我還有些不習慣,說她太見外了。她便又道歉,連說‘對不起’。沒辦法,她接受的是那種文明的教育。”

陸陀想知道郭浩然的情況,又不便問。維娜自己卻說了:“郭浩然也回來過一次,我們見了面。他的生活習慣改了,言行舉止同以前也大不一樣了。他在那裡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本也可以閒著的,可不到六十歲就無所事事,不是美國式的生活方式。他在一所大學裡做花工,養活自己沒問題。他的老姑媽仍很健旺,上帝真是保佑了她。”

維娜十分感嘆地說到上帝,然後就沉默了。她慢慢地品茶,低頭望著地毯。地毯是草黃色的,起著幾何圖形花格。陸陀也望著地毯,默然數著花格。橫十格,順二十格,共兩百格。陸陀有個毛病,沒事就數東西。坐在車上就數路邊的行道樹,望著房子就數窗戶,蹲在廁所裡就數地上和牆上的瓷磚。碰著數字太複雜了,手頭沒有筆,就耿耿於懷。哪怕回到家裡,還要拿計算器算一下。陸陀從來沒有把自己這個毛病告訴別人,怕人家說他神經病。

“想想他一輩子,其實也很可憐。”維娜突然又說起了郭浩然,“他的內心世界,也許是雜亂無章的,你用正常人的腦子無法替他梳理清楚。他現在很富有,上帝真會開玩笑。可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自己的靈魂。我們見面時,他向我說了聲對不起。他向我道歉時,望都不敢望我。我不是上帝的女兒,可是那一刻,我想上帝一定饒恕了他。他老了,見他那西裝革履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從美國回來的,倒像臺灣回來的老兵。”

陸陀感嘆道:“我不能理解西方人的宗教精神。但是按照我們中國人的宗教情懷,維娜,你說的上帝其實就是你自己。是你在那一刻原諒他了。照佛教說法,人人心中都有尊佛。”

“也許是吧。”維娜點點頭,“說說你吧,最近怎麼樣?”

陸陀苦笑道:“我的神經衰弱越來越嚴重,很難入睡。睡著了,又不斷地做夢。維娜你別笑話,我老是夢見你。”

維娜紅著臉說:“我有什麼好夢見的。”

陸陀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話,禁不住心跳了。他怕弄得兩人尷尬,就故作玩笑:“夢又不歸誰管的,要夢見你,我也沒辦法。”

維娜問:“都夢著些什麼?”

陸陀說:“總夢見你憨憨地笑。”

維娜說:“看樣子,我在你心目中整個就是傻大姐,只知道憨笑。”

陸陀胸口突突跳了起來,他很想順勢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但心跳越來越狂,心臟怕是要從喉嚨口竄出來了。他害怕了,想馬上逃掉。他的害怕有時是莫名其妙的,並不知道自己怕的到底是什麼。只是害怕。感覺大腦就像被洪水泡得疏鬆了的堤防,隨時都會決堤。他怕腦子裡的洪水氾濫起來。

他反覆數著地毯上的花格,平息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上午妹妹來了電話,說她才在報紙上讀到一條訊息,說是北方有位記者,專門披露社會陰暗面的,最近突然被人暗殺了。案子撲朔迷離,至今沒有任何線索。妹妹沒說別的話,可她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讓我也小心些。其實我有位同學說得更直。他拍著我的肩膀,說:‘老兄,你想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你不是遲生了五十年,就是早生了五十年。反正目前這一百年,用不著你。中國知識分子從來都是好論時務,不識時務。你還是識時務些,寫點兒風花雪月吧。’”

“我同你說過,如果鄭秋輪現在還活著,我會拼命護著他,不讓他受半點傷害。”維娜停頓片刻,“老陸,我也正想同你說,收收鋒芒吧。”

陸陀長嘆一聲,沒有說話。維娜望著他,她的目光裡滲透著哀愁。他不敢面對這雙眼睛,又低下頭去數花格。他忽然發現花格中間還有道暗暗的條紋,菱形花格就成三角形了。心裡本來很明瞭,知道花格不再是兩百個,而是四百個了。卻仍是橫二十個,順二十個,一一數著。

中飯時間了,小姐端了飯過來。維娜知道陸陀的口味,又給他準備了紅燒牛肉煲仔飯。陸陀聞著牛肉香,就笑了起來。

維娜抿嘴笑道:“你是個牛肉寶。”

維娜不想吃米飯,要了一份牛排,一杯果汁。

“我是近墨者黑,也喜歡吃牛肉了。”她說道。

吃完飯,維娜請小姐打兩盆水來洗臉。

陸陀說:“我自己去洗漱間洗不得了?”

維娜說:“懶得動了,讓小姑娘走走,沒事的。”

打水的小姐總抿著嘴笑,一定以為陸陀是她老闆的男朋友了。維娜察覺到了,瞟了他一眼,目光就躲到一邊去了。

陸陀同維娜郊遊。突然,幾個蒙面人將他按倒在地,往他身上注射一種針劑。他們將貓的基因植入陸陀的體內。一切發生在瞬間,維娜渾然不覺,仍是微笑著。蒙面人會隱身術,只有陸陀看得見他們。

蒙面人遁身而去,陸陀立即感覺自己正在變形,慢慢就成了一隻碩大無朋的貓。他望著自己的指甲緩緩地長了,彎了,尖了,成了貓爪子。

維娜仍不察覺,兩人手牽手走著。陸陀怕自己的利爪劃破她的手,想掙脫,卻叫她抓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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