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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在電梯裡,老幹部處的處長李玉田見到了王副廳長。他一如既往地很熱情地和王副廳長打了招呼,王副廳長卻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只是很難看地動了動自己的嘴角,算是打過招呼了。王副廳長的氣仍沒消,今天早晨,司機小衣按時把車開到了他家樓下,他一言不發地坐在車上,任憑小衣怎麼解釋昨天的事情,他一句話也沒說。最後小衣不再說什麼了。王副廳長就望著小衣的後腦勺想真是狗眼看人低呀!

老幹部處長李玉田走進辦公室時,心情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但是卻有些亂。他一時對自己的心情竟理不出個頭緒。王副廳長就要退休了,這他早知道,他們下面的處長,對別的不敏感,對幾個副廳長的年齡卻瞭如指掌,哪位副廳長何年何月何日生,比記自己家人的生日都清楚。退下一個副廳長,對這些處長來說就是個機會。他們都期待著這一天的早日到來。

王副廳長要退了,按說對李玉田來說是個好事。老幹部處就歸王副廳長直接管理,況且,幾年前的王副廳長就是老幹部處長,老幹部處有著培養人才的光榮傳統。還有一點那就是,李玉田這個處長是王副廳長一手栽培起來的。換句話就是,李玉田是王副廳長的人。在這之前,王副廳長曾對李玉田說過:我退了,你是接我位置的第一人選。李玉田就滿臉笑容地說:謝謝王廳長的栽培。私下裡,他從來不稱王為副廳長,而稱廳長。

李玉田也知道自己是王副廳長的人,也知道王副廳長會為讓他接班而想一些辦法。這麼多年了,這一點他心裡有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上王副廳長的班而感到心裡越來越沒有底了。不是王副廳長幫不幫忙的事,而是王副廳長此時此地,他說話的分量究竟還有多重。這一點不能不讓李玉田感到懷疑和擔心。

在機關這麼多年了,李玉田對這些很熟悉,也很有體會。在這之前,李玉田曾是老廳長的司機。在機關流行一句俗話:領導的司機半個兒。可以想象,司機和領導的關係非同一般。老廳長在當副廳長時,李玉田就是司機。這麼多年了,鞍前馬後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親情。就在老廳長如日中天時,李玉田被保送到省委黨校初級班去學習了一年,結業以後,李玉田便順理成章地成了老幹部處的一名幹部。這在早些年前,這種轉幹方式很普遍,也很通俗。那時,王副廳長是老幹部處的副處長,後來又是處長。王副廳長自然也是老廳長的人。那時王副廳長過年過節的總往老廳長家跑,當時作為司機的李玉田大部分時間也是常在老廳長家裡,隨時領受任務。王副廳長自然明白李玉田在老廳長家裡的地位,因此他和李玉田兩人關係很隨便也很親密。有時王副廳長在老廳長家呆晚了,李玉田就用廳長的車送王副廳長。一來二去的兩人關係就非同一般。後來老廳長又把李玉田安排在王副廳長手下,兩人都明白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王副廳長當上處長時,李玉田就當上了副處長,那時的老廳長還沒退,後來王副廳長就當上了副廳長,很自然地,李玉田就當上了處長。不久,老廳長就退了,從那以後,李玉田一心一意地傍起了王副廳長這棵大樹。身為司機出身的李玉田深深地體會到跟對人的重要性。他一路這麼跟了過來,從一個司機成長為處級幹部,他的身上灑滿了多少恩澤的陽光啊。

李玉田知道,再有幾個月王副廳長就要退了。在競爭王副廳長位置的處長當中,李玉田清楚自己並沒有多少優勢。這時候,誰能幫忙很是關鍵。李玉田還知道,現在的王副廳長不比老廳長當年。老廳長在文化廳幹了一輩子,從科員一路幹到廳長的位置上,機關所有的副廳長和處長,差不多都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就是在老廳長退休前一天,他仍可以做到說一不二。可王副廳長卻沒有這樣的魄力。李玉田還不知道司機小衣昨天晚上那出戏,要是知道了,他會更加為王副廳長感到悲哀。也就是說,王副廳長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能保他李玉田麼?

現在說話算數的只有張廳長,別說物色一位副廳長的候選人,就是提拔一個副處長,張廳長要是不點頭,也不會算數。李玉田知道張廳長的重要性,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想辦法把自己和張廳長的關係搞得親近一些,可不知為什麼,張廳長對自己總是不冷不熱的。此時的業務處室都歸副廳長們管,因此,李玉田沒有更多的機會和張廳長打交道。那時,王副廳長離退休還有一段時日,李玉田也沒有太過多地想些別的,只一心一意地聽王副廳長的話。

直到這時,李玉田才真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知道,要想接王副廳長的班,沒有張廳長的幫忙,那他只是白日做夢。他知道,機關有幾個處長都和張廳長關係比較鐵,比如辦公室的馬主任,計財處的徐處長等等。當初王副廳長允諾讓自己接他的班,現在看起來只能算是一個順水人情。

其實李玉田早就有了這方面的想法,只不過還沒感到那麼緊迫。今天一上班,他在電梯裡碰上了王副廳長,他腦子裡便打了個閃。於是他的心情便又急又亂起來。在這種情急之中,他又想到了老廳長;也只有老廳長在這最後時刻還能幫他一回。想到這兒,他的眼前又現出一縷光明。張廳長可以說也是老廳長一手栽培起來的,張廳長對老廳長仍很尊重,年呀節呀的,不論張廳長有多麼忙,總會抽時間到老廳長家裡坐一坐,看一看。當然,張廳長也到其他老幹部家看一看,但那只是順便,他去老廳長家才是真心實意的。也許在這時老廳長說句話會改變他眼前的處境。想到這兒,李玉田感到渾身上下有些熱了。他盼著早點下班,有了這些想法,他的心思就飛了。他手頭的一份檔案,他一連看了幾遍也沒明白那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處裡的關靈嗲聲嗲氣地進進出出他的辦公室好幾次,他也沒有留意。他只恍惚地看到關靈那兩片緊繃繃的屁股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此時,他一點那樣的心情也沒有。

終於捱到了下班時間,吃過晚飯,他便直奔老廳長家而去,老廳長的家對李玉田來說可謂熟門熟路了。當他按響老廳長家門鈴時,莫名的,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數年前給老廳長當司機時的那份感覺。

新聞聯播已過,老廳長正在客廳裡練習書法。對李玉田突然的造訪,老廳長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驚訝。

李玉田是老幹部處的處長,平時就和他們這些老幹部打交道,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少。不論是機關組織的一些老幹部活動,還是年呀節呀的到老幹部家拜訪,可那種見面,和此時的見面有著許多的不同。自從老廳長退休,李玉田一直在有意迴避著老廳長。他在老廳長面前,總有一種沒穿衣服的感覺,有種說不清的滋味。老廳長不呼他的名字,更不叫他的職務,而是一直沿襲著他當司機時的稱謂——小李子。老廳長在職時,這麼稱呼他,他感到親切,在別人面前他能覺察到其他人對他的羨慕和妒忌。因此,那時老廳長稱他為小李子,是他的一種資本、榮譽。可自從老廳長退休後,老廳長再這麼叫他時,他卻覺得很不舒服,甚至讓他反感。因此,他儘量少和老廳長接觸。機關給老幹部搞的一些福利,李玉田總會照顧一下老廳長,比如說發點大米、水果什麼的,李玉田總要特別關照一下老廳長,多給一些。送這些東西時,都不是他一個人,有時他和關靈去,把東西放下,不說什麼,老廳長也心照不宣,也不說什麼。等晚上時,他會給老廳長掛一個電話,問上一句:老廳長,大米還行吧?老廳長在電話那端就說:謝謝你呀,小李子。這份感覺,讓他能在老廳長面前有種優越感。他更願意用這種方式和老廳長打交道。

今天晚上兩人這種見面方式還很少見,老廳長自然把筆墨推到了一旁,拉出一副要深談的架勢。李玉田不想轉彎抹角,有戲沒戲他只想有一句痛快話。他就先說了王副廳長快退休的事,又說了機關幾個處長都在競爭副廳長的事,再說到自己和張廳長目前的關係,老廳長便什麼都明白了。老廳長沒有說話,而是把雙手交叉在自己的腹前,頭靠在沙發上,他在閉目想著什麼。李玉田就那麼滿懷期待地望著老廳長。半晌,又是半晌,老廳長睜開眼睛感嘆一聲:現在的人啊!

老廳長似乎並沒有把話說破,慢慢站起來,揹著雙手在李玉田面前踱了幾趟,然後才說:我對小張也算有恩之人,要是沒有我當年向省委有關領導力薦,小張也不會當廳長,那時想爭這個廳長位置的人不下十幾個。

老廳長說到這兒瞅著李玉田說:小張現在還能聽我的話嗎?

李玉田望著老廳長那張佈滿老人斑的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老廳長就笑一笑,又說:你覺得我說話還能管用,我就試一試。停了停又溫和地說:小李子,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李玉田從老廳長家走出來,被冷風一吹,他的心也涼了半截。其實他早就應該明白這次來老廳長家的結果,但他還是想把路走到底,否則他會更感到不安。此時,他更像一個溺水者,見到一片草葉也要抓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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