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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近來似乎變了一個人,他每天總是比李嚮明和馬曉初早來一會兒,打完開水之後,擦地抹桌子,兩個人來到辦公室時,老王已經做完了一切。老王穿著似乎也不那麼隨意了,皮鞋有了光澤,領帶也打得一絲不苟。身上散發出的尿騷味和中藥味也比往日淡了不少。

李嚮明詫異地看著老王道:老王是不是不讓你轉業了?

老王不說什麼,衝李嚮明笑一笑。

上班時,老王從櫃子裡搬出三大本“軍史”,給每個人的桌前放一本,然後鄭重地說:咱們再學學“軍史”,對咱們有好處。

馬曉初從紙上的一堆股市指數上抬起頭道:老王你是不是搭錯神經了,這是犯那門邪,“軍史”我都快背下來了。

老王說;你背下來了,可你並不瞭解它。老王拍一拍厚重的一大本“軍史”,他翻到第一頁,字字句句地讀下去。老王覺得自己讀的不僅是歷史,而是有一種更重要的東西感召著他,讓他悲壯感動,他在悲壯感動中找到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從他心底裡正一點一滴地升起。

李嚮明在老王的影響下讀著“軍史”,讀了幾次便有些心神不寧,他從抽屜裡拿出“業大”課表,他發現今天晚上“業大”有課。這幾天,他家裡又來了一撥鄉親,忙得他都快忘記上課這事了。他一發現今晚有課,很快地就想到了張輝,那個面孔很白的女孩,心裡就像吹過了一縷春風,讓他身心頓時輕鬆了不少。

有鄉親們住在家裡他覺得累人,沒有鄉親的日子,他仍然不輕鬆。他不知道揹著大包小包的鄉親們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前。

李嚮明家裡沒有裝電話,單元樓道里有一部公用電話。每天下班回到家裡,他一聽到樓道里的電話響他就緊張,他沒有勇氣去接電話,當他猶豫時,鄰居接了電話,發現不是找他的,他才籲口氣。以前每次鄉親們來,總是找到軍部大樓門崗那裡,再由門崗給他打電話,時間長了,連門崗的警衛戰士都對他這個單元的電話熟悉了,對他的聲音也熟悉了,他一接電話門崗就說:李幹事,門口有人找。每次聽到這樣的話他渾身就一涼,垂頭喪氣地回到屋裡衝玉枝說:又來人了。

玉枝也沒法說什麼,不管正在幹什麼,便一頭鑽到廚房裡開始張羅飯菜,李嚮明便悶著頭去門崗接人。

夜半的電話響起時,不用問十有八九是找他的。有時他拿起電話還沒等門崗講話,他就先說:知道了,我馬上就去接人。

時間長了,李嚮明和玉枝兩人夜晚睡覺總不踏實,有時剛睡著,就聽見樓道里的電話響,兩人條件反射似的從床上坐起來,就是電話不是找李嚮明的,兩人也心有餘悸久久睡不著。恍似在靜等著電話再次響起,終於找自己了,才完成了一種夙願似的。

有一天,快半夜兩點了,電話響了一聲,接著又不響了。兩人都醒了,等著電話正常地響起,可電話就是不響。兩人便都睡不著了,李嚮明就說:睡吧,也許是電話接錯了。玉枝悲哀地說:我都快成精神病了。

兩人說完了仍睡不著。李嚮明就說:要不我去門口看一看。玉枝不說話,李嚮明又等了一會兒,便穿衣起床,一會兒回來說:門口沒什麼人。兩人這才睡下,可沒睡多會,起床號就響了,兩人頭暈腦漲地睜開眼睛時發現對方的眼睛都是紅腫著的。

李嚮明一邊穿衣服一邊哀嘆:這日子。

玉枝說:都怪咱們沒出生在城市裡。

白天上班,李嚮明也怕辦公室的電話響,電話每次響他都等老王和小馬去接,發現不是找他的才頓時鬆口氣,有時辦公室就他一個人,電話一響他也不想接,心想,要是找自己的,能熬一會兒是一會兒。李嚮明實在說不準鄉親們會什麼時候出現在S軍的門崗前,老區的人民就像當年八路軍打游擊似的,神出鬼沒不分白天黑夜,冷不丁就會冒出來,讓李嚮明防不勝防。

時間長了,李嚮明和玉枝兩個人的情緒總是不高,夫妻生活也是有一搭無一搭的,很少有熱烈纏綿的時候。

李嚮明想到結婚這麼長時間仍沒個孩子的問題,他左思右想終於發現是自己和玉枝這種不正常的情緒影響了下一代的出世。那天晚上,李嚮明就把自己的想法向玉枝說了,玉枝沒說什麼,哽咽著哭了。李嚮明的心裡就莫名其妙地開始煩,他本來想,自己說完這話,能調動一下玉枝的情緒,兩人熱烈一些做一次夫妻間的事,說不定就能生出孩子來。可玉枝的哭泣,完全破壞了李嚮明的心境。

李嚮明的心境最放鬆最愉悅的時刻就是在“業大”的課堂上,還有放學走在那條黑衚衕裡。課堂上他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張輝的存在,他一邊聽講,一邊用眼角掃一眼張輝坐的那個牆角,張輝聽課總是目不斜視。在日光燈下張輝的臉孔顯得很白。張輝的穿著打扮極普通,普通得她走在人群裡一眼認不出來。李嚮明的課聽得也很認真,他發現這種時候的記憶力很好,精神也特別飽滿,老師講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記住,根本用不著回去再複習。

下課鈴聲一響,他條件反射地瞄一眼張輝坐的那個牆角,他看見張輝匆匆地收拾完桌面上的東西便徑直朝門口走去。他也忙跟過去。接下來就是那條漆黑一片的小衚衕。張輝走在前面,他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他盡力放輕自己尾隨的腳步,怕聲音太大嚇著張輝。一晃這條衚衕他和張輝已經走了兩年多了,再有半年該結束了。他走在這條衚衕裡,每次走都有一種神秘的緊張感,他也說不清楚這種神秘緊張感從何而來。

走出衚衕口的時候,他才終於看見了張輝的身影,張輝頭也不回,很快穿過馬路,向那片燈火通明的樓群裡走去。他站在那裡看一會兒,直到張輝的身影消失在樓群中,他才悵然若失地嘆口氣,往回走。這時他想起了家裡的玉枝,他不知此時的玉枝在幹些什麼。玉枝和鄉親們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但玉枝仍在那裡暗坐著,把自己籠罩在泥汗味和捲菸辣味的煎熬中。他以上課為緣由還可以離開家門輕鬆幾個小時,可玉枝沒有理由,她得在家陪伴著那些鄉親。他一想到這些隱隱地覺得有些對不住玉枝,究竟哪裡對不住,他又說不清。

上“業大”兩年多了,他只和張輝說過一次話,從那幾句簡單對話中他才發現張輝根本不知道他是她的業大同學。

那一次也是在那條衚衕裡,他尾隨著張輝正往前走,突然他被什麼東西差點絆了一個跟頭,低頭細看時,才發現是個人正蹲在那不知幹什麼。他怕張輝走遠,忙抬腳又向前走。走到衚衕口,他沒發現張輝的身影,他正偶然回顧時,才發現張輝出現在他的身後。張輝看了他一眼,他想起蹲在衚衕裡的那個人,忙笑著衝張輝說:原來是你呀,差點讓我摔個跟頭。

張輝沒料到李嚮明會和她說話,也忙說:對不起,剛才我的鞋帶脫開了。張輝說完就要走,李嚮明忙說:咱們是同學,你沒印象。

張輝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臉紅了一下,顯然他在她的眼裡沒什麼印象,但她還是說:你也走這條路。李嚮明認真地點點頭。張輝便告辭了,走進那片燈火通明的樓群裡去了。

以後,張輝便沒和他說過什麼,每天放學,張輝仍走在前面,他隨在後面,自從上次兩人有了簡單的交談之後,再走在黑衚衕裡,李嚮明的心裡坦然多了。張輝仍不急不慢地往前走,仍不和他說話,他也不想說什麼,只是不遠不近地尾隨著,他怕一說話破壞了這種寧靜。於是他在許多個夜晚裡,心情舒暢地走在放學的黑衚衕裡,可心裡一直期待著什麼,究竟期待什麼,李嚮明也一時說不清道不明。有時他就想,要是“業大”不畢業無限期地上下去該多好哇。眼見著“業大”畢業的時間一天天地臨近了,李嚮明心裡期待著的那種朦朧的東西在一點點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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