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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該先看爺爺。” 凌勝樓說。
他朝池世秋微微頷首,扭頭對鬍子陽說:“胡導,借你藝術指導幾分鐘時間。”
鬍子陽:“沒問題。”
他便和盛慕槐走了。
哇,他看起來好有氣勢,小榮泠春看著凌勝樓的背影星星眼想,就像電影裡師兄的樣子。
池世秋坐在原地未動,回頭凝望著鏡子裡粉墨敷面的自己,對化妝師說:“麻煩您幫我勒頭吧。”
盛慕槐盯著遠處低垂的帷幕。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剛剛撲過去抱師兄,似乎是太不矜持了。可故人重逢的喜悅過去,心裡又還是有氣。
大師兄就在自己的身後,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他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好像這麼多年,大師兄把自己包裹的更密不透風,也更無堅不摧。
可就是這樣,不聲不響消失七年的大師兄,才顯得更……可惡。
大家明明一起在鳳山長大,一起灑過汗,流過淚,不知在臺上演過多少別人的悲歡,說好要患難與共的呀。
凌勝樓看著盛慕槐氣鼓鼓的側臉,有很多話想說,又無從開口。
比如,我有你所有演出的錄影,這些年感覺太苦了就靠它們撐著,一遍一遍,連錄影帶都花了;又比如,我很想你,我去香港前在你們校門口站了兩個小時,卻沒有等到你出來,可心裡卻鬆了一口氣,因為我不知道看到你,還有沒有離開的勇氣;再比如,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只是過往的黑暗太多,沒辦法自私的讓別人承擔。
可最後,千言萬語都匯成一句問話:“槐槐,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挺好。” 盛慕槐悶聲說。
“別的人呢?” 他問。
“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問他們。” 盛慕槐回答。
見凌勝樓不講話,盛慕槐又怕自己說得太重了,乾巴巴地補充道:“班主和薛爺他們應該都很想你。”
二麻子更是每次見面一喝醉都要絮叨多少遍大師兄和青蓉,以前多開心的一個人,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鳳山啊鳳山,沒一個人是圓滿的。
凌勝樓沉默半晌,說:“我這次回來,一定會聯絡他們的。他們……都在做什麼?”
師兄這麼個肩寬腰細的大高個,還跟在自己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盛慕槐詭異地起了點愛憐之心。
她說:“班主和成業哥開了家小超市,笑蘭姐和梅姨都在幫忙,現在生意很不錯。笑蘭姐的兒子今年三月就滿七歲啦,叫做侯尚鯤,是個很聽話的男孩子。二麻子哥在深圳開計程車,好像一個月賺的也挺多,至於青蓉,現在是演員,還會參演我們這部戲,你肯定知道了。”
“聽上去大家都過得不錯。” 凌勝樓說。
“哪裡,心都缺著一塊呢。” 盛慕槐有些嘲弄的說。
凌勝樓並肩和盛慕槐走在狹窄的堆了佈景道具的過道里,兩人手背不經意地微微碰觸,他心裡缺的那塊很輕易的就被填滿了。
只有槐槐在身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
兩個勝望班的小夥子說笑著從對面走過來,看到班主,一下站得筆直。
凌勝樓用粵語說,有姑娘在,往旁邊讓讓,他們兩個偷瞄了班主身前的靚女一眼,立刻閃到兩排座位的中間,兩人按住椅背連跳了幾排座位,這才停了下來。
他們互看一眼,臉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這幾年他們團隊參與了那麼多電影的拍攝,遇見過那麼多有名氣的女星,可從沒見班主和哪個女的私下聊過天。
“是不是班主在大陸的老相好?” 一個人問另一個。
那個給了他腦袋一下:“噓!找死啊,這種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好。” 班主可從不允許別人議論他的私事。
***
爺爺穿著厚重的棉襖,坐在沒有觀眾的觀眾席。
舞臺上空無一人,四周還堆著些砌末,可他靜靜在這裡一直坐到現在,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盛慕槐帶著凌勝樓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並沒有很驚訝的樣子,而是露出了笑容:“你這小子終於回來了。”
凌勝樓叫了他一聲:“爺爺。”
盛春問:“你現在在首都住哪兒?”
“現在住王府飯店。” 凌勝樓恭敬地回答。
“回都回來了,怎麼還住飯店裡,這也不像樣子。我們在萬順衚衕還有一個空房間,你要不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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