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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宋枝落就領著煙兒一前一後進了家小酒樓。

酒樓規模算不上龐大,但雕裝精細,朱丹紅簷勾勒金邊,橫木下方牌匾上飛舞著“御滿樓”三字。

門檻一過,便有店小二迎上前,樂呵道:“兩位客官,裡面請。”

宋枝落跟著店小二來到一樓裡側的一個小雅間,水青色輕紗隔開了大堂和雅間,甚是安靜。

“小姐,對不起。”

宋枝落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挑眉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我思量著快過年了,想給我娘買些東西,看見那玉佩好看,就想問問老闆能不能便宜點賣給我,可我只是拿在手裡看了兩下,那老闆就誣陷是我摔壞的。”

“對不起,給小姐添麻煩了。”末了,煙兒又怕又疚地看著宋枝落。

就算平日裡宋枝落待她再好,她始終是個丫鬟。做丫鬟的本分,自古就是服侍好主子,而不是給主子添亂。

況且她再清楚不過宋枝落的脾性。

宋枝落淡淡復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酒足飯飽,宋枝落和煙兒兩人正欲離去,卻聽大堂之中突然有一陣騷動。

樓前暖簾被三個帶刀的侍衛掀起,原本聚在門口的人群被撥開,騰出了一條寬敞的道,緊接著湧進來十來個侍衛,各個腰間佩戴長刀,衣著錦緞,面色肅威。

為首的是個身姿頎長的男人。

男子一身華貴的玄色錦袍,金冠玉帶,高高綰著烏髮,挺拓凌厲的眉如墨畫,中正筆挺的鼻骨,幽深的桃花眸因眼角的一顆淚痣而顯得冷淡,可那薄冷緊抿的緋唇,又矛盾地昭顯著禁忌的欲。

看似不動聲色的神色上,卻帶著一股陰鷙的寒氣。

這時,從侍衛中走出一個年愈半百的中年男子,一身素袍卻不怒自威,恭敬地站定在男人身邊,低聲說道:“請王爺先暫且在此處歇腳。”

轉而,對著侯在一旁的掌櫃說,“備五間上等客房。”

掌櫃是個市井人,自然是有眼力見的,瞧著這排場、這氣勢,非富即權,那得好生伺候著,於是趕忙應道,“好嘞,阿熹,帶幾位爺上樓。”

等到一眾人上了樓,堂內的人才繼續吃喝。

宋枝落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眉梢壓著詭譎。

是哪陣風把景離吹來了長安呢?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宋枝落才懶散地坐起身,準備穿衣服時,煙兒步履匆忙地走進裡廂,對著還在穿衣服的宋枝落說:“小姐,沈家大少奶奶過世了。”

宋枝落扣紐扣的手懸在空中,皺眉,“沈家大少奶奶?”

“是,兩日前就死了,是沈家封了訊息,今天是出殯的日子。”

說話間,宋枝落翻身下床,坐到鏡臺前,悠悠問道:“沈家大少奶奶?叫什麼來著?”

“回小姐,是馮惜。”

“可知死因?”

“據治病的大夫說,馮小姐前些年染上癆病,反反覆覆吃過好些藥,都未曾痊癒。前日夜裡,突然發病,沒能熬過去,溘然長逝。”

宋枝落聞此言,微蹩柳眉,有些巧合碰上了,就不巧了。

剛過完紅事,就逢白事,說出去晦氣。

宋枝落抬指紈去額前一縷碎髮,挑眉道,“何時出殯?”

“申時。”

宋枝落梳頭的手一頓,唇角有意似無意勾起一抹叵測的笑,“那我也去送她一程。”

去,當然得去。

“小姐,外面天太冷,您還是別去了吧,對身體不好。”

“無妨。”

白色絹花掛在沈府大門牌匾上,對比前日的喜慶,無端衍生出一種天意弄人。

宋枝落剛邁進沈府,就聽見裡面肝腸寸斷的哭聲。

馮家人早在暴斃當日連夜趕來,馮夫人正守在馮惜的靈柩前,哭得梨花帶雨。

“我苦命的女兒啊,你自幼多病,無福享人間清福,是為娘對不住你啊……”

宋枝落將垂下的一縷青絲別於耳後,心中卻在思忖著什麼。

要怪只能怪馮惜,命薄,享不起世間的榮華富貴。

馮夫人咽聲,眼睛都快哭瞎了,最後只得由丫頭們扶著回了房。

馮夫人回房後,靈堂安靜得有些滲人。

沈家的家眷在靈柩右側一字站開,沈桓羽站在最前面,原本清秀的臉有些憔悴,披麻戴孝後一下似乎老了幾歲。

而靈柩另一側站的是馮家的人。

馮老爺眼圈微紅,身子輕顫,可男人有淚不輕彈,還是硬生生將眼淚嚥了回去,只有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昭示著他隱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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