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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太醫的診費還沒向二姑娘要呢,當然,這回算是各取所需,她也解了傅家燃眉之急。

本該就此分道揚鑣,可何妙容依舊纏著不放,寧願甘詞厚誓,那便只能為了嫁妝。

橋香咦道:“先前您不是讓二小姐拿地契來換麼,如今二小姐主動開口,怎麼您卻……”

何苗微微一笑,“那得看主動權掌握在誰手裡,之前我有求於她她不答應,如今主客顛倒,你說,我能輕易叫她如願麼?”

當然這門生意還是得做,只不過,價錢得由她定。在此之前,不妨多晾一晾何妙容,等她急了,便徹底失去談判的資本。

太子回來,何苗見他滿面風霜,殷切地迎上去,把一個手爐塞到他懷裡,“殿下去椒房殿請安了麼?”

太子抱著暖手爐輕嘆一聲。

何苗面露憂色,“這麼說,母后仍不肯答應?”

因著何妙容忽然冒出身孕來,這場聯姻不問自廢,但敬獻帝那邊撒手了,傅皇后卻似有些不依不饒,她可以諒解傅焱傅淼的私逃,但堅決不肯同意兩人在一起——在傅皇后看來,傅淼向來被視作傅家女兒養大,兄妹之間怎麼可以萌生情愫呢?如此挑戰世俗眼光,族裡必會大力反對,若他執意如此,恐怕家主之位將落入他人之手。

因此催逼著太子將二人趕緊帶回,無論如何得給傅家一個交代。

何苗沒想到世俗的成見這樣根深蒂固,嘟囔道:“我看大公子也不想當什麼家主,母后何必強人所難呢?”

太子橫她一眼,“世家大族皆有定規,唯嫡長者可祭祀宗廟,冢婦當然也須是出身清白、高潔無暇之人,若普天下計程車族皆不遵規矩,皇室又有何威信可言?”

何苗自悔冒失,也是,傅皇后正因為祖制才能保住自己跟兒子的地位,她又怎會主動去挑戰它?就連太子實際也是宗法制的受益人,否則,敬獻帝更有理由廢長立幼了。

何苗躊躇道:“難道讓他倆在外躲一輩子?”

這也不像話呀。

太子嘆道:“且等等再說吧。”

倘母后始終不願回心轉意,那他只能使個拖字訣,馬上就逢年關了,傅家那頭若出現異動,恐怕連邊關都不怎麼太平。

何苗到底姓何,插手不了傅家家務,只能由李天吉自己想辦法。不過這會子另有一事,何苗不得不勞煩他,蠍蠍螫螫地道:“殿下,我能問您借點錢麼?”

渣爹名下的產業可不少,何妙容縱使不能全部偷出來,也得大幾千兩銀子對付,何苗的小金庫著實有些犯難。

太子不問因由,徑直讓李忠將庫房鑰匙給她,示意要多少儘管自己去取。

何苗瞠目結舌,“您不怕我中飽私囊?”

太子淡淡道:“你我夫妻一體,還能分出彼此不成?縱使你花錢如流水,孤也懶得理會。”

簡直可以列入古代版霸總語錄。何苗佩服不已,拍胸脯擔保,“放心,我只暫時借用一下,將來定是要還的。”

至於利息,她相信李天吉不會這樣小氣,又不是放印子錢。

太子瞥她一眼,“隨便。”

其實還不起也沒什麼,那樣她就得留他身邊一輩子了——不知怎的,太子又想起那份契約來,本來是要挾她的籌碼,如今卻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鎖,他有點後悔當初貿然行事。

何苗沒留意李天吉臉上那縷落寞,只興沖沖地回屋寫信去,有了太子這座靠山,她可以放心跟何家談條件了。

眼看婚期越來越近,何妙容實在坐不住了,她等得,腹中的“孩子”可等不得,總不能大著肚子上花轎罷?

好容易得到何苗邀約,何妙容迫不及待上門,當然,也不忘帶上談判的資本——有竇氏幫她打掩護,總算順順利利偷出幾張地契來。

何苗粗略翻了翻,都是些偏遠之地的莊田,既不肥沃,每年的收成看起來也很慘淡。

她便皺起眉頭,“這樣的東西誰肯入手?不但掙不了錢,恐怕還得吃虧呢。”

何妙容從未談過生意,眼看如此便心慌了,生怕對方不肯答應,急急道:“還有幾十畝良田的租契被爹爹私藏著,一時弄不過來,你先收下這些,等有機會我再看看。”

何苗故作沉吟,“要我接濟倒也不難,只是我不事生產,拿來也無甚用處,倒不如房契店契的實在。”

何妙容面露難色,父親不讓她插手城中生意,可她也曉得,那幾間鋪面是何家賴以發家的資本,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肯脫手的。

何苗試探道:“不是還有房契?聽說在你母親名下。”

何晏山從前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吏,闔家老小擠在城郊一間破舊土屋裡,後來娶了何苗的母親陳氏,才得以擠進市中心,建了所寬闊些的宅邸,再便是貴妃入宮,何晏山步步高昇,何家的圍牆也逐漸擴大,乃至佔據了半條街。

不帶吹牛的說,僅何家如今這套宅院,少說便值上萬銀子。

眼看對方打聽得這樣清楚,何妙容不禁有些警覺,她再笨,也知道別的都能賣,唯獨房子賣不得,且不說關乎臉面,萬一何苗拿著地契將她們全家老小趕去喝西北風——想想都要丟臉死了。

何妙容訕訕道:“我暫時還用不上許多,只要打些頭面首飾便行了。”

何苗也不催她,嘆了口氣,“好吧,看在你我姊妹一場,我不幫你誰幫你?”

說完,便讓橋香拿印鑑和印泥來,準備簽字畫押。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何妙容蓋完了指戳,忽然有些心驚肉跳,叮囑道:“這事你別對外人說啊,還有,也別隨便轉手,等我手頭寬裕了,仍舊得贖回來的。”

何苗滿口答應,“放心,我還能誆你不成?”

反正她也沒打算賣這些田,自己種還更划算呢——太子麾下不乏精通農事的工匠,保準比在何晏山手裡更有價值。

當然她也並非貪圖這點利潤,不過是在一步步實現自己對何家的蠶食計劃——虧得何晏山有個好女兒,否則事情還沒這樣容易。

眼看何妙容這位帶孝女心滿意足地離去,何苗也放心讓唇邊的笑容浮現出來。

她好像有點喜歡在宮裡的日子了。

二皇子大婚的排場沒想象中那般誇張,但也吹鑼打鼓,熱鬧之至。何妙容則生怕顯不出富貴氣象,金子銀子、珍珠寶石的掛了滿身,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好在出行都有轎伕代勞,四五個大漢累得氣喘吁吁,才算將這位嬌客運進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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