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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這回不再是木匣,而是個掌心大小,絲絨緞面的錦盒,漆金鎖釦上雕刻著一家銀樓字號。
居雲岫認出這家銀樓,一怔。
“捻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願君永持玩,迴圈無終極。”
錦盒開啟,一對金鑲玉指環映入眼底,工藝精湛,光澤清瑩,乃是數一數二的極品。
也正是那日居雲岫相中的、被人搶先以一萬兩天價定走的新品。
居雲岫心神震動。
他沒有辦法再光明正大給她最令人矚目的七夕盛會,便以這種方式,送她這城池裡最名貴、最閃耀的定情禮。
他還是要告訴她,他會送給她這世上最珍貴、最浪漫的一切。
哪怕沒有人圍觀,沒有人喝彩,哪怕這只是他們的秘密。
居雲岫眼圈一紅,睫羽終於被淚水洇溼。
戰長林目光專注,拿起居雲岫的手,將一枚指環戴入她指間。
“一萬兩。”居雲岫提醒他。
這次輪到戰長林意外,接著唇一挑,拿起另一隻指環交到她手上。
“一人一半,分到你那兒,是五千兩。”他伸手給居雲岫,讓她給自己戴指環,“我自己還有五千兩。”
居雲岫望著他節骨分明的長指,想到早上問他為何送木雕做生辰禮物時他的回答,啼笑皆非,懸於眼眶的淚水跌落。
他為這一萬兩,只怕是差點把自己都賣掉了。
戰長林催她:“快給我戴。”
居雲岫忍住淚意,如他所願,將指環戴入他指間。
戰長林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兩枚指環抵在一起,瑩白的羊脂玉在夜裡泛著潤澤流光,戰長林沉默一會兒後,忽然嚴肅地道:“答應我,不要再騙我。”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綿密刺痛,居雲岫眼睫垂著,上面還洇著淚:“要是還騙呢?”
戰長林沒有猶豫:“那我就不追你了。”
船外人聲潮湧,居雲岫聽到戰長林清楚地說:“這鏡子,我就不鑄了。”
燈會里,人潮熙攘,猜謎聲此起彼伏,喬簌簌伸手摘下一盞玉兔花燈,又墊腳摘下一盞花籃燈,再仰著下巴央求扶風把自己夠不著的兩盞紗燈取下來,取完後,掉頭便朝兌獎的地方擠。
扶風忙替她撥開人潮,護送她擠到目的地。
“掌櫃的,猜燈謎!”
喬簌簌先把左手裡的玉兔燈放上櫃臺,再放右手裡的花籃燈,放完,轉身把扶風手裡的那兩盞紗燈取來,一股腦堆在櫃面上。
掌櫃眼花繚亂,撿著最前面那盞玉兔燈先捧起來,念出燈罩上的謎語:“青枝綠葉一樹紅,小姐看見喜心中。雙手摘下上繡樓,細線捆綁到天明。請姑娘給謎底。”
“鳳仙花!”
喬簌簌朗聲,胸有成竹,掌櫃面露一笑,開始念下一盞燈的謎語:“樹恰人來短,花將雪樣年。孤姿妍外淨,幽馥暑中寒。”
“梔子花!”
“青瑤叢裡出花枝,雪貌冰心顯清麗……”
“水仙花!”
“木石盟任教海枯石爛,白頭約直到地老天荒……”
“梅花!”
“恭喜姑娘,四盞花燈的燈謎全部猜中!”掌櫃笑著朝店裡的夥計招呼,“阿福,快把七夕厚禮給這位姑娘送來!”
喬簌簌道:“不用厚禮,掌櫃可以把這四盞燈送給我嗎?”
掌櫃一怔,道:“姑娘,這四盞燈可沒有敝店精心準備的七夕禮值錢呀。”
喬簌簌笑說無妨,因掌櫃同意,便拿上花燈滿足地走了。
離開擁擠人潮,二人走火燭銀花的長街上,身上流溢著斑駁光影,扶風道:“為何不要七夕禮?”
喬簌簌欣賞著手裡的燈:“我又沒有有情郎,要七夕禮做什麼?”
扶風眼眸微垂:“那,要這麼多花燈做什麼?”
“送人呀,”喬簌簌不假思索,指著扶風手裡的兩盞紗燈,“這兩盞正巧是一對,梅花送給郡主,水仙花送給長林大哥。”
再一舉自己左手拿著的玉兔燈:“這是鳳仙花,送給我大哥。”
最後舉起右手拿著的花籃燈:“這是梔子花,留給……”
喬簌簌本想說“留給我”,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居然忘了面前的扶風,一時又是慚愧,又是尷尬。
扶風望著她。
喬簌簌把燈向他一送:“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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