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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玉的驟然而至驚破這一室的寧謐,如懿乍然聞得,只覺得一陣陣透骨寒意沁入背心,指尖膩得發滑,支撐不住似的。她極力扶著紫檀螵鈿小桌的一角,撐著身體,壓低了嗓音問:“太后知道了麼?”

李玉慌忙搖頭,旋即氣餒,“皇后娘娘,這件事怕不好隱瞞,您先去瞧瞧再說吧。”

如懿扶了李玉的手,只帶了容珮便匆匆趕去。她從未這樣慌亂過,哪怕是那年受冤即將被擲入冷宮,她也知道,如果有皇帝的一隙信任,有自己的一念求生,便不會淪落於萬劫死地。可是這些日子,她當真是恍惚了。所有的一切因為香見的到來全然打破,進入光怪陸離之境。每一天會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能預計,亦不能掌控。因為是他,那個立於世間權勢之巔的男子,神魂顛倒,不知所以。

到頭來,果真是他先出了事端。

如懿這樣想著,足下一陣陣痠軟,彷彿是雙腳落在了棉花上,半點也不得力,若非李玉與容珮大力扶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養心殿來的。直至進了暖閣,看見皇帝手腕上猶有鮮血斑斑滲出,只覺骨上長出根根利刺,由內向外剌入肌肉,頂到膚層,剌得她不知該如何抵禦。

幸好,她內心的擔憂與惶惑並未讓她在見到皇帝的那一刻淚如雨下失聲痛哭。她猶存幾分鎮定,屈膝問安,與往常無異。

皇帝見她不哭,想要說什麼,嘴唇微微一張,卻含了幾分愧怍。他喚她,“如懿。”

或許這一刻,一個呼喚了數十年的名字,會比一個名位更叫人安心。

皇帝面色萎黃,形容委頓,素日那種輕雲出岫的倜儻之姿與無所不能的唯我獨尊之氣全數消弭。她看著他,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憐憫,和著積鬱多日的怨與怒,一併湧了出來。怔了片刻,她靜靜道:“臣妾趕來養心殿前往承乾宮看了一眼,寒氏無恙。”

皇帝登時鬆了口氣,臉色復了少許紅潤,“朕讓李玉去傳你,也更無放心之人可以去探承乾宮的訊息。”他唏噓,有急不可待的關切,“香見如何?”

如懿極力剋制著滿心裡橫衝直撞的怨意,“身體已然無恙,只是臉上的傷,定是要留下瘡痕了。”

皇帝喜出望外,“真的?只要身體無恙就好。容顏之事,並不要緊。”

有無限的酸楚,卻不知從何說起,原來他待香見,是這般情深。任她與他相隨多年,這樣情深,她亦從未見過。

真的,她一直覺得皇帝待自己甚好,便是彼此疑心之後,平日細節照拂,他亦無一不悉心。自然,這樣的好並不是只對著她一人。宮中上下,無一不得,便是連不甚承寵的海蘭與婉茵,也不少得他噓寒問暖。所以論“雨露均霑”四字,皇帝是當之無愧的。

正因著如此,便也不知情深幾許是如何樣子。總看著戲臺上水袖飛揚,聽著唱詞婉轉,因著從未在身邊見過,便總以為不過是人世的綺想,天上落入人間的傳說。唯見他這般喜愛女子顏色之人,真心關切,甚至不惜她容顏是否毀損。她才覺得孤涼。

真是孤涼。原來這一生,一路顛沛走來,得到後位,得到榮光。真正的情愛,她卻是生生在他與旁人身上才得見。而自己,不過是枉自欺騙了自己,哄著自己,以為年少渴盼的真心相許,已然得到,卻是鏡花水月,明明成空,仍懵然不知。

她終於忍耐不住情緒的奔突,走近他身側坐下,撫著他受傷的手腕,輕聲細語,“皇上不是從來沒有受過傷,可是這是唯一一次,因為一個女人而受傷。皇上,不知這可算是一個滿洲勇士的榮光?”

皇帝訕訕,情不自禁地撫過傷處,“你不要擔憂,皮肉傷而已。有齊魯在,朕沒事。”

“皇上沒事?皇上乃天子之尊,不可任情妄為。何況您一舉一動關係天下臣民。臣妾雖不知皇上與寒氏發生何事才會同時受傷,但皇上可知,臣妾方才雖只在寢殿外看了寒氏一眼,但她的生無可戀之心,便是臣妾這個外人也看得明白。”

皇帝避開她的目光,默然片刻,啞聲道:“香見倔強,一時不能轉園。今日她亦是失手,才會劃傷自己,也誤傷了朕。好了,你放心,過了這一陣,傷勢痊癒,此事便過去了。”

如懿口舌澀然,“既然皇上無恙,那為何還要喚來臣妾?”

皇帝亦有幾分著惱,蒼白麵色上隱隱有鐵青,“你是朕的皇后,合該為朕分憂。朕亦不想有人發覺朕的傷勢,再起風波。”

如懿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看著他手腕殷紅的血珠猶自從層層白布下洇出,亦是心軟,“那皇上打算如何隱瞞此事?若被太后與王公知曉,只怕會掀起軒然大波,除了嚴懲寒氏,更會讓臣民指貴皇上因寵失度,損害皇上的威嚴。”

皇帝氣色稍和,握住她的手,“如懿,你懂得分寸。不愧是朕親自選的皇后。”他眸中隱有憂意,“如懿,若此事傳開,知道朕的手是為香見所傷,平地起謠言,逼迫香見離宮。朕也覺得麻煩不堪。”

“是啊。賠上了純惠皇貴妃和永璋的性命,宮裡才無人敢再提此事。太后對此頗為不滿,雖然臣妾再三言說是純惠皇貴妃侍奉不周又寵溺永璋,永璋亦有失言之錯,才受了皇上斥責。可終究事情如何,皇上與臣妾心知肚明。”

他聽出如懿的不滿,語氣便有幾分軟弱,“如懿,綠筠與永璋之死,朕也難過,所以他們母子一個追封為純惠皇貴妃,一個追封為循郡王。”

是利刃在心上沙沙地颳著,颳去薄薄的皮肉,沁出細密的鮮血。她已覺不出刀刃的鋒利,只是痛,密密麻麻,無處不在。她的聲線茫然而軟弱,“追封也不過是死後哀榮。皇上在意的,終究只是為了寒氏!只是皇上的真心,寒氏並不肯接受,才逼出今日的險事。何況寒氏容顏已毀,皇上還是這般執著麼?”

皇帝坐在暖閣榻上,殿中紅燭灼豔,勾勒出他微微佝僂的背影。如懿的鼻尖微微發酸,他一直是意氣風發之人,想要的都能得到,從未有任何挫磨將他推於如此軟弱之境。“如懿,你想問的,朕也思量過。身為帝王,萬人之上,是不可以動心的。因為心一動,便萬劫生。所以朕一直理智,哪怕是明知舒妃對朕情深萬千,聯也只能懂得,只能憐惜。如此而已。”

她明知是不能問的。皇帝的話已經到了明處,再問,亦不過是自取其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只為自己身為女子,只為曾經那樣熱烈地與他相知相許,“那麼臣妾呢?”

皇帝深深地望著她,閃過一絲愧色,歉疚地道:“如懿,朕待你好,你懂得朕,咱們彼此相知相惜。若論情愛,朕自然是喜歡你的,否則你又怎能成為朕的皇后?”

“喜歡?”驚痛之緒如沸油烈煎,滴滴逼熬,“皇上,您自然是喜歡臣妾的,只是喜歡得不夠。或者,這‘喜歡’二字,於您而言,是不太重要的。就如憤怒、憂鬱、歡喜一般,只是一種情緒而已。”如懿牢牢地盯著皇帝,她挪不開自己的視線,也停不下自己的口舌,彷彿這樣,便能逼迫那個不想聽到的答案出現在耳邊,“而且這喜歡,怕是對誰都一樣的吧?對孝賢皇后是,慧賢皇貴妃是,舒妃是,令妃是,析妃也是。那麼臣妾只是空佔了個名位,與她們有何不同?也是,臣妾本來也不過是妃妾出身,忝居後位。真正能讓皇上情深意動,不顧一切的,唯有寒香見一個!”

皇帝的沉默是無言的承認,叫她心生焦躁。那焦躁是野火,燒得盡春風勁草,也燒得盡她極力維持的理智。“皇上這般神魂顛倒,罔顧一切。恕臣妾不敢放肆,卻不得不放肆!臣妾身為皇后,不能眼看著皇上罔顧身後名望,逼迫一區區女子,且是一個願意為有婚約之人守貞的女子。”

皇帝的眉高高挑起,滿蓄了輕蔑之意,“守貞?我滿族男子,不以禮教為念。”

如懿如何肯退讓,“皇上難道是想效法順治爺娶弟媳董鄂氏為妃?且不說順治爺與董鄂妃兩情相悅,可百年之後論起順治爺生平,便是連後人也不能不以此為憾事!何況順治爺為娶董鄂妃,上逆母后之意,下傷后妃祥和,惹得怨聲載道,六宮生變。皇上難道能不引以為鑑?”

皇帝冷笑一聲,“男子鍾情也是錯麼?皇后竟也如無知婦人,說出這般醋妒昏話!”

到底是哪一個字,挑痛了他最後那根不能觸碰的神經。如懿定定地望著皇帝,不能動彈,唯有以激烈的言語宣洩此刻難以言喻的難過。“鍾情一人固然無錯。若今日皇上下旨,為迎寒香見入宮,廢了六宮嬪御,只專心對著她一人一生一世。臣妾便無話可說,立刻鉸了頭髮,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她滿目痛惜,“我大清開國以來,不乏鍾情專一的男子。太宗皇太極鍾愛宸妃,因宸妃早逝以致痛心而死;順治爺獨寵董鄂妃,生出無數事端。是!鍾情一人固然不錯,臣妾身為女子,畢生所願也不過如此。但要為一人之情而傷無數人的心懷,又是何必!”她極力緩和了口氣,“皇上向來提倡儒家禮學,每每經過山東,都要祭拜孔子,又教導皇子們都要研習儒家經學。怎麼到了今日,卻為一己狂熱,將這些都拋諸腦後,惹得天下文人士子都寒了心麼?”

皇帝張口結舌,氣得發怔。半晌,他才緩緩伸出手,抓住如懿的手臂,“如懿,朕這一生都沒有縱情任性過,你就當朕任性,就這麼任性一回,沒有禮教,沒有規矩,讓朕一心一意喜愛一個女子,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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