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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的舌尖一層層發木,“所以,你是為著太子之位,忌憚了永璂,也疏遠了我?”

“皇額娘,我不能不怕,我只是一個庶子,哪怕養在您膝下,也比不得永璂。我也知道,永璂不如我幼時聰慧,可他畢競是嫡子,皇額娘……”他眼中的火焰逐漸冷卻,悲傷中含著無盡的怔忡與茫然,彷彿是迷路的孩童,“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皇額娘困在翔坤宮衣食不周,我也未曾盡力照拂,只敢送去香花與檀香,略表關懷,也向皇阿瑪表示並無異議,支援皇額娘閉門思過。皇額娘,兒子是不孝,可兒子也知道,因為您的失寵落寞,永璂才不會和兒子有爭鋒之地。直到皇阿瑪封兒子為親王,兒子的心才放下,可是兒子無福……”

她的淚,滾燙地灼燒著臉龐,“永琪,你便為了這一時的忌憚,認為江與彬是皇額孃的人,所以寧可用別人也不用他,是麼?”

他死死地盯著帳頂,重重地喘著氣,“皇額娘,我並不是有心疏遠您和永璂,我只是不敢完全相信,所以只好遠著您。永璂是您的親生子,您要扶持他為太子,要我輔佐也是人之常情。兒子也是不得已……”他的面上閃過一這驚懼,“兒子自小在宮裡長大,許多事便是沒有親眼見過,也多少有些明白,孝賢皇后的永璉與永琮死得不明不白,三哥永璋無緣無故便不得皇阿瑪寵愛,四哥的野心,九弟十弟的英名早夭,還有五妹璟兕,皇額娘,為了儲位,為了寶鼎龍座,兒子不能不防……”

他的手漸漸涼下去,像冬雪觸盡後的冰涼,即將消弭在初春的黃昏。榻前供著十數火盆,三月初的天氣,還是寒浸浸的。盆中小小的火苗,一簇簇跳躍著,如幽藍陰魅的舌,舔蝕不定,晃出一團團暗紅的光暈,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那種冷,從骨縫裡噝噝冒著,難以抵禦。

如懿捧著他的臉,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永琪,你思慮得太多了。你是皇上的長子,又文武雙全。本朝有立賢不立嫡之說,永璂更是年幼,如何能與你相較?你若能安安心心,何至於今日……” 永琪攀著如懿的手臂,如幼時一般依偎著她,“皇額娘,兒子錯了,兒子不該疑忌您要扶十二弟為太子,疏遠了您。兒子這段日子病著,總想起昔日在皇額娘膝下的日子,過得安心,踏實。”

他的氣息漸漸微弱下去,微弱下去,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終至令人惶恐的平靜

窗外,滿眼新綠,染遍林梢。而懷中年輕的生命,已然停止了呼吸。

她靜靜地抱著永琪,渾然不覺得室中渾濁難忍的氣息在遂漸淡去,就如懷中的身體,在逐漸變輕。

那是生命,在緩緩剝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昏的夕陽如溶了的血水,肆意佈滿了整個天空。餘暉斜斜地照進內室,勾勒著花梨木床架上一痕一痕纓絡的影子,床稜與頂架上的雕花都是用金粉一筆筆描成的,是花正好月正圓和合長久的故事,燕是雙飛燕,人是照花人。一 花一葉,—蝶一鶯,花香脈脈,碧枝如絲,在微光裡像浮湧的金浪,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她別過頭,才見皇帝站在琉璃簾內,不知何時進來的。他的身後是廊下一排輕紅紙燈,不過很快,都要被換成素白了。

皇帝眉頭緊蹙,臉上全然是蕭瑟的哀慟,雙手輕輕顫抖。

如懿乍見他,還來不及起身,淚已落下,“皇上,永琪沒了。”

皇帝的身形是僵死的,一點一點挪進來,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永琪臨終的話,朕聽見了。”他忽然盯住她,揚起手中一柄開啟的湘妃竹灑金摺扇,狠狠從她的耳畔直劈到了顴上,“這是朕最後一次打你。”

那摺扇原是消暑用的東西,玲瑰小巧一把,皇帝常自攜在身邊,自取清涼。此刻他落手極重,來得又急又狠,居然連灑金扇面都刮破了幾折。如懿倒伏在地上,聽得有無數細蟲在她頭顱裡死命扎著,耳邊嗡嗡亂響,頰上只是發木。她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盯著他微白的雙鬢,呵,那顏色,像極了除夕夜中紛碎的落雪,像未亡人眼睛,淡白,死沉。她老了,他也老了,都經不得這樣沉重的傷痛,而且,是最優秀的孩子。

足有一年不見了呵。

這樣慌促的相遇,臉頰上劇烈的腫痛,他卻連用手打她亦不肯。她卻在依稀的茫然中辨別著他的樣子。她清楚地記得,腦海裡的,那最後一次相見時,他的模樣。他有一點點老,雖然才一年,衰老卻如黃昏的陰翳,不可抗拒地到來。

她一直以為,那樣的僬悴支離,是她一個人的事。卻不想,他也在經歷。

真的,真的很想忘記。可在佛音的靜謐裡,才發覺刻意地忘記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那些藏在波瀾不驚的浮沉往事之下的,一闋詩詞,一種聲音。清晨的白露,紅櫻的綻放,細枝末節,零碎瑣屑,都會在對著他的時候洶湧而出。

迎來的,卻是迎面兩掌。

她的錯處,大概是數不勝數。所以並不辯白,只是定定望住他,一雙眼眸格外地黑。

皇帝顫聲道:“你做了什麼?逼得永琪連你遣來的太醫都不敢用。你說,你為了永璂,可是暗地謀害了什麼?”

她靜靜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從未向您求取過永璂的前程,從來沒有。”

“你嘴上保舉永琪,暗地裡卻陰謀詭害!”他駭然驚痛,熱淚縱橫,“永琪是朕最出色的兒子啊!”

皇帝正說著話,外頭福晉們的哭聲嚶嚶響起。方才的妾侍不知從何處衝出來,跪倒在皇帝身前連連叩首不已,厲聲道:“皇上!榮親王生前鬱郁難安,不敢接近翊坤宮娘娘。若非如此,榮親王得翊坤宮娘娘多年養育,怎會這般迴避?定是在翊坤宮娘娘處,王爺見了不該見的,聽了不該聽的。”

有侍衛上前拉她,她哭號難抑,如何肯去?皇帝問:“你是誰?”

還是永琪的福晉答道:“回皇阿瑪的話,她是榮親王府的格格,王爺生前最寵愛的侍妾胡芸角。自從王爺臥病,也是胡氏侍奉最勤。”

芸角嗚咽道:“皇上,妾身本不該說這樣的話。可王爺即使在病中,也念叨著數位兄弟早夭的慘況,對此鬱郁難安,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不能安穩。妾身是婦道人家,本不明白王爺是什麼意思,直到額娘來探望,提到翊坤宮娘娘舉薦江與彬江太 醫,王爺口中答應,卻一直不肯讓江太醫醫治,妾身疑惑追問,才知王爺心思。”她瞪著如懿,哭得聲嘶力竭,“王爺,您別丟下妾身,妾身這便跟著您去了!”

她說罷,一頭撞在牆上,飛血四濺,似開了一樹豔豔桃花,香消玉殞。

皇帝連連冷笑,“好!好!好一個皇額娘,好一個翊坤宮娘娘,連自己的養子都對你心懷畏懼,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他喝道,“格格胡氏殉主,以側福晉之禮,好好葬了。”他又向著永琪福晉道,“愉妃傷心不能起身,榮親王的喪事,便由你和內務府好好主理,皇貴妃也會來照應。”

他沒有再理會如懿,任由她孤零零站著。沒有人驅趕她,也沒有人理會,只是遠遠地避開她,哭天搶地著開始忙碌起來。她是一個孤清的影子,那有什麼要緊?可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孩子,居然死在了對她的疑忌上。連那個胡芸角,莫名其妙衝出來的胡芸角,都指著那一絲疑惑,可以如此咬定她。

多少年的心血煎熬,只落得如此下場。天家深苑,母子情分,原來是如此呵。

她欲哭無淚。

永琪這般心思,怕是連海蘭也不知曉吧。她立在那裡,看著紅色的宮燈被粗暴地扯落,換上白紙燈籠。素白的雪色一點一點蔓延開來,漸漸成了堆雪天地。

她遲鈍地被挪上了軟轎,葉心一壁哭一壁陪在身側。如懿聽見自己的牙齒在發抖,“這個胡芸角,査査她的底細。還有,査査為永琪侍疾的太醫。”

葉心忙亂地點著頭,來不及說什麼,軟轎便已將如懿送了出去。

如懿是在長街上掙扎著下來的。

她的手心全是潮溼的冷汗,涔涔地洇溼了掌心的每一條細紋。她的膝蓋痠軟如綿,她半倚著危危紅牆,那種虛脫的無力感排山倒海吞襲而來。

不,她一點也不想靠著這堵臨淵般的紅牆。她淚流滿面,說不出一句話,一掌, 又一掌,重重地拍在牆上。以掌心的刺痛,軟弱的力量,來撼動這一切。她想出去,想出去。她這一生,從未如此刻,發瘋般地想要出去。

她心愛的孩子,心愛的男子,她的青春,她的來日,全部折墮在了這裡,成了紅牆之下的暗沉的餘灰,琉璃瓦上點綴的浮光。

那是她的半生呵!

她精疲力竭地倒下,無聲地哽咽。末了,還是葉心強扶了她進了翊坤宮,再度重門深閉,不見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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