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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實面前,我甚至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可我為將來小心打算,又有什麼錯呢?

網上曾流行一句話:每個女孩的成長中都會遇見一個渣男。我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應該改成:每個笨女孩的成長中都會遇見一個渣男。像我這種對愛情沒有任何幻想、理智到完全不可愛的女孩,絕不可能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沒有想到,在我的成長期結束多年後,有一天我竟然也會面對這樣的困境。雖然吳居藍不是渣男,但喜歡他,最後的結果只怕不比喜歡渣男好多少。

我理智上很清楚對他的感情不應該、不正確,恨不得像拔野草、燒廢紙一樣,把心裡滋生的感情全部拔掉、燒死。但是,已經發生的感情,不是花盆裡的野草,說拔掉就能拔掉;也不是廢紙簍裡的紙片,說燒掉就能燒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理智去剋制、去淡化,直到它隨著時光的流逝一點點消失。

我一直認為這世界沒有永恆,如果非要說永恆,宇宙間唯一的永恆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時光消失。

不管是一段愛情,還是一個誓言;不管是一座山,還是一片海;甚至我們所在的地球、照耀我們的太陽、容納一切的宇宙,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都終將會死亡消失。

既然連太陽、宇宙這些看似永恆的東西都能隨著時光消失,我的一份微不足道的感情算什麼呢?

我有信心,只要給我時間,它就會消失。

雖然我想把心裡不應該的感情消滅掉,但沒打算把吳居藍趕走,不僅僅是因為我承諾過會幫他度過這段倒黴的日子,還因為吳居藍在工作上沒有犯過一點錯。我喜歡上他,是我自己的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錯誤去懲罰他。

我決定用一種溫和的方式,疏遠吳居藍、淡化自己的感情。

首先,我開始給他發工資。因為吳居藍身兼多職,肯定要比服務生的工資高,一個月包吃包住,再發他兩千五百塊錢。從金錢上,我明確了自己和吳居藍是僱傭關係,任何事都銀貨兩清。

再次,我對他說話不再那麼隨意。凡事都用“請”“麻煩”“謝謝”,儘可能禮貌客氣。我很清楚這種方式是多麼殺人不見血,因為繼父就曾這麼對我。繼父在英國留學多年,他把英國貴族對待僕人的那一套禮儀全部搬到了我身上。永遠彬彬有禮、永遠禮貌客氣,看似那麼紳士有禮,可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提醒著我——他是主人,我是寄居在他家的外人,永遠有距離,永遠不在同一階層。

最後,我盡力避免和吳居藍單獨待在同一空間。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訴他時,我也會站在門口,用客氣禮貌的語氣說完後,立即離開。保持距離永遠是解決曖昧情愫的最好方法。

我的改變,相信吳居藍立即就察覺到了,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就好像從一開始,我就是這麼對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興、冷淡漠然的樣子。

我明明做了決定要扼殺自己的感情,不應該在意他的反應,甚至該高興他的無所謂。可親眼看到他的不在意、無所謂,我卻覺得很難受,甚至有一種被辜負的失落羞惱。

難道每個女人在愛情裡都是這麼矛盾的嗎?

努力地忽視著對方,想要劃清界限,可發現自己被對方忽視了,又會很難過、很不甘心。

我在矛盾糾結中,對吳居藍的態度越發古怪。不僅吳居藍,連周不聞和江易盛都注意到了,周不聞只是冷眼看著,沒有多問,江易盛卻沒忍住。

一個晚上,四個人一起吃晚飯。當我又一次對吳居藍說“麻煩你”時,江易盛皺著眉頭說:“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有什麼不愉快就好好地說出來,別憋在心裡。你們這麼彆彆扭扭的,連我都覺得難受。”

我立即矢口否認,“沒有!我們能有什麼矛盾?難道我說話禮貌點不應該嗎?”

江易盛盯著我,表情明顯是不信。

“真的沒有矛盾,如果有矛盾,吳居藍早走了。我這裡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高興了還要待著。是吧!吳居藍?”我求證地看著吳居藍。

吳居藍抬眸看向我,他的目光像往常一樣,平靜深邃、波瀾不興。我卻心裡一涼,知道自己在逼自己,也許,也是在逼吳居藍。

吳居藍對江易盛淡淡地說:“沒有矛盾。”說完,他低下了頭,沉默地吃著飯。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卻一眼不看吳居藍,故意和周不聞又說又笑,一會兒聊小時候的糗事,一會兒說哪裡好玩,顯得十分開心。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女人都是天生的戲子”,以前不能理解,現在終於懂了。每一次刻意地傷害吳居藍,我其實比他更難受,卻總能做出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吃過晚飯,江易盛要回家時,我拽拽他,小聲地說:“幫我個忙。”

江易盛隨我上樓,走進我的臥室,發現是一面窗戶的窗簾杆鬆脫了。不是什麼有技術難度的活,但必須要兩個人一起拿著杆子,維持水平,才能安裝好。

把窗簾杆安裝好後,江易盛跳下桌子,一邊把桌子推回原位,一邊說:“你和吳表哥沒鬧矛盾嗎?這點事你都不找他,偏要來找我?”

我倚在窗前,沒有吭聲。

江易盛苦口婆心地說:“你的親人本就不多,我看吳表哥對你不錯,人要惜福,別太作!”

我悶悶地說:“他根本不是我表哥,我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江易盛愣了一愣,說:“難怪我總是覺得哪裡有點怪,可因為認定了你們倆是兄妹,一直沒有深想。你、你……”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震驚地問:“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知道他要問什麼,眺望著窗外的夜色,坦白地承認了,“我喜歡他。”

江易盛嘆了口氣,說:“吳表哥挺好的,不過,我私心裡一直希望你能喜歡大頭。”

我痛苦地說:“我也希望自己能喜歡大頭!”

江易盛納悶地問:“你怎麼了?吳表哥又不是洪水猛獸,喜歡就喜歡了唄,有什麼要苦惱的呢?”

我遲疑了一下說:“他撒的謊可不僅僅是表哥的身份,還有他的職業。他根本沒讀過大學,剛開始連在電腦上打字都不會,哪裡懂什麼程式設計?”

“他竟然是一個騙子!”江易盛怒了,挽起袖子想去揍人。

我忙拉住他,“吳居藍沒有騙我!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我問他學歷、工作,他都如實說了,沒有文憑、沒有工作。”

江易盛像聽天方夜譚一樣,震驚地看著我,“你的意思是說,你撿了個流浪漢回家?”

我點點頭。

江易盛摸我的額頭,喃喃說:“小螺,你們家沒有精神病遺傳史吧!怎麼會做這種瘋子才會做的事?”

“我沒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沒有嘗過無家可歸的滋味,永遠不能理解我們……”我打掉了他的手,表示自己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就算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麼做!”

江易盛問:“你看過他的身份證嗎?知道他是哪裡人,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查一下他。”

我有點心虛,吞吞吐吐地說:“他說……沒有身份證。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把身份證弄丟了,還是……黑戶,壓根兒沒有身份證。”

江易盛在我頭上敲了下,沒好氣地說:“說不定是通緝犯!殺人越貨後,流竄到我們這裡的。”

我癟著嘴,看著江易盛,要哭不哭的樣子。

江易盛立即心軟了,趕緊安慰我說:“我嚇你的!吳居藍不像是壞人,要是壞人,早把該乾的壞事都幹完了。不過……小螺,你明明知道他的情況,怎麼還會喜歡上他?這種人是適合結婚的物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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