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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次站在這裡了?
——接下來,還能再站在這個舞臺上嗎?
說實話,對於站在這裡的意思,我到底弄明白了嗎?
“——榮傳小姐,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嗎?”
亞夜靜靜地站在舞臺側翼,舞臺監督輕聲跟她打招呼。
亞夜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總監馬上領會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退回陰影裡面。
亞夜望向舞臺那邊,挺直了上身。
風間塵的演奏留下的狂熱是驚人的,一直有人在叫著安可,最後一位參賽者的演奏,比起預定時間晚了十分鐘。
觀眾們都鬆弛下來,就像比賽已經結束了。
亞夜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想站在這裡。
在站在那個明亮的舞臺之前,她用全身體會著站在這裡的意義、歡喜和敬畏。
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情。
之前,站在這裡的時候,她心中波瀾不驚,只是在等待出場時間。時間到了,就出去彈鋼琴。
不害怕,也不興奮。
她以前只是把這裡當作一個等待的場所。
以前曾經聽說過,在紀錄片裡也看到過,有些業界公認的大師,在舞臺側翼會緊張,甚至會因恐懼而顫抖,到最後關頭甚至會“不想出去”“不想彈鋼琴”,搞得身邊人十分為難。
在學校,在比賽中,也曾見到過有人在這種時候仰天祈禱,一臉蒼白,扭動身體,拼命壓抑出場的恐懼感。
亞夜從沒體驗過“怯場”,因此只把那當作“別人的事”,看過就忘。她能夠理解他們的緊張,但無法理解他們的“恐懼”。
為什麼會恐懼?難道大家不都是期盼著來這裡嗎?不是因為想彈鋼琴才來的嗎?那為什麼會感到恐懼呢?
曾經她這樣吐槽過。
這對亞夜來說,只是一個自己不能理解的疑問。但朋友聽了她的話,一臉的震驚,令她難以忘懷。原來,這種話是不應該說出口的,一瞬間,她深深地明白了這一點。人和人是不同的。不,應該說,自己與眾不同。
不過,今天,在這裡,亞夜第一次有了敬畏感。
對,這種感情,只能稱作“敬畏”。
亞夜再次在嘴裡重複念著這個詞。
敬畏。
忽然,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她剛開始彈鋼琴,在窗邊靜靜地聽著雨聲。
錫皮屋頂上落下的雨敲出不可思議的節奏,她第一次感覺到是“雨中馬在奔跑”。她能夠清楚地聽到賓士過天空的馬蹄聲。
亞夜彷彿能聞到雨水的味道,感覺又變回了那個幼小的自己。
大雨降下的靜寂之中,我曾經見過奔跑的馬。
對,就是那時候的感覺。
察覺到世界正是由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法則構成,她對窗外那個高遠的存在感到了敬畏。
世界充滿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不,也許是誰都不知道的無比美麗的事物。察覺到這一點的瞬間,她對自己是如此孤獨渺小的存在這一事實感到震驚,同時感到了敬畏。
是的,我瞭解這種感情。
從那時候,我第一次聽到充滿自然界裡的音樂時起。
她好像聽到不知何處傳來錫皮屋頂上雨的馬群的蹄聲,亞夜忽然睜開眼,她不由得打量著四周。
真是不可思議。
像這樣清清楚楚感受到一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所謂“覺醒”,就是這種狀態吧。
音樂廳裡觀眾的對話,舞臺後面工作人員的想法,就像許多旋律流進自己體內。
亞夜閉上眼睛。
啊,真的,這個世界上充滿了音樂,門開關的聲音、敲打大廳窗戶的風聲、人們的腳步聲、說話聲。每一句話,都散發著感情,充滿了這個世界。
自己現在的心情,完全不同於第一次預選時所感受到的絕望。
那時的事,現在想起來就像是發生在遙遠的過去。現在回過頭看,覺得那時的自己十分幼稚,完全無知。膚淺的傷感和自我辯解。那時的自己不堪入目,亞夜苦笑著,不由得羞紅了臉。
這場比賽,一再讓自己痛苦地感覺到自己的愚蠢,現在最痛。真是羞恥。
曾經,她以為自己的狹隘是正當的,總共也只活了這麼二十年,自己不是已經足夠出色了嗎?自己認為自己已經成熟了。她以那點小氣的自尊心做著音樂,只有自己懂得音樂的自負膨脹得無比大。
自己曾經多傻啊。反倒是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個自己更聰明,正確地理解了這個世界。
我完全沒有長大,只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只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在我的鏡子裡,只映照出對我有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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