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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地而處的暴力觀

臺灣對於暴力美學的探討其實還是太少,不管是繪畫、戲劇、電影各方面。

已逝好萊塢導演史丹利.庫布立克(StanleyKubrick),在七○年代有一部作品《發條桔子》,當年在臺灣禁演,現在應該可以找得到。電影就是那個年代暴力美學的代表,敘述一群混混潛入豪宅,酷虐豪宅裡的中產階級。這部電影在很多地方禁演,有些地方則剪了很多部分,庫布立克直接用電影的手法去呈現社會低階層的年輕人(也可能是陳進興吧!),對某一種中產階級文化想要掠奪的慾望,與暴力本質的心結。

陳進興案件發生時,我讀了關於他所有的資料,他成長的背景是在蘆洲、五股、新莊一帶,全部都是廢河道,小孩子在這裡長大,和在東區長大,結果是完全不同的。在這個生長環境裡,所有的征服性和動物性一直被刺激著,有一天當他發現自己與另一個輝煌繁華的世界之間的落差,他的暴力本質就會表現出來。

這種引發暴力的「落差」就是庫布立克在電影《發條桔子》裡所要談的。電影裡的年輕人是偶然間經過那棟漂亮的豪宅,看到女主人穿著性感的服裝,正在開性派對,他們就想進去一起玩,結果愈玩愈過火,玩出了兇殺案。--高度的落差在現實社會裡很有可能會演變成殺戮場。

美國和阿富汗的關係也是一個很大的落差,所以當象徵美國的那兩棟雙子星大樓在九一一被炸燬時,有幾億的人是高興得流著眼淚在看。他們藉由暴力攻擊那兩棟被視為憎恨符號的大樓,得到報復的滿足感。

人不會永遠在幸福安逸的狀態,如果你對暴力本質不瞭解,它可能隨時在身邊發生。你要注意當人與人的落差太大時,暴力就會出現。美國可以很輕鬆地說這是恐佈分子策劃的恐怖事件,可是當你到阿富汗、阿拉伯、土耳其旅行時,他們會告訴你:世界上只有一個恐怖分子,那就是美國。

這是你在臺灣聽不到的聲音。

美國在伊拉克發動的戰爭簡直是像科幻電影,所使用的武器好到

我們無法想像,伊拉克實在是不堪一擊,波斯灣戰爭一下子就結束了。這時候,恐怖分子只好用肉搏戰(不要忘了,越南和美國打越戰,打到最後也是用肉搏戰)。荒謬的是武器最精良的國家是美國,可是接受武裝檢查的卻是伊拉克;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暴力是要爭取合法性,變成更大的暴力,甚至可以得到法律的支援,所以黑道一定會去選立法委員,而它也可能進一步演變成革命孤獨裡所談到的招安不招安,以及是不是繼續扮演背叛者角色的問題。

六種暴力互相聯絡

我想,暴力孤獨牽涉到的環節特別多,一般人無法立即做最高的自省並且自覺,因為每個人對內在潛藏的暴力本質都不是很清楚,也不太敢去觸碰,但人的暴力本質在很多故事裡展現出來,常常讓人瞠目結舌。過去我讀歷史,讀到冷汗直流,你知道漢朝一個妃子受到皇帝寵愛,會受到周圍嬪妃多大的嫉妒嗎?一旦皇帝死了,失去了支撐,所有人陷害她的方法極其恐怖。你一定聽過「人彘ㄓˋ」這種酷刑,四肢砍斷,眼睛戳瞎,耳朵弄聾,舌頭拔掉,泡在一個酒缸裡,如此折磨一個人,而且是女性折磨女性!

我後來會讀藝術史,就是因為我讀這些歷史實在是讀怕了。明朝也有對知識分子的虐殺,絕對不是殺,是虐,他的快樂在虐。而明朝對不貞潔的女子的懲罰,有所謂的「騎木驢」,更是令人驚恐,受刑的女子裸體遊街,生殖器裡插著一根木柱,這是性與暴力的極致,這種懲罰到底滿足了誰?

所有合法的暴力都假借著懲罰出現,就像美國說要懲罰伊拉克,其實行使的就是暴力,所以當你想要懲罰別人時,你一定要想到,你是不是在滿足自己的暴力慾望?

我當兵時,有人告訴我,以前軍人判刑是軍法處置,執行軍法的那個人,應該執行槍斃,可是他不想,他要用刀,因為他要去感覺那種快感。我那時是個大學生,剛畢業,傻呼呼的,聽了一句話也不敢講。

究竟人性的本質裡潛藏了多少暴力?

我們看到大陸文化大革命紅衛兵的鬥爭,手段極其殘忍,直到現在大陸開始反省,很多人跳出來說:「對呀,那些人多壞多壞‥‥」這時候就會有人偷偷告訴我:「不要聽他的,當年他就是鬥人的人。」可是那個人忘了,他忘了自己的暴力本質。

所以我會覺得很害怕,如果我活在那個時代,我會不會也去做那些事情?當暴力本質在無知的狀況下去揭發,也許我才有機會逃離暴力,否則我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發出來?

這是蠻沉重的課題,但如果我們希望回到社會去觀察各種暴力形態時,能有更冷靜的省思能力,就必須去深入探討。我一直覺得儒家文化對暴力的探討太少,西方在繪畫、劇場、電影裡,對暴力的探討非常多,使他們對暴力有更多的檢討和警醒。尤其是在九一一之後,你會發現歐洲常常在討論美國的暴力本質,這在臺灣是很少被提出來的問題,大概是因為我們的政權的依賴關係,使我們不會去檢討美國

在全世界的暴力,而一味地怪罪恐怖分子。

我在這本書所談的六種孤獨,其實是互相關聯,我們可以進一步思考,革命者悲天憫人的革命思想,會不會也成為一種暴力?例如我提出一個假說:「走向革命場域的男女,有一部分是在滿足自己暴力殘酷之感」,你是否會同意?就像卡繆的《正義之士》裡要探討的,那個謀剌的人在炸死暴君的那一剎那所思考的問題:「我究竟是暴力還是革命?」此時他的思辨變得複雜,而有更多機會去檢視行為的狀態。

人性對「惡」有更充足的瞭解,才能有「善」的發揚,所以我一直覺得很遺憾,荀子的性惡論沒有繼續發展,使得孟子的性善論就像小說裡的大學生,變得不切實際。我們一定要知道,性善論和性惡論單獨存在時都沒有意義,必須讓兩者互動,引導到思辨、思維,才能對人性有最更深層、更高層次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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