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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鯊島的房間裡,宋文和陸司語還在看著,本子已經讀到了最後一頁。
“……當時,是我陪著龍進榮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那時候地下室裡有幾具屍體,發出了難聞的血腥味道,龍進榮躺在裡面等死,那時候他高燒不退,神志不清,還會吐血。”
“龍進榮說,他直到臨死才反應了過來,他從開始的時候,就是落入了男人的圈套,他自以為是,其實不過是一隻被網住的鯊魚。他完全被那個男人,操控著,利用著。”
“而那個男人,是他今生遇到過的最為可怕的人。他那樣殺人不眨眼的悍匪,我之前很難想象,他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怕成那種樣子。”
“他說……那個男人是個天生的犯罪者,一切的環境,時間,年代,天氣,甚至是路人,都能夠被他考慮進去,能夠成為他犯罪,搶劫,殺人的工具。”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和我說,讓我快點離開,走得越遠越好,他不讓我動那些錢,因為一旦動了那些錢,策劃師一定會盯上我,比起警察,他覺得更加恐怖的是那個男人——那位策劃師。”
“那時候,我看著龍進榮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然後看著遍地的屍體,我怕極了。我剛剛走出別墅,就聽到了腳步聲。我情急之下趴在了草叢裡。我看到有一個瘦高的男人進入了別墅,五分鐘以後,他走了出來,拎走了裝錢的皮箱,抱走了一個孩子……”
陸司語看到了這裡,深深皺眉,在警方的報告裡,在他得到的訊息裡,最初哥哥被列為失蹤,查詢無果後數年,改為了死亡。
別墅裡有大量哥哥的血跡,還有帶了他血跡的彈殼,那樣的出血量,一個小孩子,沒有專業的救治,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哥哥的屍體,是被那個男人帶走的。
或者說……有沒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哥哥還活著呢?
隨後陸司語繼續看下去……
“我當時看到了,那是一個瘦高的年輕男人,那個男人長得並不難看,可是在我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以後,我對他只有深深的恐懼。那時候我躲在草叢中,特別害怕……特別害怕他發現我。”
“因為在龍進榮對我的描述之中,那個男人,是真正的魔鬼……”
“我不怕龍進榮,龍進榮身上背了那麼多的人命,殺了那麼多的人,但是我怕那個男人。過了這麼多年,想起那個男人,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想起他的那張臉,我就無法抑制地發抖。”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想,我可能會活不久了……”
記錄到了最後,後面再沒有任何的文字了。
陸司語放下了本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宋文也一時不語,他們都在消化著這個離奇的故事。
真正令人恐懼的不是握在兇徒手裡的刀,而是可以操縱生死於無形的人。
各行各業都有專家,如果一個人,生來的本性就帶著惡,他有著聰明的頭腦,卻把所有的能力,用來策劃罪惡,販賣死亡,那將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一件怎樣可怕的事?
白鯨,從過去到現在,警方對他的所知甚少,他似乎一直隱藏在那些殘忍兇手和詭異迷案的背後,像是一團迷霧,像是一隻幽靈,像是深海之中的怪物。
他製造兇案,謀財害命,策劃搶劫,幫人脫罪。
他好像沒有道德感,沒有是非觀念,他把犯罪當作藝術作品,把殺人當作無聊的消遣,他以此謀財,以此為傲。
他蔑視人類的規則,無情冷漠,但是同時,他又心思縝密,心狠手辣。
陸司語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吳青和宋城要把這個人命名為“白鯨”。
他不禁想起了聖經之中的那句話:“我又看見一個獸從海中上來,有十角七頭,在十角上戴著十個冠冕,七頭上有褻瀆的名號。”
如果南城是深海,那麼那些普通的人們,就像是海里的游魚,而這個人,便是藏匿在海底的怪獸。
宋文也在腦中理著各種的關係,男人策劃了那麼多次的搶劫,恐怕早就已經家財萬貫,他策劃了整個的綁架案,毒殺了劫匪,取走了贓款,無疑他才是真正的幕後兇手。
不止是519一案,蕪山敬老院,很多疑案,懸案,都和這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這個人也是當年幾名警員死亡的原因,是吳青雙腿殘疾的原因,是宋城命令解散專案組,暫停調查的原因,也是許長纓死亡的原因……
案件追查下去,警方一直在外圍打轉,他們只能證明,那位代號白鯨的男人,並不是他們的幻覺,這個人和數起案件有著間接的關聯。
直至今日,他們手中的本子,才是白鯨參與了那些案件的一份直接證據。
那個男人的可怕之處……就是從始至終,他都躲在暗處,龍進榮也好,其他的人也好,可能都不知道他的詳細資訊。
等他們看完了那本日記,李明美開口道:“我的表妹這麼多年,總是和我說,她感覺自己活在了噩夢裡。她還說,她年輕的時候,貪圖享樂,盲目相信愛情,做了很多錯事。她願意懺悔,願意去儘量彌補,她一直很害怕,說她看到過一個男人的臉,只是那一眼,她就無法回到正常的社會之中去了……那個男人可能會找到她,殺死她。”
當年,白鯨無疑是進行過詳細的瞭解,才選擇了龍進榮作為他的傀儡,就像他選擇了夏未知一樣,那樣的話,他無疑也是知道吳虹悠的存在的,只不過他那時可能沒有想到,龍進榮暗中把一切告訴了吳虹悠,把她也捲入了519案中來,而吳虹悠無意之中知道了男人所做的事,也看到了男人的臉。
吳虹悠在案發之後匆匆逃走,躲到了這偏遠的小島上來。她不光是要躲避警方的追查,也是在躲避白鯨,因為她是519一案唯一存活的人證,她看到過白鯨的臉。就算白鯨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事後也一定會想明白其中的環節。
如果不是許長纓的偶然發現,警方可能還找不到吳虹悠的生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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