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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托爾斯泰說:“藝術不是技藝,它是藝術家體驗了的感情的傳達。”但是愛因斯坦也說過:“想象力比知識更為重要。”

這看似是正反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但其實都說明了一個問題——藝術可以高於生活,但是必須來源於生活。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雪庵的觀點是正確的。

不是對這個國度愛得深沉、不是歷經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與失望,如何作的出“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這等悲愴至極的詞句?

不是心懷忠義精忠報國、不是金戈鐵馬殺得胡虜蟹肉橫飛,如何能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這等慷慨激昂吶喊?

以房俊的身份和經歷,他不可能有《愛蓮說》那種遺世而獨立、冷眼看塵世的灑脫情懷,更不可能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然境界。

這是藝術的真諦。

以此來衡量《愛蓮說》是否房俊所作的真偽,其實當真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任憑房俊舌戰蓮花,也不可能讓別人相信他未曾經歷便能“生而知之”,定會引起整個士林清流的質疑。

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

這世界總是有些意外的情況,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變得沒什麼說服力,房俊便是如此。

*****

按照王雪庵的觀點,未曾經歷過的事情,便不可能有所感悟,更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便不可能寫得出那等寓意深邃的作品……

房俊心裡承認這個觀點很正確,但他要打王雪庵的臉。

房俊在大堂裡轉了一圈,便見到不遠處的門後,露出幾個小腦袋。

房俊笑了笑,喊道:“狄仁傑!”

那幾個小傢伙正探頭探腦,房俊冷不丁喊了這一嗓子,“嗖”的一下便縮了回去,半天沒動靜。

想必是聽聞皇帝來了此處,幾個在崇賢館讀書的小傢伙都來偷偷摸摸一睹龍顏吧?此刻被房俊點破,嚇得不敢露面。

房俊暗暗好笑,這等餿主意,定然是古靈精怪的狄仁傑出的,便提高了嗓音:“狄仁傑,都看見你啦,趕緊出來!”

門後這才走出一個孩童,眉清目秀的樣子,兩隻黑漆漆的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了轉,猶猶豫豫的不敢過來……畢竟私下偷窺皇帝,嚴格說起來也是大不敬之罪。

李二陛下見這孩子長得好看,又很是激靈的樣子,便笑問道:“這是誰家的娃娃?”

崇賢館的定位就是大唐最高等的貴族學校,但凡能在此間就讀的,無一不是朝中功勳顯宦之後。

房俊便答道:“此子乃是臨潁男狄孝緒之孫,其父越州剡縣縣令狄知遜。”

李二陛下想不起越州剡縣縣令是誰,但是狄孝緒的名字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高祖皇帝之時的那個曾先後充任過行軍總管、大將軍、尚書左丞、使持節汴州諸軍事、金紫光祿大夫,封爵臨潁男的重臣。

便笑道:“此子不錯。”

房俊見狄仁傑扭扭捏捏的不敢過來,心說這孩子難道還是個靦腆的性子?便吩咐道:“去取筆墨紙硯過來。”

“哎!”狄仁傑答應一聲,轉身溜得飛快……

崇賢館是太子讀書之地,筆墨紙硯自然多得是,片刻之後,狄仁傑便取來,放在大堂一側的一張寬大的書案上,然後才乖乖的對李二陛下和太子李承乾施禮。

李二陛下含笑點頭,李承乾見房俊單單將這小子叫出來,顯然是想在皇帝和自己面前露個臉,定然是很親近的關係,便從腰間拽下隨身攜帶的玉佩,賞給狄仁傑。

狄仁傑興奮得小臉通紅,躬身施禮道:“謝陛下、謝太子殿下……”

李二陛下愈滿意,果然是個機靈的孩子,竟然還知道將皇帝放在前頭,要知道賞東西的可是太子,尋常的孩子心思可不會這般周全。

房俊站到書案之前,拍了拍狄仁傑的腦袋,來了個摸頭殺:“研墨!”

“哎!”因為房俊才得了賞賜,狄仁傑對於房俊指使他幹活兒沒有任何不滿,乖巧的在硯臺裡添了水,細細的研墨。

硯臺裡研了滿滿的墨汁,房俊信手拿起一隻毛筆,看著王雪庵,淡然道:“老先生的觀點,房某不敢苟同。詩詞也好,歌賦也罷,縱然需要閱歷的積累用心去感受揣摩,但是有時候,想象卻更重要。一雙想象的翅膀,能夠帶領吾等飛翔在一個從未曾到達的領域。”

言罷,提筆疾書,如龍蛇疾走,一揮而就。

李二陛下酷愛書法,最是喜歡看房俊的字,當下便離座站起,揹負雙手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細細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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