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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那巨物, 昂然挺立, 青筋暴跳,花兒還未看清, 白棲嶺已經拉住被子一角將將蓋住。那山匪剮他,竟給他留了全身。也是積德行善了。

“咦。”花兒咦了聲, 才想起“非禮勿視”, 將被子丟回去。她想, 那盎然立著的東西, 怕就是小丫頭爬床攥過的東西,怕就是令白棲嶺嘔吐不止的東西。

她從未見過白棲嶺臉紅。

那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白二爺, 臉紅起來亦能與關公相較。他臉紅,花兒也臉紅,站在那憋了半晌,最後來了一句:“晦氣!”

白棲嶺聞言急火攻心, 想起身與她爭辯,才支起身體又縮回去, 那物件有諸多不便, 他又不能收放自如,更遑論起身瞬間周身傷口銳痛, 他深吸一口氣, 吃了這個啞巴虧。

但心中多少不服不忿,對花兒道:“該說晦氣的是我!”

“你又沒看到髒東西, 你晦氣什麼!”花兒拿起一塊帕子丟到支起的被子上, 在白棲嶺看來這動作簡直是對他進行又一次羞辱。那麼一小塊帕子, 那麼小。

白棲嶺頭一次在與人的交戰中一敗塗地,毫無反抗之力,就連他那好鬥好勝不講道理的脾性在此刻也土崩瓦解,他想不出任何一句能令他迅速反敗為勝的話來。

花兒管不住自己的眼,又偷瞥一眼。在靈庵見過孫老爺那嚇人猙獰的不完整之身,那時她著實被嚇到,覺得噁心。今日見到一根完全的,雖未看清,卻也可解些許疑惑:原來沒被割的長這樣。

她年少無知,並不如白棲嶺那般多少知曉些,見白棲嶺通紅著臉叫嚷讓她滾蛋,她哼一聲,端著盆出去了。

校場上都在有序忙碌,照夜在扶著牆走路,花兒走過去攙扶他,問他可好些了。照夜點點頭,兀自唸叨:“我沒保護好少將軍,這些日子都睡不好。從前保護不好小三弟,如今保護不好少將軍。大將軍不怪我,我自己怪自己。”

“怪自己做什麼?休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花兒用力攙著他,為他尋個地方坐著,而她坐在一邊為他打扇子:“照夜哥,你心事太重了。小三弟的事怪不得你,少將軍的事也怪不得。那一日那般情形,你又當如何又能如何呢?”

“只是…”

“我知道,少將軍對咱們好,是以咱們就該接著打仗。少將軍命大著呢,不會有事。依我看,少將軍跟白二爺一樣,都是老天不愛收之人。”

花兒說完這句,臉驀地紅了,牙齒咬到舌頭,忙捂著嘴愣了半晌。照夜看她這般就問:“怎麼了?”她捂著嘴跑開。

她長到今時今日,終於在咬舌的一瞬間開了竅了。坐在那天梯上先是罵自己魯莽,不該掀那白老二被子;接著又怪自己眼神不好,索性也看了,怎麼不看清楚些!轉念一想:我看這個做什麼!我八成是腦子壞了!

她坐在那胡思亂想,就沒想到一件事:她如此這般,許是春心動了一些。如那林間草木,隨風起波濤,風靜樹止,萬事萬物它皆有起因。她沒想到這個,只當自己是沒見過,是以好奇,見到了,是以震驚。

二九年華,懵懂無知,饒是想到天邊去,都想不到自己是在思春。

那頭柳公坐在白棲嶺床頭,與他講懈鷹運糧之事。谷翦派精銳去接他,這一日已經出發了。柳公誇讚懈鷹如今做事穩妥,能擔大任。以往此時白棲嶺定會來一句:自然。這一日卻似是有心事般,雙手扯著被子不語。

不知怎的,看模樣頗有些可憐。

柳公見白棲嶺手臂上縱橫的傷,出言安慰:“回京城後找個良醫看一看,這裡苦於沒有京城那許多藥材,不然我就能給你醫治。”

白棲嶺心不在焉嗯一聲。

柳公又道:“二爺如今二十有五了吧?著實該考量成家立業了。”二十有五,無家無室,無論在京城還是燕琢,那都是能在坊間被人嘲笑一番的。好在白棲嶺名聲本就不好,別人如何笑他。

要放從前,白棲嶺定會說:成家立業只會斬斷雄鷹的翅膀!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必囿於一隅。何況我與華裳有約在先,就算要議親也是與她議,旁人我不喜歡。

今日呢,呆楞不作答。

這八成是發生什麼事了,柳公聰明人,不刨根問底,但還是來一句:那一日二爺受傷,死命拽著花兒的手,叫她的名字。人在混沌之時叫一人的名字…

見白棲嶺不搭言又道:那衣褲粘連皮肉,不脫下是萬萬養不好的。那等時刻,老夫想著二爺的名節,替二爺擋住了要害。

那時擋住了,今日沒擋住。

白棲嶺費力翻過身去,想起那花兒的眼神就多有來氣,她像看到什麼怪東西一般!

柳公見他如此奇怪,便不再多言,尋個轍出去。往後山去,看到花兒坐在天梯上,嫣紅著一張小臉,老人霎時明白了些許。搖著頭哼著曲走了。

花兒坐到天擦黑,想起白棲嶺該吃飯了,就磨磨蹭蹭回去。進門看到白棲嶺已換上乾淨的貼身衣服,鬍子也颳了,鬢髮也齊整了,想來是好好收拾了一番,此刻有些人樣了。

二人相見,白棲嶺氣不打一處來,一口咬住花兒喂他飯的白瓷勺。花兒用力抽一次,抽不出,吃了熊心豹子膽拍了白棲嶺胳膊一巴掌。白棲嶺疼得吸口氣,哪願意受這等氣,用了十成力氣把花兒從床邊一把拎到自己身前來。

傷口疼得他哼一聲,他的瘋魔勁頭緊跟著上來了,儼然擋不住。花兒起初用力推他一下,聽到他又哼一聲,知道他疼,就莫名心軟,再推他就是輕輕一下,如隔靴搔癢。

“白老二,你別得寸進尺!我伺候你好幾天,你作甚突然發瘋!”她怕別人聽到,聲音很小,手不知該放哪裡,從他滾燙的胳膊到他肩膀。他又忍著疼用力,她的臉頰就貼上她的。

“我問你,剮刑前說我若活了就搭伴過日子,反悔是狗。你當不當狗?”白棲嶺在她耳邊問她。她的臉比他的還燙,不知所措的模樣像一副春/藥,灌進白棲嶺頭腦之中。他不是不懂,他這個年紀若什麼都不懂,那豈不是白活了!京城裡男男女女花樣繁多,他就算不涉足,也略聽聞一二。當年行軍打仗,那些人講話更是糙,一句是一句,那點事他聽著就懂了。

但又不一樣,譬如此刻,他本想嚇她一嚇,讓她承認自己是狗,挽救自己在那被子被拉下以後的整個頹勢。可在撕扯之間,她越忌憚他的傷口,他越察覺不到疼;她動作越輕,他摟她越重。呼吸交纏之間,“白老二”又活了,有破土而出之勢,頂住她伶仃的尾骨。

花兒只當他被褥間有什麼硬物,下意識伸手去撥,被他握住手腕,將她帶離那是非之地。玩鬧歸玩鬧,白棲嶺不能欺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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