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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噗通一聲,有人落水了。她快跑幾步,猛然覺得不對,落水會依舊,可那落水聲以後再無大的響動了。而是在深水之處,依稀有魚群在遊動的聲音。

花兒藏了起來,屏住呼吸,一直等著,直到許久後,那水面的微波漾到她面前,又緩緩向前去了。這樣好的水性,在當今的天下里恐怕找不出幾個。花兒好奇,待那響動離遠,趁著霧色跟了上去。

霧氣是她的屏障,她藏身於其中,用一雙在狼頭山的大霧中練就的眼看過去,有人從河岸爬了上來。那人被水浸透了,像一個水鬼,頭髮全然溼了,人卻冒著熱氣,好像那水將他煮沸了。

而他站在那,看著河面。漸漸地,有一條魚翻著魚肚白飄了上來,死魚眼瞪得老大,像在看著他。那人心滿意足,轉身走了。

起初花兒以為那人是飛奴,可當她再仔細看,那分明又不是飛奴,至少不是她曾朝夕相處的飛奴。她看不清,根本看不清,再一眨眼,那人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樣的黑夜令人尤為害怕,就連花兒都覺察出恐怖來。她覺得這雨夜和那河水聲,相應相和,織就成一張天羅地網,將這裡,以及遙遠的燕琢城、額遠河,都一併網住了。

花兒想:白棲嶺的事我得再多聽些。他絕不是別人口中的賤商,他當年敢隻身一人硬闖京城,打馬過街橫眉立目,那他就絕不是簡單的他!他定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的他!

花兒心生悲慼,按理說,她縱橫沙場有幾年,早過了傷春悲秋的年紀。可她此刻就是難受,她覺著自己被白棲嶺騙了!

那時她什麼都不懂,進了白府,做了他的跟班,扯進那之後的樁樁件件之中,多少次性命難保,多少次化險為夷,戰戰兢兢苟活到後來,終於由著自己選了谷家軍。可到了京城,還是難逃他手掌,被他當街搶了去,自此成了他的白夫人。她做他的白夫人,卻對他一無所知!

花兒想:窩囊透了!我孫燕歸絕不吃這樣的虧!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0章 吹夢到西洲(九)

花兒一夜輾轉, 白棲嶺亦是睜眼到天亮。他那糟心的“夫人”不知吃錯了哪副湯藥,坐在他床邊逼問他與那女子究竟是何關係?為何人家千里迢迢追到了這裡?二人可有私情可有關係?

這一出倒不像演的,也的確不是演的。柳氏並未請示頭目, 是她自己越想越氣, 雖是扮的夫妻,可到了夜裡燈一吹, 該做的事也盡數做了,那樣的好滋味柳氏當然要上心頭。歸根結底把白棲嶺當成了自己人, 想著這戲最好一直演下去, 鄉下的宅子和地不要也罷, 住在這院子裡做她的白夫人, 日子雖不至於大富大貴,好歹也算闊綽。

柳氏腦子不靈清了, 白棲嶺可始終靈清。他問胡攪蠻纏的柳氏:“你說我與她有私情,那你倒是說說,你我成親這許多年,我何時有機會與她有私情?”

柳氏聞言一愣, 眼神飄忽一下,好在反應很快, 故作理直氣壯:“誰知曉你前幾年在外頭做生意究竟欠下了什麼糊塗債!”

“好, 好,好。”白棲嶺也學其它的男人, 扭頭躺回床上, 故作生氣,任柳氏如何鬧, 他都不理睬她。

那柳氏偏不依不饒, 哭哭啼啼, 想起自己這一生,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看人眼色拾人牙慧,好不容易到了今日,屬實是受盡了苦,於是哭得真真切切。

她的哭聲傳到外頭,乳母著實忍不住,問小丫頭:“我看老爺都不出門,去哪裡招惹女人去?”

小丫頭是打小跟在柳氏身邊的,但此時也沒了主意。搖搖頭,湊過去聽,覺得柳氏八成得哭到天亮,便打著哈欠去睡了。

天亮時候,柳氏腫著眼睛出來,挎著小竹筐,撐了把傘走了。外頭又吵嚷起來,這一早上河面上竟然又有許多死魚。頭一次還有人懷疑那魚吃不得,可上回吃了也不見人有事,這一次自然不會再懷疑,都吵嚷著去河面上撈魚。

柳氏站那看了片刻,她的眼皮直跳,總覺得要出事,到茶樓之時就與頭目說了自己擔憂的,那麼些死魚,定是要出大事的。頭目懶得聽她說這些,只是問她白棲嶺的事,柳氏掩掉了自己最晚鬧一整夜的事,只說白棲嶺見了那女子,但仍舊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唸叨一句:“會不會那女子根本是假的?”

小頭目看她一眼,都是跑江湖的,這柳氏八成是對她那假夫君起心動念了。但他沒多說什麼,而是帶柳氏上了樓。那茶樓年久失修,樓梯踩上去仄仄聲響,響得柳氏心裡直髮慌。隨小頭目進到最裡頭那間屋子,看到一個背影。

雖說只是一個瘦削的背影,卻因肩膀上一塊隆起的骨頭而顯得恐怖。柳氏打了個哆嗦,回頭看去,小頭目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人回過頭來,柳氏看到他那張臉是生得好的,卻面色慘白眼神涼薄,要將人薄皮削骨一般。

飛奴看著面前這個蠢女人,按捺自己想殺了她的衝動。柳氏想起從前小頭目說的:“不怕霍家人,就怕飛奴動怒。”

如今柳氏與飛奴真正打了照面,身子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今日放白棲嶺出門,裝作不經意。”飛奴說。

“是。”

“你來。”飛奴對柳氏擺手,後者依言上前,在飛奴與她耳語之時睜大了眼,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停地搖頭:“不行,不行,這不行。”

飛奴也不講話,只是安靜看著她。他的神情看似平靜,但眼中一閃而過的兇光柳氏卻是看到了。她感到一陣悽惶,一陣不適感自腹中升騰而起,最終衝破了她的喉嚨。柳氏轉身就吐了出來。

飛奴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面,螻蟻樣的人,做些蠅營狗苟之事,卻誤以為自己還有人性,不過是沒被逼到絕境罷了。待柳氏吐完了,他才開口:“七日為限。”而後轉身,擺擺手:“出去。”

柳氏不敢久留,轉身跑了。她即便做下一些壞事,但飛奴命令她做的事她卻是沒做過的。她的腿腳也因此飄了,走到河邊之時一個不注意一腳跌進了河裡。起初別人還以為她是下河撈魚,見她撲騰才發覺這人腳被青荇纏住了。將她撈上來,她也不道謝,魂不守舍地往家中走。

她進家門之後先是看了看放兒,他正在睡著,乳母在一旁為他縫衣裳。她站在那呆呆看著,一轉身看到白棲嶺正站在那看著她。柳氏一陣驚慌,用手撫著心口,埋怨道:“你啞啦?怎麼沒動靜?”

“叫了你兩聲。”

“那你倒是聲音大些!”

“下回。”

外人看他二人就是情感好的夫妻,柳氏在對白棲嶺嬌嗔,就連乳母都覺得自己前些日子疑心太重了。白棲嶺攥著柳氏手腕將她帶回臥房,將她按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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