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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盧燃請求</h3>
張孚勻事件在媒體界造成了相當惡劣的影響。
大公報就位於平望路上,這條路大小報館林立,大到申報大公報,小到八卦生活報,應有盡有,滿街都是記者狗仔,再沒比發生在這條路上的事更快登報的了。這件事報上一登,別處不說,率先引來各界同僚的慰問。然而張孚勻因為傷重,昏迷還沒醒來,眾人只能扎堆在外面,譴責行兇者,順便探究原因。
雖然已經排除了嫌疑,但黎嘉駿的名字總是會被提起,一時間,踏進醫院的她總覺得如芒在背,待到她發現張孚勻的家人總是躲著她時,立刻就有點數了。
人家怕見到她忍不住遷怒,乾脆避而不見。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她又不肯背鍋,只能僵著了。然而老天還是不肯放過她,席先生似乎以為她進出尷尬,竟然和她暗示,讓她這段時間在家休息,不用前往報社,如果在哪裡有拍到好的照片,就直接放到合作的照相館洗好,讓盧燃去取就行。
……幾個意思?!這是讓她躲起來的意思啊!可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黎嘉駿心裡憋屈透了,可人家好不容易度過危險期,席先生又是帶頭在巡捕和警察廳那兒給她作保的,她總不好給甩臉子,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沒精打采的收拾東西回了餘宅,安心等著過年。
卻不想凳子還沒坐熱,週一條來了訊息,那個中風的老太太,還是沒撐住去了。
這個結果早在那老太太中風的時候就有預見,黎嘉駿並沒有感到太吃驚,可是想到那一家子的困難,依然感覺難受。
她自問是沒什麼本事的人,平生最大的幸運就是接連投了兩次好胎,第一次是二十一世紀的小康之家,第二次是這個年代的殷富之家,不管怎麼作死,都沒為生計發過愁,看著別人的苦難日子,始終無法感同身受,相反,看到現在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她心底裡不止慶幸了一次。
她無法想象如果第二次生命放在這樣一個難民的家庭裡,她在醒來時會有多崩潰,在這樣的生活階層裡,什麼衛生,什麼飲食均衡,全都是天方夜譚,吃飽都是奢望,每天幾個女人就提著米袋子去米店守著,等著米店放米,如果去遲了,沒米不說,有米也會漲價,漲價等於沒米。
黎嘉駿親眼見過一個米店前面排著長長的人龍,夥計拿著個簸箕裝著米,當她走過米店的一瞬間,一個馬褂掌櫃忽然走出來,手裡拿著個墨還沒幹的牌子,大喊一聲:“陳米!四塊五!”隨後就把原先插在米里那塊寫著三塊五的牌子拿走,換上了手裡的牌子。
後面的人習以為常卻又怒火中燒,大聲的抱怨起來。
掌櫃的對此更是見怪不怪,一臉你奈我何的樣子負手站在門口。
人們無可奈何,只能提著袋子垂頭喪氣的各自散開。
米行是有相互通氣的,你漲我也漲,這家買不起了,其他家肯定也一樣,這一弄就意味著今天又要有好多人家無餘糧了。
這樣的行為並非胡亂漲價,可也確實緣於鎮府的胡亂發行貨幣和哄抬物價,還有發戰爭財的黑心商人從中牟取暴利,連帶著平民百姓的生活都水深火熱,能夠應對此情況面不改色的也就只有上層社會的人家,但也不是家家都毫無影響,餘莉莉就曾經面有得色的提起過她有好些個小夥伴聚會時很久沒換新衣服了。
這在二代們的眼中,就是一種落魄的標誌。
七年一件大衣的黎嘉駿默默的攏了攏外套……
今天她打算去非租界區轉轉。
淞滬大局已定,抵抗組織都潛入了地下,至少明面上不會有明火,反而因為日本在國際上的形象日益惡劣,至少在洋人看得到的區域,他們並沒有進行他們喜歡的那些“小玩意兒”,所以黎嘉駿和週一條商量後,決定兩人一起出去看看。
前兩日她看到了申報的同僚在會戰最殘酷時拍到的照片,他們的戰地記者完全將自己置身於戰火中心,一點都不帶逃的,竟然連戰壕裡計程車兵都拍到了,這些照片裡滿目都是屍體,有些士兵排成一排朝外射擊著,他們的身後仰天就倒著被擊中的戰友。
還有一輪轟炸以後的場面,義工和慈善組織的人拿繩子串了個木板,焦黑的屍體就在木板上放著,他們一人拉著一個就這麼拖,有兩人拖著木板並排走著,看著鏡頭的表情麻木又悲傷。
這些照片並不被允許登載,可還是在內部流傳開來,不得不說做新聞的都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強的人,在這樣的時期,單方面接受一切黑暗資訊,為了保持外界上升士氣,必須憋著不說出去,這酸爽簡直了。
黎嘉駿也不是上趕著找虐的人種,非得看這樣的場面,只是手裡拿著相機,就容易犯職業病,總想多記錄點什麼,就算已經是事後,好歹也是這個時代。
她穿戴完畢,走到外面與週一條會合,卻發現盧燃跟在他身後。
“你怎麼來了?”黎嘉駿笑著迎上去,“找我有事?”
“沒想到你住在這。”盧燃應了一句,顯得心事重重的,“你要出去嗎?”
“恩,準備去外頭看看。”
盧燃看了看她手裡的相機,瞭然的哦了一聲,隨後更躊躇了:“黎,黎先生。”
“哈,你怎麼也這麼叫我,到底什麼事兒?”
盧燃看看四周,低聲道:“邊走邊說行嗎?”
“行。”黎嘉駿帶頭往前,不忘回頭問週一條,“周叔,吃的帶了嗎?”她雖然在餘家住著,但總不好出門還往人家廚房蒐羅乾糧。
週一條點點頭:“帶了點梅菜餅,應該夠。”
“那就行了。”黎嘉駿開始關注盧燃,“說吧。”
“席先生,哦不,我,我申請了去,去安徽。”
“哦,安徽啊。”黎嘉駿隨口應了一聲,突然愣住,“安徽?那兒在打仗啊!”
“是,我知道。”盧燃看都不敢看她,死死低著頭,“我想去那兒,隨軍……但是席先生說,要他批准可以,但必須有個老人帶我,否則,我去就是送死。”
黎嘉駿不答,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哦,然後呢?”
盧燃臉色通紅:“幾位先生都在外……我只認得你……我知道很危險,這個要求很無理,我就是來試一下,你不同意也可以,真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滁州就是安徽的吧。”黎嘉駿嘆氣,“盧燃,那兒已經被佔領了,你比我們都清楚。”
“我沒有那個意思!”盧燃怒道,“我只是不願枯坐房中,沒錯,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會揮筆桿子,但我也可以做點什麼呀!明明報社有這樣的機會,為何連你都可以,我就不行?!”
因為我有錢有後門……黎嘉駿腹誹,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隨軍,隨哪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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