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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葭把照片一股腦全塞進檔案袋裡,抬起眼問:“這些照片你還有備份嗎?”

“有,不過我可以把備份全部給你,一張都不留。”

“不用,不用給我,全部銷燬就可以了。”柳葭定定道,“我相信你。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失陪了。”

她不待容亦硯回答,便拎起包步履匆匆地推門出去。她走進洗手間,雙手按在洗手檯盆邊上,注視著鏡子裡那張慘淡的臉:“你已經快一敗塗地了。”

一句質問,一頓剖析,幾張照片,幾乎把她所有的防線都抽空了。

她開啟水龍頭,把冷水調到最大,然後伸手到水龍頭底下,掬起一捧捧水潑在臉上。她面對的是容亦硯,就應該對現在的劣勢有心理準備,她必須要冷靜下來,挽回頹勢。她抬起溼漉漉的臉,關掉水龍頭,從包裡翻出一隻“口紅”——那是俞桉送給她的禮物,外面做得跟口紅沒有兩樣,可是裡面卻是錄音筆,這種小玩意,學校附近的小店裡有很多。

她調好錄音筆,又拿出紙巾擦乾臉上的水,轉身回包廂。

——

“容先生,我是否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柳葭坐下來,雖然端起茶杯,卻沒有喝茶,而是一直保持著握著茶杯的姿勢。

容亦硯知道此時已經不必再給她下猛藥,過猶不及,太過了反而會讓她拼個魚死網破,他根本沒必要跟她走到這個地步,他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柳葭,而她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他頗為風雅地抬起一隻手,示意她儘管問。

“秦卿的死,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嗎?”

“哦?”容亦硯挑眉,他倒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問這麼一個跟她無關的問題。

“她是被小型貨車撞倒的,而這個時間段,那條路上是不能行駛貨車,那個司機也是老駕駛員了,他不可能會不知道。”柳葭平靜地問,“她死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她的骨髓跟容以諾的高精度配型?”

容亦硯回答得異常爽快:“你猜得對。”

“那就是說,秦卿這件事,是您授意的了?”

“不錯。”

柳葭倒吸了一口氣,竟然真的是這樣,這個男人為了打壓容謝,手段狠毒,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她又問:“如果那晚容謝不是送我到家就立刻回家,還被住宅區的監控拍到,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他的嫌疑本來就是最大,只是可惜了。”容亦硯微微一笑,“他坐過牢,當年就是為了秦卿這個女人,而她最後收了我的好處,便含糊其辭,沒有為他說過一句好話。你說她死了,容謝的嫌疑是不是最大?”

“那麼,我第一次去醫院看容以諾,從樓頂上掉下來的那個花盆,怕也不是巧合吧?”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會有這麼大的用處。”他毫不迴避這個問題,直接承認,“還好你沒有事,不然就可惜了。而且這之後,容謝竟然讓莫瀟來保護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他說,只要有莫瀟在,可以算最大的安全保障。”

“當然不可能只是因為這個,而是他知道,只有莫瀟才能保證你的安全,因為莫瀟是我的人啊。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就這樣輕易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了。你是他的弱點啊,柳葭。”容亦硯笑著說,“我的侄兒,就跟他的父親一樣,看女人的眼光都不太好,註定要栽在女人手裡。如果我的妻子敢在背地裡跟家庭醫生有染,她早就躺在江裡了。”

柳葭強忍住生理性的厭惡,問道:“那麼容先生,您希望我怎麼做?”

“很簡單,幫助我打壓他,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你一定知道應該怎麼做,你這麼聰明的一個女孩子。”他從錢包裡抽出一張支票,放在她面前,“你會需要它的,太過清高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柳葭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張支票,上面的金額巨大得任何人都會心動,可是她卻覺得胃裡一陣陣翻湧作嘔。她抬起頭,看著面前那個看似風雅,實則跟毒蛇一樣隨時準備伺機攻擊對手的男人,緩緩地點點頭。

——

“你覺得她怎麼樣?”目送柳葭匆匆離去,容亦硯自飲自酌了兩杯,笑著問身邊的莫瀟。

莫瀟沉默了片刻:“她的抗壓能力還不錯,能跟您這樣說話的,也並不多見。”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豈止是不錯,更了不得的是她在知道手機被安裝了□□後,還能將計就計,這麼自然地表現那些我想要看到的東西給我。”

莫瀟道:“您就不怕她中途撕毀約定而反水嗎?”

——就像秦卿那樣,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半句話。當年秦卿雖然收了容亦硯的封口費,對於記者汙衊式的寫法也是想過澄清的,只是她到底是一個女學生,根本鬥不過對方,最後只能繼續保持沉默。她開始不過是因為一時貪念,一步錯,步步錯,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斷送了。

“女人啊,有一點始終是很麻煩,因為一些情情愛愛最後又改變主意。所以我很不喜歡用女人做事。”容亦硯看著自己的手指,“我不擔心柳葭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我只擔心她最後還是被感情所迷惑,又放棄了手上這一步好棋——你覺得她是這樣的人嗎?”

“我覺得她不是。”

容亦硯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你喜歡她?”

莫瀟猶豫了片刻,回答:“是的,我對她有些好感。”

“莫瀟啊,你看人的眼光向來不錯,你說她不會,那一般就不會。可是一個人的眼光再好,也經不住有看走眼的時候,不能把全部賭注都下在一個地方。”

“您說得對,可是她問了關於秦卿的事,您卻直接回答了,我以為您相信她,覺得她一定不會把這些事張揚出去。”

容亦硯微微一笑:“我給了她一張支票,她收下了,她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我就告訴她真相,這是我們之間的互相試探。”他直言不諱地告訴她真相,便是在旁敲側擊地告訴她,他這是給她機會,對她絕對的信任;而柳葭收下支票,便代表她意識到這信任,她收了錢,便不會反悔。

“她不在乎錢,她從頭到尾就只看那張支票一眼,不在乎錢的人是很難被控制的,她所做的事,並不是趨從利益,就很可能會做出讓人預料不到的事情來。我是不會讓整盤計劃因為一顆棋子有了偏差,她的存在與否,對於我的計劃其實都不會產生太大影響。可是如果她敢毀約,等待她的將是十多年的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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