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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五十X年(1975年左右)二月十X日下午,航空自衛隊中部航空司令部所在的埼玉縣入間基地,充滿了異常緊張的氣氛。

下午四點光景,從茨城縣百里基地緊急起飛的屬第七航空團的F—4FJ主力戰鬥機,跟地面聯絡中斷已經三十分鐘之久。F—4FJ鬼怪式飛機,是隨著F—104J、F—86機的損耗和陳舊過時,新近加入“新次防”而裝備起來的一種最新式噴氣式戰鬥機。全部裝備重量26.8噸,連續航程三千八百公里。滿載時也能飛行一千公里。機內可乘坐兩名飛行員,一般飛行高度二萬二千米,最大飛行高度三萬米。飛機可裝載七噸轟炸用炸彈,裝備四枚空對地“空中鯊魚”導彈,另外還配備空戰用雷達自動跟蹤導彈“雷公”四枚、“蛟龍II型”四枚,在任何惡劣氣候下都能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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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自衛隊計劃逐步將這種具有多種用途的戰術戰鬥轟炸機“鬼怪式”來取代以防空為主的戰鬥機F—104J。對此,一位軍事評論家提出了警告:“顯而易見,其目的是將作戰方案由防空型轉為戰術攻擊型。”

總而言之,用這種F—4FJ戰鬥機裝備起來的航空自衛隊,“戰鬥力”將大大增強,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眼下,這種王牌戰鬥機中有一架竟然從基地緊急起飛後失蹤了。這架行蹤不明的417號戰鬥機上的兩名飛行員是:第七航空團百里派遣隊第1001飛行隊隊長二等空軍佐官(原注:相當於中校級軍銜。)大山弘和一等空軍尉官(原注:相當於上尉軍銜。)沼田和市。同時起飛的416號僚機已經返回百里基地。據該機飛行員一等空軍尉官大野芳雄和三等空軍尉官平川正已報告:

“我們從山梨縣甲府市往長野縣伊那市方向,在赤石山脈仙丈嶽上空八千八百五十米高度編隊飛行時,突然進入積雨雲層中。雲層四周電閃雷鳴,我們拼命操縱飛機才衝出雲層來到伊那市上空。此刻,已不見417號機的影子,大概是在雲層中失散了。於是,我們又升高到一萬三千米作盤旋飛行,還是找不到417號機,用無線電呼叫也不見回答。我們還以為他們的無線電出了故障,就飛回基地報告,和僚機失去聯絡了。”

然而,417號機並沒有返回基地。F—4FJ可連續飛行三千八百公里,燃料是綽綽有餘的。但是,由全國二十四處雷達搜尋站組成的自動警報控制系統中竟不見它的蹤影,可以斷定這架主力戰鬥機不知去向已有三十分鐘之久了。司令部裡籠罩著憂慮的氣氛,人們漸漸地陷入絕望中。已經可以確定無疑,大山和沼田所駕駛的這架飛機失事了。對空警戒系統所屬的各個雷達搜尋站,都以電子計算機控制操縱起飛狙擊或是發射對空導彈。各個雷達搜尋站一年四季不分晝夜警戒著空中,一旦發現有國籍不明的飛機或是不能確定的飛行物接近日本領空,各基地的跟蹤計算機立即進行跟蹤,與此同時,自動與防空指揮部聯絡。防空指揮部的計算機中心,在短短的瞬間裡,進行識別敵我,計算出它的高度、速度和方向,制訂和選擇作戰方案,決定出動狙擊機還是發射對空導彈,並且向航空基地發出命令,接著又為起飛迎敵的狙擊機導航直至返航,這一系列空戰指揮行動全由計算機自動操縱。所以只需坐在雷達基地的顯示屏前,按按電鈕,各種顏色的指示燈就能給你作出答覆。這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用計算機操縱的電鈕戰爭。

而且,由於“新次防”政策增設了高效能的三元防空雷達,能同時測出搜尋物件的方位、距離和高度,並且立即由計算機在數秒鐘內確定出敵機的方位。在對空警戒系統內的各雷達站用資訊輸送裝置在剎那間就會把所得到的情報傳送到上級司令部所在地的三澤、春日和入間的防空指揮部和府中的作戰指揮部去。以往用人工控制,一個指揮人員只能指揮兩架飛機;用了這種新型裝置,就能同時指揮多達十倍的飛機。而且,從發現入侵飛行物到狙擊所花的時間縮短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作戰的精確度和導航能力也大大提高了。防空系統的警戒面遍及南朝鮮、普里莫爾斯克(原注:位於蘇聯西伯利亞東南部。)、庫頁島和南千島等區域。

新型飛機為了接受對空警戒系統的指揮,機內必須裝有資訊接受裝置,F—4FJ機內就有這種裝置,用以接受地面計算機對狙擊來敵採取最佳作戰方案和所需的速度、方位以及飛行方向之類的指揮。機上的雷達一旦捕捉到敵人的影子,計算機就立即會確定飛行路線以至射擊的時機,直至空戰結束後導航飛機返回基地的工作,也統統由對空警戒系統操縱。也就是說,受對空警戒系統控制的飛機就象如來佛掌心裡的孫猴子,要是沒有地面系統的控制,無論怎樣新式的戰鬥機都將變成瞎子。沒想到,這種新型的飛機竟然一下子從警戒系統的網眼裡漏了。

見坊利道和水橋真紀子的婚姻顯然是失敗了。在新婚旅行的旅館裡,真紀子隱隱約約地意識到:跟這個人沒法和諧地生活下去。那個值得紀念的新婚之夜,將象徵著兩個人新生活的開始,儘管如此重要,可是利道卻在旅館的房裡給母親掛了個長長的電話,彷彿不跟媽媽說說,心裡就沒著落似的。作為見坊家的兒子,又是個將來要肩負起見坊商社重任的公子,他從小就嬌生慣養給寵壞了。真紀子跟這麼一個人在一塊兒生活好幾年,這是由於在新婚旅行時就懷上了兒子利也,加上對什麼才是真正的夫妻這個含意還不十分明確的緣故。要是沒有發生這麼令人討厭的事,也沒有偶然遇上反町重介的話,她也許還會耐下性子當見坊利道夫人,獲得一大筆可觀的財產。

見坊利道和水橋真紀子在長輩一手安排下的相親中認識並結了婚。見坊商社是制襪業中的老廠,也是最大的一家廠商。近來除了製作女襪,業務還擴充套件到外衣和不動產方面去。而水橋家呢,在箱根經營一家歷史悠久的旅館,正巧利道的父親利平招待外國客戶來玩高爾夫球,投宿在這家旅館時,瞧見了偶然來此地的真紀子。當父親的遠比兒子熱心得多,一心想要真紀子做兒媳婦,硬是要她來相親。水橋家見對方是一位具有雄厚實力的企業家,對此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這對僅僅是地方上一名土財主的水橋家來說,算是最理想的一門親事了。而且,真紀子正好剛從女子大學畢業。近來,女大學生超越常規的淫亂之風日趨厲害,已成為司空見慣的社會現象,但真紀子卻規規矩矩地過著學生生活。由於周圍沒有男學生,加上自小在老式家庭長大,她對異性並沒有很濃厚的興趣。電影和小說裡描繪的火一般的戀情,她認為是憑空臆造、子虛烏有的幻想,那是在跟自己毫無緣分的世界裡發生的事。所以,突如其來地提起相親、結婚的話落到耳邊時,她不知所措了。在一片父母、親友的喧鬧聲中,她被拉到相親席上。見對方外貌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欠缺,她的回答是:“聽憑父母作主吧。”這句話一出口,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沒多久就結了婚。但是,二十多年來,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走過來的兩個男女,就憑見面一次,是不能相互瞭解的。在這種場合,往往是按相親一方的意志而定的。利道僅僅看了真紀子一眼,就被她的美貌及在深閨中培育出來的溫雅嫻淑所吸引。後來才聽說,那次相親之後,利道執意說:要是真紀子不答應,他就去尋死,弄得周圍的人都惶惶不安。對此,真紀子也找不出什麼回絕的理由。實際上,她還涉世不深,並不懂得這類事。只覺得和對方呆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什麼反感,加上父母親都一致贊成,總不會有什麼差錯,所以也就輕昜地答應了這樁婚事。把自己的終身大事交託旁人去辦,這才造成了可悲的婚姻,長久地過著不隨心的日子。真紀子結婚之後才開始成熟起來,然而,要真正按自己的意願行事,還得過些日子。儘管如此,她卻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人。以往,她住在水橋家的高樓深院裡,是個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長大的“布娃娃”,被閉鎖在優裕的溫室中,根本毋須自己花力氣在人生的大海里游泳,別說游泳,就連海風和小小的浪花兒都沒經歷過。雖也享受著人生,但是,跟真正的人生卻是相隔千里。打從嫁到見坊家,她才開始了女人的生活。好比從沒有一絲波紋的溫水游泳池遊進了充滿寒潮旋渦的昏暗大海里。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周圍再也沒有保護自己的高牆了。在這人生的大海里,必須儘自己的力量去和海浪拼博。不幸的是,她人生的航船自啟航起,就面對著寒流的衝擊。真紀子領悟到自己正在寒流中航行,但並不想立刻擺脫出來,只是感覺冰冷徹骨,還不得不在那裡不停地漂流幾年。二十多年的“布娃娃”生活所形成的一種惰性影響著她。她心裡明白不能這麼生活下去,但是,既不可能輕易地改變自己多年來的生活軌道,也不可能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新婚不久,利道的古怪脾氣還不十分明顯,真紀子除了自己的父親以外,從沒有接近過別的男人,就是覺得利道有點兒怪癖,但絕沒有料到竟然如此古怪。結婚後使真紀子吃驚的是,利道竟精心儲存著孩提時代玩過的玩具。把幼年時代的玩具作為成長過程的紀念,長大成人之後,以此來回顧自己逝去的童年所留下的一小段人生腳印,這倒並不罕見。但是,利道卻把所有的玩具一個不落地收集著,這麼大量的舊玩具都當成寶貝儲存至今。他常常把自己很久地關在房裡,這時候,誰也不能去打擾他。真紀子結婚之後,就在豪華的見坊公館跟公婆一起生活,有好幾個老傭人。她們一見見坊獨閉一室,就相互遞著眼色,意味深長地笑笑,好似說:“老毛病又犯了。”真紀子向她們打聽,她們笑了笑支吾過去。他關在房裡究竟在幹什麼?不時從緊閉的房間裡傳出象野獸般的嚎叫,或是象孩子般的驚喊聲。

真紀子心裡不由得一陣痙攣。她想自己的丈夫別是中了什麼邪,患有什麼怪病吧?她決心要趁利道關在房裡的時候去窺視一下。同在一幢房子裡,只要從花園裡走近視窗,就可以看到。雖然這麼做有些不正大光明,但想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的好奇心佔了上風。一個週末的下午,利道又獨自關在房裡。還是往常的那個時候,看來老毛病又犯了。真紀子早已看準了地方——躲在花園的一角。當她窺得利道在室內的情景,她目瞪口呆,大吃一驚,玩具擺滿了整個房子,玩具鐵軌鋪設其間,小火車在賓士,利道象孩子一樣,跟著小火車滿房間轉,拍著手,怪聲大叫。過一會兒,他又揀出一個個塑膠做的怪獸,兩手撐地,跟怪獸“決鬥”起來,撲上去撕咬,精神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那神態簡直象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跟怪獸鬥厭了,又把所有的玩具整整齊齊地排在面前,儼然象個閱兵的將軍。事實上,他是在檢閱這些臣民。在這間房間裡,他就是國王。“玩具的閱兵式”成了利道最大的享受。

真紀子沒等利道興盡,就離開視窗走了。她想利道還沒有脫盡稚氣,所以,置身在玩具堆裡才感到自在。除了他幼兒時代的玩具,還有後來買的玩具,這一大堆玩具是他最信任的部下。

“真可憐哪——。”此刻,真紀子只能這麼感嘆著。丈夫還沉湎在玩玩具的時代,要使他擺脫出來,是自己的義務,丈夫還喜歡那些東西,作為妻子,不正說明自己吸引丈夫的魅力不足嗎?要是把心都放在妻子身上,那麼,他哪會有心思去擺弄玩具?真紀子這麼想,打算去努力一番。

利道也並不是對妻子一點兒沒興趣,當然有興趣,在新婚的時候,甚至不分白晝黑夜地纏個不休,當著別人的面將真紀子羞得滿臉通紅。不過,新婚夫妻大都是這樣的吧。別人都會識相地避開,讓他們倆呆在一起,連白天都恩愛不離。這一點,真紀子也毫不奇怪,因為她也有些這方面的常識。真紀子要“獨佔”丈夫,可無論怎麼下工夫也不能矯正他的玩具癖。真紀子終於發覺那是有別於夫妻生活的另一個天地。利道對妻子大為不滿,倒並非是因為她要把他從這一大堆玩具中拉出來。這是他生活中不可須臾缺少的,他成人之後,這幼稚的童心仍毫無改變地保留下來。

“不過,當孩子出生之後,再也不能去玩這種遊戲了。這些玩具都該移交給自己的孩子玩了。”

在腹內日長夜大的幼小生命給了她信心和希望。儘管利道從小在母親寵愛下形成了變態心理或是一種幼稚症,一旦自己當了爸爸,他的意識和責任多少會強烈些吧。

“要不就糟啦。”真紀子獨自嘟噥著。

並非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成為見坊商社的專務董事這麼一個偌大家業繼承人,至今還未離開過母親的身邊,對“玩具的閱兵式”抱有這麼大的興趣,其前途也可想而知了。對一些並不是用自己的雙腳攀登上山的人來說,由於誕生在山上,那麼起碼有著生來具有對山間酷烈氣候的適應性以及有容納這山下一望無際平原的氣度吧。

沒多久,懷胎十月,嬰兒呱呱墜地,生了個有母親那麼聰慧相貌的男孩,起名叫利也。利道對這個找不出跟自己相象之處的利也心裡有點兒怏怏不快。不過祖父母比他顯得更為高興。

“咱們見坊家後繼有人啦!”在經濟界名聲顯赫的利平喜笑顏開地說。

然而,利道卻象見坊家的第一把交椅被自己的兒子奪走似的顯得滿臉陰沉。好象一個獨子的父母生了弟妹,當他發現父母親把對自己的愛撫轉移到弟妹身上時所表現出來的嫉妒心理,利道在孩子出生後也有這種類似的感情。

“真叫人無法想象!這個人竟然會嫉妒自己的孩子……”此刻,真紀子才真正開始見到利道的本質。他那幼稚的心理,並非是留在成人身體裡的殘跡,也許他整個兒身心全是幼稚的,只不過是讓成人的外形所包裹在內而已……。因此,雖然有了孩子,但仍有這種心理就太不幸了。

而且,自打有了孩子之後,利道的玩具癖不但絲毫沒有見輕,甚至越來越甚。有一天,竟發生了一件使真紀子目瞪口呆的意外事。

利也快一週歲了,開始在家裡到處亂爬。要是孩子長得瘦小些,這正是開始搖搖晃晃學步的時候。可是利也長得比別的孩子胖得多,想要站起來又難以支撐這過重的身軀,只能勉強跪坐著,開始在家裡實現他小小的侵略野心。儘管他行動的範圍沒有什麼危險,但真紀子的目光卻一刻不能離開他,擔心他會把一切能弄到手的東西都往嘴裡塞,所以,把一些小東西都放在他夠不到的地方,小刀之類的東西更是不讓他觸及。有時候,利也蹲坐在屋角不斷地伸出小手摸索著,走去一瞧,孩子竟把不知哪兒撿來的髮夾正想塞進電器插座裡去。真紀子大吃一驚,趕緊把髮夾奪了下來。幸虧發現得早,要不然也許會闖大禍呢。

利道的房間裡還滿滿地堆著他的玩具。真紀子求他把這些玩具拿出來給孩子玩。利道說:“不能給他玩這麼老掉牙的東西,也不衛生。給孩子買新的嘛。”

利道的話聽來不無道理,所以真紀子也不再打這些玩具的主意了。但孩子卻並不太喜歡大人給的玩具,對自己找到的意外收穫卻分外有趣。與其是人工製造的,還不如路邊發現的小石塊、斷木棒更來得有趣。尤其更想要別的孩子手裡的玩具。利也也不例外,對真紀子買來的玩具幾乎沒什麼興趣。

“真是個討人厭的孩子呀!”

話雖然這麼說,可真紀子的心裡卻對孩子寵愛得不行。有一天,這個利也乘真紀子沒留意的當口,爬進了他爸爸的房裡,這是以往從來不許他進去的禁區。但對孩子來說,不存在什麼禁區,而且正好是這房間的門沒關嚴實的時候。爬進了爸爸的房裡,見到了這麼一大堆玩具,真好象一個淘金者發現了金礦那麼欣喜若狂。他把父親精心儲存著的玩具統統翻了出來,埋在這一大堆玩具裡玩得興高采烈。正在此時,利道回來了,見他的王國被這個小小的侵略者翻得凌亂不堪,一塌糊塗,倘若是別的做父親的,反而會為這小傢伙的大膽行徑而高興,但利道見了頓時臉色蒼白,隨即向坐在父親的玩具堆裡玩得好不快活的孩子撲去。突然,響起尖尖的哭喊聲,真紀子嚇了一跳,急忙趕來,見到了她無法相信的情景。

“你還我,把它還我!”利道叫著,跟哭鬧的孩子搶那隻玩具怪獸,而孩子卻死死抓住不放。

“你真是的!孩子要玩你就給他一個嘛。”真紀子吃驚地勸說。

利道滿臉兇相地瞪著她罵:“誰要你多嘴!我早就說過,誰也不許進我的房間。這算什麼樣子!不管是利也還是你,都不準進來!”

利道從利也的小手裡奪過那隻塑膠怪獸,還象踢足球似的用腳把小孩子踢翻在地。利也又怕又疼,更加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啊,你!怎麼能這樣……”真紀子吃驚得話也說不出來,痴痴地呆立著。

“出去!把這討厭的小崽子帶走!”利道惡狠狠地大叫。

此刻,真紀子才清楚地意識到丈夫不正常的神態,雖然作為一個妻子是不願意承認的。丈夫為了自己孩子翻動了他的玩具竟然勃然大怒,面對這個無法迴避的現實,真紀子只能認定他在精神上確實是反常的了。

打這以後,利道的反常越發暴露無遺。而且他的譫妄症也日趨嚴重。就連飯茶放得不妥也會引起他的迫害妄想。比如一杯滾熱的茶要是放得離他近了點兒,他就會害怕茶杯倒翻,把自己燙傷,竟會胡攪蠻纏地說:“想燙傷我嗎?你要咒我死呀!”

去上班前,他又嫌女傭沒把他的鞋放好,讓女傭一放再放,往往搞得女傭哭起來。早晚都有專用車接送,有時在常走的路線上遇到排放水管工程,必須繞道而行時,他就認為不吉利,儘管那天有重要會議,還是回了家不再去上班。每逢去公司、外出旅行前,衣服上掉個釦子,打碎了碗杯或是斷了褲帶鞋帶什麼的,就會驚恐異常,會把這些毫不相干的事跟自己扯在一起,陷入了妄想恐怖之中。不久又出現了強迫行為,對一切不潔物產生極端的恐懼:手要洗好幾遍,先用自來水洗,關龍頭時又怕水龍頭沾上細菌,再重洗,用水把水龍頭洗乾淨才放心;拭手時覺得毛巾不乾淨,又再從頭冼一遍。而且,外出時連夏天都要戴手套,為了防止細菌侵入,甚至套上兩三副。

休息天終日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知在一心一意寫什麼。因為書房並不禁止他人出入(他也難得在書房裡讀書),事後去偷偷地看看,只見他竟然在寫數目字,從1寫起,寫個沒完。

這些反常現象並不是一下子發作的,而是隨著時間慢慢地益發嚴重。但對真紀子來說,就象氣味對鼻子那樣,不再引以為怪,漸漸地麻木了。

這些強迫行為和症狀在普通人裡也有著程度上的差異和體驗,常常對關門、關煤氣、電燈開關總要查上幾遍才放心,這也稱之為強迫體驗。這就是在正常人跟精神異常者之間的一條界線上徘徊時所出現的精神狀態。

利道隨著強迫行為的出現,病態的嫉妒心理也愈加明顯了。他原來就隱藏著很深的嫉妒心,嫉妒自己的孩子是這種變態心理的一種表現。它受強迫體驗的激發進一步暴露出病態來。利道常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自己的妻子,但跟他們之間關係的惡化相反,真紀子漸漸顯露出一位成熟女子的風韻。當初與其說是被她丈夫,還不如說是被她公公所看中的天然麗質,經過婚後夫妻生活的磨練益發煥發出她動人的光采來。即便夫妻間不存在愛情,但男女間的性生活也使真紀子增添了魅力。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促使她從一個未成熟的蓓蕾開放出絢麗燦爛的花朵的人卻偏偏是利道。利道倒象個培育明星的大導演,而這位光輝奪目的明星如今卻想從大導演身邊擺脫出來。因此,利道時時不安地注視著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鮮花,生怕被旁人釆去。即使不釆,也會在自己稍不留神的當口,怕有人掰開那濃密的花蕊偷偷吸吮甘美的花蜜。他對妻子漫不經心的一舉一動都犯疑。哪怕是跟上門來的推銷員說的兩三句話,通一次普通的電話,眼裡都會閃過一絲猜疑的目光。

“你對那個推銷員笑什麼?這笑裡準有什麼特別的含意。你跟這個人相好上了吧?”

“剛才那個電話是怎麼回事?你故意裝出這副冷淡的聲音,用你們兩個人才懂的暗號在傳遞什麼意思吧?”

他平時就用這種懷疑的語調緊張不安地盤問自己的妻子,他去公司的日子,就會每隔半個來小時掛電話回來,只要一時沒來接,就非得刨根問底查個明白不可。要是出門去買點兒東西,那就懷疑她在外頭跟男人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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