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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雷犬累了。

充當探雷犬的是個只穿著棉布短褲的越南男孩。加斯帕覺得,男孩大約十三歲,不夠機靈,在號稱“亡命連”的D連正準備出發執行任務時闖進了叢林,被抓個正著,充當了探雷犬。

他的雙手被綁在背後。綁著他手的帶子用一根三十碼長的繩子連在一個上校的腰帶上。男孩走在亡命連前面的小路上。但路很長,探雷犬還只是個孩子,此時他的腳步已開始有些不穩,跟在後面的美軍很快就趕上了他。每當快趕上他時,史密斯中士就會往他的頭或背上扔顆石子。男孩會悽切地叫上一聲,馬上加快步伐。

叢林裡的小路被通常叫作“查理”的越共埋了雷,挖了陷阱。他們的地雷都是改裝過的:由美軍炸彈改制的地雷、美軍的老式跳雷、啞彈改造的地雷,甚至還有五十年代法軍留下的水壓雷。

儘管回美國沒人會承認,但使用越南農民當探雷犬其實並不鮮見。有時充當探雷犬的東方人知道哪裡埋了雷,哪裡沒埋雷。有時他們可以看出外人看不懂的警示標誌。如果探雷犬沒看出地雷或陷阱的話,被殺的就會是他們。說到底,用越南人當探雷犬是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加斯帕對此非常厭惡,但在越南的六個月裡他已經見過了太多比這更糟的事情。在加斯帕看來,所有國家都會施加暴虐,尤其是他們害怕的時候。他知道英軍在肯亞就犯下過慘無人道的罪行:加斯帕的父親去那服過役。現在每當提到肯亞,父親都會臉色蒼白,用聽不太清的聲音說,那時兩邊都很殘暴。

但D連是一支特殊的部隊。

亡命連是別名為“飛虎隊”的101空降師的一個組成部分。美軍司令威廉·威斯特摩蘭驕傲地稱之為“我的消防隊”。亡命連不穿軍服,而是穿著沒有明顯標誌的豹紋作戰裝。他們可以留鬍子,用手槍。他們的特長是和敵人講和。

加斯帕一週前加入了亡命連。這次任命很可能是一次錯誤——他根本就不屬於這裡。但飛虎隊從各個不同的單位裡吸納成員。這是他第一次隨他們去執行任務,這裡有二十五名成員,基本上一半是黑人一半是白人。

他們不知道加斯帕是英國人。大多數美國兵從來沒有過英國戰友,他也煩透了成為大家好奇的物件。於是他改變了口音,故意用加拿大或其他地方的腔調和連裡的人說話。他不想一遍一遍地跟他們解釋其實他根本不認識披頭士的人。

他們這天的任務是“清掃”一個村莊。

他們正在南越北部的廣義省,軍事上這裡被稱為“第一戰略區”,或乾脆被稱為“北方區域”。和南越的大部分地區一樣,這裡不歸西貢政權管轄,而是歸南越游擊隊管,他們組建了農村政府,甚至開始徵稅。

“越南人不理解美國人的做法。”和加斯帕並排行走計程車兵說。他叫內維爾,一個說話綿裡藏針的得克薩斯高個子。“這裡被越共佔領時,還有許多未開墾的荒地。這些土地歸西貢的富人所有,那些富人卻懶得對這些地方進行開墾。於是‘查理’把這些地都分給了當地的農民。當我們奪回這些地以後,西貢政府就把這些地還給原先的所有者。所以越南農民把氣都撒向我們。怎麼會有這種事呢?他們一點都沒私有財產的概念。太蠢了。”

一個被叫作多尼的黑人下士約翰·多納蘭偷聽到他們的談話,說:“內維爾,你這個該死的共黨分子。”

“我才不是共黨分子——我投的是戈德華特的票,”內維爾溫和地說,“他說不會動搖黑人上層的地位。”

聽到他們談話計程車兵都笑了:他們就愛聽這種鬥嘴。鬥嘴有助於士兵們驅除恐懼。

加斯帕也喜歡聽內維爾的冷嘲熱諷。上午第一次停下來歇腳時,他看見內維爾捲了支大麻煙,在大麻里混了些被稱為“黃糖”的未經提煉的海洛因。即便內維爾以前不是個癮君子,他很快就會是了。

游擊隊員像海里的魚一樣在人群中出沒,威斯特摩蘭將軍對付越南遊擊隊的策略就是把他們的海挪走。三十萬廣義省農民被集合起來分送到六十八個加強了戒備的集中營。這樣,廣義省的農村就只剩下游擊隊員了。

但這個策略沒有起效。如同內維爾所說的那樣:“這些人啊!他們像是覺得我們沒權來他們國家、命令他們離開家園住到集中營似的。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許多農民避開了集合,留在自己的家園附近。有些人去了,但馬上從到處是人的骯髒集中營溜回家。在美軍眼中,這兩種人現在都是正當的打擊物件。“離開了並且不在集中營的人,對我們而言就是赤化的激進分子,”威斯特摩蘭將軍說,“他們是共產黨的支持者。”連裡的中尉把這點闡述得更加清晰。“這裡沒有友軍,”他說,“你們聽明白了嗎?這裡沒有友軍。這裡不應該有人。所有移動的物體都可以進行射擊。”

今早他們的目標是一個曾經攻下,但又被南越人民軍奪回的村莊。他們的任務是把人民軍清洗出這個村莊,把它夷為平地。

首先他們必須找到這個村。因為地標稀少和視線受阻的,在叢林裡定位是件難辦的事情。

游擊隊員可能在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只有一碼遠。因此亡命連的戰士們時刻保持著警覺。加斯帕已經學會了在層層疊疊的植物中識別物體,透過找到與周邊環境不一樣的顏色、形狀和地質特徵識別出敵人。不過人在疲倦、流汗、被蚊蟲叮咬的時候很難保持警覺。但一旦在需要警覺的時候放鬆了,就有慘遭殺害的危險。

叢林也分很多類。儘管最高統帥部不承認,但竹林和象草地幾乎是不可穿越的。因為陽光不足導致生長緩慢,灌木林反倒更容易穿越。橡膠種植園最為理想:橡膠樹排列成行,小型灌木依附在橡膠樹上,大樹之間的道路完全可供通行。這天加斯帕行進在一片菩提樹、紅樹林和菠蘿蜜樹的混合林地中。綠色的大樹中夾雜著美麗的蘭花、菊花和各種叫不上名字的熱帶花卉。加斯帕想,地獄應該不會有這般美麗吧。這麼想的時候,一顆地雷爆炸了。

“砰”的一聲巨響,加斯帕被氣浪衝倒在地上。他很快定了定神,從地上爬起來,藏在一叢小型灌木後面,端起步槍四處檢視。

隊伍的最前面躺著五具一動不動的屍首。來到越南以後,加斯帕在實戰中幾次看到過人死,但他就是無法習慣。前一刻站在隊首的五個人還在一邊走一邊聊家常,後一刻他們就變成了泥土地上血肉模糊的屍塊。他們中有的給他講過笑話,有的給他買過酒,有的把他拉出過陷阱。但一瞬間,他們全都灰飛煙滅。

他能猜測出發生了什麼。一定是有人踏上了隱藏的水壓雷。為什麼探雷犬沒有引爆這顆雷呢?男孩一定看見了這顆雷,但他卻打定主意不說,並悄悄繞過了這顆雷。現在男孩已經不見了。最終他戰勝了捕獲他的美軍。

另一個人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蓄著一把黑色大鬍子、外號“瘋子”的中西部人傑克·巴克斯特大嚷:“那個該死的亞洲人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兒來!”他衝上前,端起步槍朝林地裡開火,恣意浪費著子彈。“我要殺了那個狗孃養的!”他尖叫道。彈夾裡的二十發子彈打完以後,他停止了射擊。

所有人都很生氣,但一些人還保持著理性。史密斯已經開啟無線電呼叫醫療隊了。多尼下士蹲在地上,樂觀地希望在躺在地上的人當中找到一個還有脈搏的。加斯帕注意到直升機無法在如此狹窄的林間小道上降落。他跳出灌木叢,對史密斯大喊:“我去找一塊空地!”

史密斯點點頭:“麥凱恩和弗雷澤,你們和默裡一起去!”

加斯帕從身上摸出了一對白磷彈,然後帶著兩人動身尋找空地。

一路上,加斯帕一直在尋找叢林哪裡有變成山地和沙漠的標誌,以便找到一個植被稀少、直升機能夠降落的空地。他仔細地記下所有能記住的地標,防止回來的時候迷路。過了好幾分鐘,他們從叢林裡探出頭,走到一塊稻田的邊緣。

加斯帕看到稻田那頭站著三四個穿著單薄棉衣的農民模樣的人。還沒來得及數清楚,這些人就看見了他,逃進了叢林。

他不知道這些人的村莊是不是他們要打擊的目標。如果是的話,他已經在不經意中提醒了他們。儘管要優先搶救傷者,這還是太糟了。

麥凱恩和弗雷澤跑到稻田的另一邊。加斯帕扔出了一顆白磷彈,白磷彈點燃了稻穀,但因為稻穀很潮溼,火焰很快就熄滅了。好在一股白煙騰上了天空,標誌出了他所在的具體位置。

加斯帕看了看周圍。“查理”的人很清楚,美軍被傷員和死者分神的時候,正是打擊他們的最佳時機。加斯帕雙手端著步槍,觀察叢林裡的動靜。準備一旦有人開火就馬上趴到地上開槍回擊。他發現麥凱恩和弗雷澤也擺出了相同的姿勢。事實上,他們很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趴下的機會。樹上的狙擊手有大把時間進行瞄準,給他們致命一擊。加斯帕心想,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中,事情總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查理”能看到我們,我們卻看不到他們。他們總是打了就跑。前一天狙擊完美軍,後一天狙擊手就變成了一個在稻田裡拔草、完全不知道卡拉什尼科夫步槍哪頭能開槍的普通農民。

等待急救直升機的時候,加斯帕想起了英國。他想到,如果沒來越南的話,我現在也許已經在《西方郵報》工作了。如果在地方小報工作的話,他很有可能在議會舒適的會議室,趁某個議員嘮叨街道照明不足的危害性時偷偷摸摸地打個小盹,完全不用像現在這樣,在稻田裡揮汗如雨的同時,還要擔心下一秒會不會被越共的子彈擊中。

他想到了家人和朋友。在挖掘了一個筆名為伊萬·庫茲涅佐夫的持不同政見的作家後,姐姐安娜已經成為了出版界的大人物。曾對小時候的加斯帕充滿吸引力的伊維·威廉姆斯,也已經成長為一個生活在洛杉磯的電影明星。戴夫和瓦利則是身價百萬的流行巨星。只有他離家千里,在愚蠢而殘忍的越南戰場當個最下級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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