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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閱信時,我在一旁觀察著他,只見他時而蹙額,時而微笑,時而表情木然地把一封信扔到一邊。感謝上帝,幸虧裡面沒有我從紐約寫來的信,不然他也會漫不經心地掃一眼,也許先是對信上的署名感到困擾,隨後便打著哈欠把它扔進紙簍裡的信堆上,順手端起自己的茶水。想到這裡,我感到不寒而慄。我的生活似乎變成另外一種模樣,那時他還會像現在一樣坐在此處喝茶,照常過他那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改變的平穩日子,對我不加多想,起碼不覺得遺憾,而我將在紐約陪範・霍珀夫人打橋牌,日復一日地翹首企盼一封永遠也不會來到的回信。

我仰身靠在椅背上環顧四周,想在心中注入一些自信,使自己真正明白這是在曼德利,那個彩圖明信片上的遠近聞名的曼德利。我必須讓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屬於我,是他的財產也是我的。我坐的這把深深的椅子、堆至天花板的浩瀚的書籍、牆上的油畫、花園、森林,以及我從書報上看到的曼德利的所有財產,現在都歸我所有,因為我嫁給了邁克西姆。

我們將在這兒白頭偕老。到了老年,我和邁克西姆還會像現在一樣坐在這裡喝茶,身邊臥著這兩條狗的後裔,屋裡仍飄蕩著古舊的苔蘚味。總有一天,這兒會被小孩子——我們自己的孩子——攪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我彷彿看見他們穿著泥靴子在沙發上打滾,經常把棍棒、板球拍、大折刀和弓箭拿進屋裡。

在現在這張光亮、乾淨的桌子上,到時候將出現一隻醜陋的匣子,裡邊盛著蝴蝶和飛蛾,還有一隻匣子盛的是用棉花包起來的鳥蛋。“不要把這種玩意兒拿進來,”我會對他們說,“快拿到你們的書房去,親愛的。”孩子們高聲叫嚷著一鬨而散,只剩下了那個蹣跚學步的小不點,他比哥哥們性情沉靜。

房門一開便打斷了我的幻想,弗裡思帶著那位男僕走進來收拾茶具。“丹弗斯夫人想知道,你是否願意去看看你們的房間,夫人?”茶具撤走後,弗裡思問我。

邁克西姆把目光從信件上抬起來問:“他們把東廂房收拾得怎麼樣?”

“在我看來,收拾得相當不錯,老爺。開工的時候把那裡弄得一團糟,丹弗斯夫人還害怕在你們回來之前完不了工呢。可他們總算在上個星期一把活幹完了。我覺得你們在那兒會住得很舒服的,老爺。那邊房間的光線是非常充裕的。”

“你們把房間做了更動?”我問。

“哦,沒什麼大的更動,”邁克西姆簡短地說,“只不過把東廂套間重新裝飾和粉刷了一下,供我們使用。弗裡思說得對,那一側會讓你心情舒暢,從房間裡觀賞玫瑰園,景色是很美的。我母親在世時,那兒曾經用作客房。我把這些信看完就去找你,你先走一步,跟丹弗斯夫人交個朋友,這可是個好機會。”

我慢吞吞立起身,出了房門向大廳裡走去,心中又出現了原來的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真希望我能等等他,然後挽起他的胳膊和他一道去看房間。我不願獨自一人去面見丹弗斯夫人。大廳里人已走光,此刻顯得十分空曠。我的腳步落在石板上,回聲直衝屋頂。我為自己弄出的響動很是內疚,就像在教堂裡走路一樣,感到不自在和拘束。啪嗒啪嗒的聲音在我的腳下響起,穿著氈底鞋的弗裡思一定覺得我是個傻瓜。

“這個廳真大啊,是吧?”我說道,聲調顯得過於輕快、過於做作,跟小學生一般幼稚。

而弗裡思卻十分莊重地回答:“是的,夫人。曼德利是個大莊園,雖不如有些莊園那麼宏偉,可也夠氣派的了。昔日,這兒曾是宴會廳。至今,遇到舉辦盛宴和舞會這種大的場面,還是使用這座大廳。另外,這兒每星期開放一次,接納公眾參觀,你可能是知道的吧。”

“是的,這我清楚。”我嘴上應著,心中仍在為自己啪嗒響的腳步聲感到不安。我覺得他對待我就像對待一位觀光客,而我自己的舉止也的確像個客人,彬彬有禮地東瞧西望,觀賞牆上掛著的樂器和油畫,用手撫摸那精雕細琢的樓梯。

樓梯口有個身著黑衣的人在等著我,慘白的骷髏臉上那雙深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我回頭去尋忠實的弗裡思,可他已經穿過大廳進了遠處的甬道。

現在只剩下了我和丹弗斯夫人兩人。我迎著她走上寬敞的樓梯,她仍木頭人似的站著,雙手抱胸,眼光一刻也不離開我的面孔。我堆起笑容,對方卻沒有反應,這我也不怪她,因為我笑得沒有情由,那是一種假作歡快的蠢笑。

“但願沒有讓你久等。”我說。

“你的時間由你自己支配,夫人,”她說,“我的職責是執行你的吩咐。”隨後,她轉身穿過畫廊的拱門,進了前邊的走廊。我們沿著鋪著地毯的寬闊的通道走去,接著向左轉彎,過了一道橡木門,先下一段窄樓梯,又攀上一段對稱的樓梯,最後到了一扇門前。她一把推開門,站到一旁讓我過去。我踏入一間休息室,或稱女性化妝室,裡面有沙發、椅子和寫字檯。這個房間連著一間雙人大臥室,臥室裡有寬敞的窗戶和洗澡間。我即刻走到窗前,向外張望。下邊是玫瑰花園以及遊廊的東半部分,過了玫瑰園便可看見一片平展的草地,一直延伸至鄰近的森林。

“原來,從這兒看不見大海。”我回過頭對丹弗斯夫人說。

“是的,從這一側是看不見的,”她回答,“甚至也聽不見大海的濤聲。從這間廂房,你簡直不知道大海竟近在咫尺。”

她說話的樣子有些古怪,好像話中有話。她以重音強調了“這間廂房”幾個字,彷彿是想讓我明白,我們此刻待的房間比較低劣。

“多叫人遺憾,我喜歡大海。”我說。

她沒有搭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雙手仍抱在胸前。

“不過,這個房間十分漂亮,”我說,“我一定能住得很舒服。想來,裝修這房間是為了迎接我們的歸來。”

“是的。”她說。

“這兒以前是什麼樣子?”我問。

“紫紅色的桌布,各種各樣的窗帷,德溫特先生覺得那種情調不太活躍。這房間很少有人住,除了偶爾接待接待客人。可德溫特先生來信特別吩咐過,說你們要用這地方。”

“這麼說,這不是他原來的臥室?”我問。

“不是,夫人,他以前從未住過這間廂房。”

“哦,”我說,“他沒告訴過我。”

我信步走向梳妝檯,開始梳理頭髮。行李已經開啟,發刷和梳子都放在托盤裡。多虧邁克西姆送給我一對發刷,氣氣派派地擺在梳妝檯上,此刻讓丹夫人一飽眼福。這是一對嶄新、昂貴的發刷,給我臉上增了光彩。

“東西是艾麗斯替你收拾的。在你的貼身使女來之前,由她服侍你。”丹夫人說道。我又衝她笑了笑,把拿在手中的發刷放到了梳妝檯上。

“我沒有貼身使女,”我尷尬地說,“艾麗斯是家裡的女僕吧?有她招呼我就行了。”

她臉上又露出了第一次相遇時,我笨拙地把手套掉在地上時的那種表情。

“恐怕這並非長久之計,”她說,“你該知道,像你這樣地位的夫人通常是應該有貼身使女的。”

我臉一紅,又伸手去拿發刷。我很清楚,她的話裡是帶刺的。“如果你認為有必要,那就煩請你代我物色一個,”我避開她的目光說,“可以找個尋工作乾的年輕姑娘。”

“既然你吩咐下來,我照辦就是了。”她說。

接著出現了沉默的局面。我希望她快走開,簡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賴著不動,抱兩手於黑衣前,不住眼地打量我。

“你在曼德利有許多年頭了吧?”我鼓鼓勁,又開了口,“可能比他們的時間都長吧?”

“沒有弗裡思的時間長,”她說道,聲音冰冷,缺乏生氣,跟她那隻曾經放在我掌心的手一樣,“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弗裡思就來了,當時德溫特先生還小。”

“明白了,”我說,“原來你是在那以後才來的?”

“是的,”她說,“是在那以後。”

我又一次抬起頭來,又一次看到了她慘白的臉上那雙詭秘、陰沉的眼睛,不知為什麼,心裡油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種不安、不祥的感覺。我想擠出一絲笑容,卻又做不到。我發現,那雙暗淡無光、無情無義的眼睛控制住了我。

“我來時,頭一位德溫特夫人剛嫁過來。”她原先單調平板、顯得冷酷無情的聲音,此刻突然注入了活力,亢奮和富於寓意,瘦骨嶙峋的臉上有了些血色。

這一變化突如其來,使我震驚、害怕,不知該做什麼或說什麼好。彷彿她端出來的是一些禁詞,是一些久久埋藏在心底、此刻再也壓抑不住的話。她的目光仍一刻不離我的面孔,以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我,裡面既有憐憫,又摻雜著鄙夷。我覺得自己比以前想象的還要幼稚,對人世間的風風雨雨太缺乏經驗。

顯而易見,她蔑視我,帶著她那一類人的庸俗偏見,認為我壓根就不是什麼貴婦人,而是一個卑微、怯懦、缺乏自信的女孩子。她的眼神裡除了鄙夷之外,還帶有一種明顯的憎惡或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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