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芙妮·杜穆裡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10,蝴蝶夢,達芙妮·杜穆裡埃,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我們目送著汽車消失在車道的轉彎處。然後,邁克西姆拉起我的胳膊說:“謝天謝地,總算走了。你快跑去取件衣服來。該死的雨天,我想出去散散步哩。老是坐著聊天,簡直叫人受不了。”他臉色蒼白,看上去很疲倦。比阿特麗斯和賈爾斯是他的親姐姐和姐夫,我不明白招待他們怎麼會使他累到這種程度。

“稍等,我上樓去拿衣服。”我說。

“花房裡有一大堆雨衣,取一件就行了,”他不耐煩地說,“女人家一進臥室就是老半天。羅伯特,你能不能進花房為德溫特夫人取件衣服?前前後後客人們丟下的雨衣總有六七件,全掛在那兒。”說著,他已站到了車道上,衝著傑斯珀喊道:“小懶骨頭,跑跑路,把身上的膘好好減一減。”傑斯珀知道要去溜達,兜著圈子撒開了歡,歇斯底里地狂吠不止。“別叫啦,蠢東西,”邁克西姆吆喝道,“羅伯特怎麼磨蹭了這麼長時間?”

羅伯特拿著件雨衣從大廳跑了出來。我忙不迭地穿在身上,整理了一下衣領。雨衣太大太長,但來不及再去換了。我們動身穿過草地向樹林走去,傑斯珀跑在前邊帶路。

“我覺得陪家裡人坐坐之後,很長時間就不用見面了。”邁克西姆說,“比阿特麗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但她總出洋相。”

我不明白比阿特麗斯哪一點得罪了他,可一想最好還是別問。也許,他仍在為飯前有關於他健康的那場談話恨恨不已。

“你覺得她怎麼樣?”他問道。

“我非常喜歡她。她對我很好。”

“吃過飯的時候,她在外邊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哦,很難講得清。我覺得大部分時間是我在那兒說話。我談了範夫人,談了我們倆是怎麼萍水相逢,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她說我跟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她把你想象成了什麼樣子?”

“大概是比較漂亮和老練些吧,按她的話就是交際花型別的人。”

邁克西姆一時沒吱聲,貓下腰撿起一根樹枝,扔到遠處讓傑斯珀去銜回來,最後才說道:“比阿特麗斯有時候愚蠢至極。”

我們爬上草地盡頭的草坡,鑽進了林子。樹木非常茂密,林子裡光線很暗。我們踏過斷枝殘葉,不時還踩上剛露頭的羊齒草嫩綠的根莖和行將開花的圓葉風鈴草的新枝。此刻的傑斯珀悄然無聲,用鼻子在地上嗅著。我搭住了邁克西姆的胳膊。

“你喜歡我的髮型嗎?”我問。

他吃驚地低頭望著我說:“你的髮型?怎麼問這個?我當然喜歡。你的髮型怎麼啦?”

“哦,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我說。

“你可真滑稽。”他說。

我們來到一片林間空地上,這兒有兩條方向相反的分道。傑斯珀毫不猶豫地走上了右邊的小徑。

“不是那條路,快回來,老夥計。”邁克西姆喊叫了起來。

那條狗站在原地回頭望著我們,把尾巴搖來搖去,但硬是不肯回來。

“它為什麼偏要走那條路?”我問。

“大概是出於習慣吧,”邁克西姆簡短地說,“朝前走有個小海灣,我們的一條船曾停泊在那兒。傑斯珀,老夥計,你給我過來。”

我們拐上了左首的小徑,誰都沒有再言語。隔了片刻,我回眸一瞧,見傑斯珀也跟了上來。

“這條路通向我給你講過的那個山谷,”邁克西姆說,“馬上就可以聞到杜鵑花香。下點雨沒關係,反而會使花香更濃。”

現在他情緒似乎又恢復了,顯得興高采烈,成了我熟悉和愛慕的那個邁克西姆。他談論起了弗蘭克・克勞利,誇他是個非常有教養的好人,十分可靠,對曼德利赤膽忠心。

我心想:“這情景多美好啊,就像在義大利時一樣。”我仰臉衝他微笑,挽緊他的胳膊,見他臉上蹊蹺的倦容逐漸消失,內心頓覺釋然。我嘴上胡亂應著“對”“真的嗎”“太妙啦,親愛的”,腦子卻又想起了比阿特麗斯,不明白她的來訪為何令他不快,不知道她怎麼得罪了他。我還想起了比阿特麗斯談到他的脾氣時說的那席話,她說他每年總要發一兩次火。

當然,她瞭解他,因為她是他的姐姐。不過我有自己的看法,認為邁克西姆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我可以想象得出來他悶悶不樂、落落寡合、脾氣暴躁的樣子,卻想象不來她所描繪的那種雷霆大怒的嘴臉。也許她有些言過其實,因為人們對自己親屬的看法往往更主觀。

“瞧!你看那兒!”邁克西姆突然說道。

我們站在一個林木蒼翠的山坡上,眼前的小徑蜿蜿蜒蜒通向一個山谷,谷旁有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這兒沒有黑壓壓的大樹,沒有盤根錯節的矮樹叢,但狹路兩側卻可見杜鵑花和石楠花。這兒的石楠花與車道旁的那些血紅色的龐然大物不同,它們五彩繽紛,有橙紅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金黃色的,顯得美豔多姿,在濛濛夏雨中低垂著嫵媚嬌柔的蕊頭。

空氣中瀰漫著花香,甜絲絲的令人昏昏欲醉。我覺得那香馥馥的氣味融入了奔騰的溪水中,與落地的雨珠以及腳下溼漉漉的茂盛苔蘚合為一體。除了小溪潺潺的流水和淅瀝的雨聲,周圍再也沒有別的響動。邁克西姆說話時,把聲音壓得又低又輕,彷彿不願打破四下的寧靜。

“我們把這裡稱作‘幸福谷’。”他說。我們默默無語、一動不動地站著欣賞近旁潔白的鮮花。邁克西姆彎下腰撿起一片落地花瓣,把它遞給我。花瓣被蹂躪得皺皺巴巴,捲曲的邊沿已經發黑,可我放在掌心揉搓時,仍能聞到濃郁的芳香,清新得宛若樹上的鮮花。

這時,傳來了鳥兒的啁啾。起先是一隻畫眉,它清越爽朗的鳴叫在汩汩的溪水上回蕩。過了一會兒,藏在我們身後林子裡的另一隻畫眉應和著歌唱起來。頓時,四周的沉寂化成了一片喧鬧的鳥語。那叫聲伴隨著我們步入山谷,白色花瓣的芳香也與我們寸步不離。

這兒的氣氛令人神魂顛倒,像是具有魔力一般。我沒想到景色竟會如此之美。

此時,空中烏雲密佈,陰沉沉的,與正午剛過時相比,變化最大。但持續不斷的淅瀝雨聲並不能攪亂山谷中溫馨靜謐的氣氛;雨水與小溪匯為一處,畫眉鳥婉轉的鳴叫在溼潤的空氣中迴盪,和周圍的環境十分和諧。路邊的杜鵑花團錦簇,我擦著滴水的花朵朝前走去。小水珠從浸透了的花瓣上滾落到我手上。我的腳下也有花瓣,已經變了顏色,被水泡得發脹,但芬芳猶存,而且更加濃郁、醇厚。另外還有苔蘚的香氣、泥土的苦澀味、羊齒草梗以及彎彎曲曲埋在地裡的樹根發出的氣息。我拽住邁克西姆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幸福谷使我著了魔。我終於看到了曼德利的精髓,我將熟悉、瞭解和熱愛這塊地方。我忘掉了剛來時路上的情景,忘掉了那黑壓壓的密林以及俗麗、傲然、炫目的石楠花。我也忘了那些寬敞的房宅,那走路時迴盪著腳步聲的寂靜大廳,以及那罩著遮塵布的靜得讓人不安的西廂房。在那兒我是一個冒昧闖入的外人,在陌生的廳堂房間裡躥來躥去,坐在人家的桌旁椅上。而此處卻另當別論,幸福谷是誰都可以涉足的地方。

我們來到了小路的盡端,鮮花在我們頭上方構成拱形頂。我們不得不彎腰從拱頂下鑽過。當再次直起身子時,我抹去發上的雨珠,發現幸福谷、杜鵑花以及那些樹木被拋在了後邊。我們置身於一個狹小的海灣裡,腳下是堅硬的白色礫石灘,浪花拍打著前方的海岸,此情此景跟許多星期前邁克西姆在蒙特卡洛對我描繪的一模一樣。

邁克西姆低頭衝我笑笑,觀察著我臉上迷惘慌亂的表情。

“有些吃驚,是不是?”他說,“誰也料想不到會一下子看見大海,這變化太突兀,簡直稱得上驚心動魄。”他撿起一塊石頭拋到遠處的海灘上,然後對傑斯珀說:“去銜回來,好乖乖。”傑斯珀撒腿跑開,尋石頭去了,兩隻黑色的長耳在風中啪啪作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聯姻後老公失憶了

張萬予

驚蟄

懷愫

高手下山:五個師姐太寵我

魔術本師

神拳

老舍

穿書後我又穿回來了

懶就

校草獨寵!首席魅少太強勢

諾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