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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笑子認可了。

我們結束通話了電話。幸虧這個電話,我得以調整了一下,這次開始向父親提問題。“媽媽身體好嗎?”

父親眨了眨眼,回答道:“很好,那個人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確實是。

“今天我來這兒的事,不要告訴你媽媽。”父親微微低著頭,笑容曖昧地說。

“嗯。”

“看來笑子是個好妻子。”

“是的。”

父親盯著我的臉,一個字也沒有說,又把視線落到了咖啡杯上。

這是無言的指責。我在心中說了一遍“我知道”。

當情況又要惡化的時候,笑子像救世主一樣回家了。

“呀,我來打擾你們了。”父親說。

笑子點頭施禮:“好久不見了,媽媽身體好嗎?”

對話又回到了出發點,我走進廚房沏茶,身後傳來了父親辯解似的聲音。“哎呀,不用忙了,我只是順便來坐坐。睦月他媽正好出去了,我一個人待著沒事兒。”

在陽光已傾斜的廚房中,小金魚在水池上的玻璃容器裡游來游去。金魚被隔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絡,悠閒地來回搖擺著紅色身體,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待在水裡,顯得悠然自得。

我們喝了紅茶,吃了羊羹,閒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如熱傷風的型別、櫻桃的價格等。笑子回來後,房間裡的空氣好像一下通暢了許多。甜甜的羊羹在舌頭上感覺有些涼,父親似乎有點害羞,看上去坐立不安。

瑞穗的遺言之謎直到晚上才解開,審訊以失敗告終了。

“我和瑞穗絕交了。”笑子說。

“絕交?”我對這個詞的強度感到震驚,膽怯地反問了一句:“這又是為什麼?”

笑子沒有作任何解釋,只是強調結論——已經絕交了。“這是我和朋友之間的事,睦月,這跟你沒關係。”

“這樣做太孩子氣了。”我喝著笑子調配的橙味發泡酒說,“本來遊樂園的事我也有責任,你和瑞穗完全沒必要絕交。”

笑子一言不發。

“絕交這個詞,不應該輕易用。”

笑子瞪了我一眼,一隻手拿著杯子,依然默不作聲。

“瑞穗總是擔心你——”

“那我該怎樣解釋?”笑子的聲音非常冷靜,“睦月,我應該怎樣解釋你約請羽根木的原因呢?對於這些,我已經厭煩了,能維持現狀我就滿足了,只要我們兩人能在一起就可以了。即使沒有瑞穗這個朋友,我也毫不寂寞,因為有阿紺,還有柿井和 部。”她的眼神堅決而直率。

我忽然想起了父親那句話:“在我看來,笑子也是銀獅子。”

“我們不要再談瑞穗了。”笑子懇求似的說著,豪爽地喝乾了發泡酒,“睦月,能把你那杯也給我嗎?”

“請吧。”沒等我說完,笑子就拿走了我的杯子,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小聲嘟噥著,“有庫拉索酒和汽水的味道,還有睦月的味道。”

我站起身,說:“我去放洗澡水。”

對於像笑子那樣純真無邪的人來說,這或許沒什麼,但笑子那毫無戒備的話語、完全信任的眼神和笑臉,經常使我陷入混亂。這些情感原本與我無緣。笑子為什麼能如此乾脆地下定決心?她已經一點點放棄了以前珍惜的許多東西,漸漸遠離父母和瑞穗等一直深愛的人們。她自己是否意識到了?

“洗澡水?”笑子調皮地眨眨眼睛,“喂,咱們把浴缸裡放滿水當金魚池,把金魚放進去怎麼樣?然後記錄下它從浴缸的一端游到另一端需要的時間,就像記錄牽牛花的生長速度一樣。夏天結束前,不知它會有多大進步。”

“這想法真新奇。”

“應該挺好玩。”笑子興奮地嚷嚷著,但她的興奮轉瞬間便消失了,我感到心痛。

我把水溫調到冷水,擰開了水龍頭,伴隨著轟轟的聲響,水流了下來,我聽見笑子正在客廳裡唱歌:

身穿紅色小衣裳的可愛金魚。如果你睜開眼睛,我會給你好吃的。

我覺得應該和瑞穗見面談談,有必要把事情講清楚。當然,這樣還需要向笑子的父母解釋。再也不能隱瞞下去了,已經到極限了。

“睦月……”笑子大聲喊著,“要不要嚐嚐魚食?又臭又幹又難吃,我總算有點明白金魚的感受了。”

“我就算了。”我用毛巾擦了擦腳。再過十五分鐘浴缸就滿了,對了,可以做張圖表,畫一張折線圖的座標軸送給笑子吧,這樣可以一目瞭然地看出金魚的進步。在涼爽的水中,金魚肯定會優雅地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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