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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華北很喜歡共和道上的恬淡和幽靜。當玻璃幕牆和鋼筋水泥構築的林立高樓成為省城主要景緻時,共和道上這一幅幅凝固的異國風景畫就顯得異常珍貴,遠離嘈雜鬧市的這份恬淡幽靜也變得比較難得了。因此,不論春夏秋冬,只要不是雨雪天氣,不到外地出差,於華北就不讓司機接,總愛自己散著步去省委大院上班。揹著手,安步當車走在根深葉茂的梧桐樹下,看著道路兩旁一座座風格各異的歐式小樓,於華北會覺得自己也成了歷史的一部分,正融入一座古老城市的傳說之中。

毫無疑問,他必將走進歷史,就像那些已走進歷史的舊時代的達官顯貴和新中國的歷任省長、省委書記一樣。後人寫起漢江省這段改革歷史時肯定會提到他,儘管他只是省委副書記。說起來還真是有些遺憾,憑他的資歷和能力,仕途不應該到此為止,他是有可能在政治人生的最後一站成為省長的,中央已經考察了嘛,民意測驗的得票和趙安邦比也沒差幾票。可劉煥章和幾個老同志拼命推薦趙安邦,說是趙安邦年輕,讓他顧全大局!這真是豈有此理,劉煥章他們怎麼會這麼考慮問題呢?怎麼就不想想:既然趙安邦年輕,為什麼不能讓趙安邦再等幾年呢!真是沒辦法,這種事不能硬爭,硬爭也爭不來,再不情願也得顧全大局。那陣子他總想,若是文山分地事件發生後,趙安邦被開除黨籍就好了,就沒這麼一個競爭對手了。

省委書記裴一弘還不錯,打招呼給趙安邦安排省長“官邸”時,也把他的住房調了一下,從21號調到4號。那是六十年代一位省委書記住過的英式小樓,建築面積和院內佔地面積比趙安邦和裴一弘的“官邸”都大了許多,是共和道上最好的一座洋樓,曾做過美國利益代辦處。這座樓門牌編號雖說是4號,但卻長期被人們稱做一號樓。夫人覺得不合適,勸他不要去住。他沒理睬,等機關事務管理局把房子一拾掇好,便馬上搬了進去,這才在心態上取得到了些許平衡。

現在,平衡又被錢惠人受賄的事打破了。說良心話,他真不是想故意和誰作對,更不會去和錢惠人、趙安邦算過去那些扯不清的舊賬,是白小亮和錢惠人撞到了他的槍口上。昨晚去向裴一弘彙報時,他就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裴一弘的謹慎也在意料之中。這次畢竟涉及到寧川和寧川市長,這位市長又是趙安邦和白天明的鐵桿部下,裴一弘不可能沒顧慮。再說,裴一弘也清楚他和趙安邦、錢惠人歷史上的是是非非,心理上對他會有所設防,這可以理解。那就讓將來的事實說話吧,只要紀檢部門拿出錢惠人受賄的鐵證,看誰敢站出來保?經濟問題可又是高壓線啊!

就這麼在共和道上走著,想著,一輛轎車悄無聲息地在於華北身邊停下了。

是省委書記裴一弘的專車。裴一弘開啟後車門,從車內伸出頭,打趣說:“老於啊,怎麼還開著你的廉政11號啊?來,來,上車吧,你這11號太慢了!”

於華北笑著擺擺手,“一弘,你走,你走,我習慣了,就是想散散步!”

裴一弘沒走,仍在車上招手,“上來吧,老於,我得和你說點事哩!”

於華北只好上了車,上車就和氣地打哈哈說:“昨晚不才見過面嘛,你大當家的又有啥最新指示了?我到辦公室處理點事,今天還得趕去文山搞調研呢!”

裴一弘笑道:“我哪來這麼多指示啊,就想和你說說文山哩!老於,文山那個市長田封義挺有能耐啊,不但在劉壯夫面前軟磨硬纏,還跑到安邦那裡去泡了,又是彙報工作,又是送簡歷,安邦省長和我說啊,這位同志好像有點急不可待了!”

於華北多少有些吃驚:這個田封義也真是太過分了,先在文山市委書記劉壯夫家泡,泡得劉壯夫惱火透頂,跑到裴一弘和他面前撤梯子,現在又跑到趙安邦面前泡了!田封義可是他做文山市委書記時重用過的副市長啊,這個同志不是不知道他和趙安邦的歷史關係,竟還到趙安邦面前這麼亂來,真不知哪股神經搭錯了!

裴一弘又說:“安邦知道田封義曾經和你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對他還是比較客氣的,既沒當面批評,也沒表什麼態,但卻和我說,像田封義這種只會跑不會幹的幹部最好不要重用。也是的,田封義在文山當了五年市長,都幹了些啥?檔案發了不少,經驗總結了不少,文山經濟增長率還是全省倒數第一,問題多多!”

於華北沉著臉問:“一弘同志,田封義是啥時候找的安邦同志啊?”

裴一弘說:“就是前幾天的事吧?反正在安邦去寧川開財富峰會之前!”

如此說來,這不是一次刻意的反擊,錢惠人的問題省紀委昨天才向他正式彙報,他當晚找的裴一弘,估計趙安邦不會這麼快知道,因此,也就不會打出這張圍魏救趙的政治牌。但裴一弘會不會打這種政治牌呢?這可說不準。儘管做平州市委書記時,裴一弘對趙安邦時有微詞,現在不同了,人家是省委書記了,立足點變了,對趙安邦的看法也就變了。根據官場經驗推測:裴一弘如今的政治視野裡不會再是哪一個市、哪一個縣,而是整個漢江省。哪裡搞好了都是他的政績,哪裡搞砸了他都要負責任,任何地方出亂子都是他不願看到的,包括寧川和錢惠人的亂子。

裴一弘抓住手上的好牌不放,到了辦公室,又對他說:“老於,田封義這麼跑也不奇怪,劉壯夫到齡了,我們又把文山班子的調整列入了議程,田封義就看到機會了!所以,我前幾天和安邦通了通氣,今天也和你正式通通氣:文山這個班子要儘快定,不要搞順序接班了,田封義同志接不了這個班。現有成員也要調整,該調離的堅決調離。從寧川、平州這些經濟發達地區和條條上調配一些懂經濟、能幹事的得力幹部過去,落實省委的十年發展綱要,徹底扭轉文山的被動局面!”

於華北苦笑道:“可一弘同志啊,有些情況你也知道,文山班子的人選組織部早就在醞釀了,我今天去文山調研,本來還準備聽聽劉壯夫和文山同志的意見……”

裴一弘揮揮手說:“老於,這我正想說,那個醞釀名單我反覆想過了,調整力度太小,傳統的用人思路沒打破,還是排排座吃果果那一套,這不行!我的意見是:黨政一把手都不要在現有的班子中選,田封義順序接班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於華北想了想,問:“一弘同志,這是你的意見,還是安邦同志的意見?”

裴一弘怔了一下,笑了,“老於,你想啥了?告訴你:是我的意見,不過,安邦省長基本贊成!安邦告訴我,田封義到他那裡跑官時還帶了幅古字畫去,據說是他們老田家祖傳的,說起字畫來,田封義很有一套哩!我也瞭解了一下,這位田市長上大學就是學中文的,去年還兼職帶過兩個研究生,所以,得人盡其用,我意乾脆調他到省作家協會做黨組書記吧,讓他發揮特長,好好建設咱們的文化大省!”

這簡直是政治謀殺!地級市的市長和省作家協會的黨組書記雖說平級,可在權力平臺上卻決不是一回事!田封義這官跑得真是空前悲慘,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不過,田封義是活該,現在別說他要避嫌,就是不避嫌也不能救他。於是,於華北故做輕鬆地說:“一弘同志,你可真是有心人啊,想得這麼周到,這個安排我看挺合適!”

裴一弘會意地笑了起來,笑罷,拉著於華北的手,親暱地說:“那好,這麼一來,文山的事不就好辦了嗎?壯夫同志退了,田封義有去處了,咱們就把能人派過去嘛!當然,現有班子成員也不是一個不用,誰走誰留,你和組織部門先拿出個研究方案。這次去文山調研,我看你可以考慮多呆幾天,摸摸底,看看文山上不去的癥結究竟在哪裡?你是文山的老土地了,熟悉那裡的情況,要給我出點高招啊!”

這話不無諷刺,卻又不能迴避,看來這位省委書記有些圍魏救趙的意思,人家畢竟要和趙安邦精誠合作,在現在的高位上大展宏圖,哪會看著他反錢惠人的腐敗,鬧出一場大地震?便嘆息說:“我的裴大書記啊,你說我能有什麼高招呢?文山歷史上就欠發達,建國後又成了重工業集中地區,發展包袱的確很沉重啊!”

裴一弘臉上笑著,手卻直襬,“哎,哎,老於,這話我不太贊成!改革開放初期,寧川不如文山,不如平州,更不如省城,現在怎麼樣?全省第一!所以,不能用自然經濟的眼光看問題,這麼看問題,不利條件永遠改變不了!一定要解放思想,這要從我們省委開始。文山也要放下架子,向寧川學習,學會用市場經濟的眼光看問題!我已想好了,文山的新班子一旦定下來,省委就號召一下,讓他們先不要急於到文山上任,先去寧川做幾個月的實習生,讓寧川幹部給他們洗洗腦子!”

於華北故意開了句意味深長的玩笑,“洗腦時只怕錢市長到不了場了吧?”

裴一弘笑不下去了,略一沉思,問起了錢惠人,也是開玩笑的口氣,“怎麼?只一夜的工夫,錢惠人的問題又有進展了?你們不至於這麼挑燈夜戰吧?”

於華北心裡透著些許快意,臉上卻正經起來,“怎麼可能呢?昨晚從你府上回去,我在電話裡向省紀委辦案的同志傳達完你的指示,倒頭就睡了!”笑了笑,又說,“一弘,我正想說呢:你看錢惠人的事,我是不是就不要插手了?讓紀委直接向你彙報好不好?反正紀檢工作我也是臨時兼管,別在安邦那裡鬧出啥誤會嘛!”

裴一弘想都沒想便擺起了手,“哎,老於,這你不要有顧慮!讓你兼管紀檢工作是常委會研究定的,那時誰知道錢惠人會出問題呢?安邦同志能誤會啥?你讓省紀委的同志悄悄查檢視吧,真碰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你只管來找我好了!”

於華北起身告辭,“那好,這事就讓紀委的同志具體辦吧,我得去文山了,和文山那邊說好的!”向門口走著,他又和裴一弘開起了玩笑,“安邦同志舒服啊,在寧川國賓館開財富會議,傍著一群大款,我可苦死嘍,又得去文山訪貧問苦了!”

裴一弘把於華北送到門口,“老於,別看人挑擔不吃力啊,寧川國賓館的那群大款沒那麼好傍的,南部經濟格局大調整,安邦手頭的麻煩事也不少哇!”

談話就這麼結束了,不知這是對手之間的談話,還是盟友之間的談話?在這場涉及到寧川的反腐敗鬥爭中,裴一弘究竟是對手還是盟友,目前還無法判斷。文山牌經裴一弘的手明白打出來了,可對錢惠人,這位一把手好像還挺有立場。裴一弘這到底是按原則辦事,還是搞了一場制約他和趙安邦的政治平衡術呢?不得而知。

早上起來,在賓館餐廳吃飯時,錢惠人過來陪同了。趙安邦想到錢惠人的問題,和錢惠人帶來的麻煩,臉色自然不太好看,態度不冷不熱,有點待理不理的。

趙安邦當時就想了,如果錢惠人不識趣,談自己的問題,他一定讓錢惠人閉嘴。在情況搞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在任何人面前表任何態,包括在錢惠人面前。

錢惠人還不錯,不知是因為麻木,還是真的不願給他添堵,隻字未提自己的麻煩事,只談工作,還帶來了一個叫許克明的年輕人。據錢惠人介紹,許克明是綠色田園的老總,具有全球眼光和超前意識。早在五年前,小夥子就想到了加入WTO之後的農業問題,就在生態農業上大做文章,做大文章。一九九八年年初,將一個已被ST的殼公司兼併收購後予以實質性重組,將綠色田園推向股市,成了有名的績優股。

錢惠人坐在餐桌前,卻顧不上吃飯,說得極是興奮“……趙省長,綠色田園搞得真不賴啊,充分利用資本市場上的資金,把不少地方的農業都給盤活了!現在,他們公司在寧川、平州搞了幾個生態農業和水產養殖業基地,紅紅火火哩!”

趙安邦聽說過這個上市公司,只是不知道這個公司搞得竟是生態農業,而且搞得這麼好,便也有些興奮了,用筷頭指點著許克明問:“許總,你這個綠色田園究竟怎麼個績優法啊?每股淨資產多少?每股利潤多少?給不給人家股民分紅啊?”

許克明微笑著回答說:“趙省長,那我就彙報一下:我們綠色田園每股淨資產五元三角二分,去年每股利潤八角八分,今年估計可以突破每股一元大關!分紅的情況是這樣的:前些年沒怎麼分配,今年中期準備好好分配一次,十股送十股!”

趙安邦頻頻點頭,“不錯,不錯,一支農業股能有這樣的業績很了不起啊!不過,許總啊,我也提醒你一下:送股歸送股,也要拿出點真金白銀,實實在在地給投資者一些回報,不能光想著在股市上圈錢!在這一點上,你們要學學廣東的佛山照明,這家公司就年年分紅,十年募資十幾個億,分紅派現也是十好幾個億啊!”

許克明忙道:“是的,是的!我們這幾年暫時不分紅,也是為了今後公司的長期發展。趙省長,我再向您彙報一下:今年年初,我們公司和文山古龍縣劉集鎮簽了個合同,準備分批收購農民手上的承包地,總計十萬畝,建大豆基地!”

趙安邦一怔,看了錢惠人一眼,問:“錢市長,這是不是你牽的線啊?”

錢惠人笑著承認了,“趙省長,你知道,我是劉集人嘛,官當得再大也不能忘了家鄉啊!文山現在是大豆示範區,專家提供技術支援,省裡有補貼,這種好事為啥不爭取一下?再說,這對他們綠色田園公司也很有利,雙贏的買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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