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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沈天涯走進預算處,徐少林已經先到了,正在電腦前點選滑鼠,像在查閱什麼資料。沈天涯從他身邊經過時,徐少林抬頭對他笑了笑。沈天涯也笑笑,走了過去,心裡就說,這不是笑裡有假嗎?如果昨晚把你堵在市長樓前,看你還笑不笑得這麼生動。

整個上午,徐少林去市長樓裡找領導的情形一直停留在沈天涯腦殼裡,欲拂之而不去。

一個星期過去了,傅尚良沒到處裡來給他們分工。

又過去了兩天,還沒有什麼動靜,好像傅尚良把分工的事都忘到了腦後。沈天涯意識到了事情的複雜性。只是這樣的事不好主動去問領導,沈天涯的心就這麼懸在了那裡。

這天沈天涯在處裡呆了一會,也沒心思做事,忽然想起羅小扇那份報表分析還放在自己抽屜裡,就準備給她送過去。

跑到四樓,快到非稅收入處的門邊時,裡面有人說話,一聽是徐少林的聲音,也不知他在幹什麼,沈天涯就轉身回了預算處。上了一會兒網,看了幾條體育新聞,不覺到了下班時間。估計徐少林也該走了,沈天涯就撥通了羅小扇的手機,說:“還在處裡麼?”羅小扇說:“在處裡,剛把人打發走了。”沈天涯說:“把誰打發走了?”羅小扇說:“你不是太平洋的警察吧,管得這麼寬。”

放了電話,沈天涯直奔四樓。一進非稅收入處,沈天涯就說:“你沒說,我也知道是誰到過你這裡。”羅小扇說:“是誰?”沈天涯說:“不說了,不然你又說我是太平洋的警察。”羅小扇說:“我知道你在瞎蒙。”沈天涯說:“怎麼是瞎蒙,他不就是預算處的麼?”羅小扇說:“你剛才來過四樓了?”沈天涯說:“他是別有用心吧?”羅小扇說:“他有沒有用心我不知道,他只問了問我臺板下的字是誰寫的。”

沈天涯沒去深想徐少林為啥會對臺板下的字感興趣。他只覺得自己是奔著羅小扇才跑下來的,不想卻將徐少林說了半天,心裡有些不舒服。於是開啟手上的包,拿出羅小扇的報表分析,說:“我已經認真拜讀過了,寫得挺好的。”羅小扇嗔道:“給你看,又不是想聽你的表揚,是想讓你提意見的。”沈天涯說:“意見我都已經寫在裡面了。”

羅小扇開啟報表分析,看了看沈天涯修改過的地方,確實比原稿高了一籌,心裡就暗自佩服起沈天涯來,說:“究竟是給領導寫大材料的,就是不一般。”沈天涯說:“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從非稅收入處出來,忽想起好一陣沒去看望馬如龍了,沈天涯去了醫院。

馬如龍比以前好些了,但還癱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得妻子照料。兩嗯深陷,目光無神,全然沒了病前的風采。說話很困難,嘴巴張開合不攏,合攏要張開得費好大一陣勁,老半天說不出兩個完整的字眼。可他偏偏又想說些什麼。沈天涯只得彎了腰,集中全力去傾聽和揣摩他的意思。

後來沈天涯終於弄明白了,馬如龍是在擔心處裡的工作,問市本級這個月的工資有了著落沒有。沈天涯就要他放心,工資反正是要籌措攏來的,這不僅僅是預算處和財政局的事,也是政府的事,大家會想辦法的。

沈天涯說完這樣的大道理,又安慰了他幾句,就出了醫院。在回財政局的路上,沈天涯不免心生感嘆,馬如龍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還在閒吃蘿蔔淡操心,好像財政工作離開了他馬如龍就運轉不靈了似的。其實這個社會離了誰都沒事,就算是救世主或是了不起的偉人,沒了他老百姓照樣要活下去,說不定還活得清靜自在些。

下午回到財政局,沈天涯正往大門裡邁,有一個女人騎著女式摩托從裡面駛出來,吱一聲突地剎住,停在沈天涯前面。沈天涯放慢步子,說:“是蒙主任,看你好威風。”蒙主任說:“威風嗎?沒嚇住你吧?”

蒙主任是控購辦的副主任,她有一個很靚的名字,叫做蒙瓊花。只可惜她長得又胖又圓,看上去像只冬瓜,跟這個名字不太相稱.兩者聯絡在一起,總讓人覺得有幾分滑稽。就因為這份長相,蒙瓊花那位跟她生活了三年的丈夫扔下她和兒子,跟別人結了婚。那男人英俊高大.能說會道,本來跟蒙瓊花就不般配,可他原是下面縣城裡一個普通工人,沒有任何專長,是跟蒙瓊花結婚後,蒙瓊花憑自己在財政部門工作的優勢,打通關節,把他調入市裡的。不想那男人到市裡沒一年,就和自己單位一個離婚少婦勾搭上了,最後拋棄了蒙瓊花,害得蒙瓊花割腕自殺,差點就死掉了。

不過人死過一回就大悟大徹了,蒙瓊花相反變得無所謂起來,像從沒有過離婚一事似的,豁達樂觀了許多。

還有一個關於蒙瓊花的小笑話,很有意思,局裡人老拿來取樂。那是蒙瓊花離婚一年後,她已經從離婚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局裡的熱心人要把她介紹給同樣離了婚的研究室主任鍾四喜,說兩個都是主任,又在一個這麼好的單位工作,般配。

鍾四喜是個滑稽鬼。長相也滑稽,一個腦袋地中海一樣只邊上幾根頭髮,中間一毛不生,光可鑑人,因此他常年戴著一頂鴨舌帽,像個地下工作者。他喜歡講油話,平時開玩笑開慣了,人家一提蒙瓊花,他就將頭上的鴨舌帽一掀,嬉皮笑臉道:“娶蒙瓊花做老婆挺合算嘛,她沒離婚的時候我就有這個邪念了。”問他怎麼個合演算法,他說:“你們看看,她那身材,長短適中,豐滿結實,豎起來可以當女人,橫起來可以當枕頭,還不合算?”說得一旁的人笑得岔了氣。

沈天涯想著這個笑話,也忍不住笑了笑,要往樓裡走。蒙瓊花不知他笑什麼,說:“沈處今天撿了個什麼財喜?”

沈天涯只得站住,本想說撿了個枕頭,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說:“是呀,彩票中了個獎。”蒙瓊花說:“真的?中了什麼?”沈天涯說:“中了一支粉筆。”蒙瓊花就罵:“你好損,欺騙老實人。”抬腿去踢沈天涯,還佯裝生氣道:“以後不理你了。”沈天涯假意奉承道:“你不理我,我會傷心的。”

蒙瓊花也知道沈天涯是拿這話哄她的,但她聽著心裡舒服。還想拖住沈天涯,沒話找話道:“你看到今天的《昌都日報》沒有?裡面有賈副市長和傅局長關於財政工作方面的大塊文章呢。”

這天沈天涯也沒空翻報紙,便說:“寫得好不好?”蒙瓊花說:“不是你寫的嗎?”沈天涯說:“領導的文章難道不是領導寫的?”蒙瓊花說:“你別裝蒜了,報紙上領導的哪篇文章不是你們這些槍手寫的?我就寫過控購工作方面的文章,拿到報社去,沒有上萬的版面費不發,後來我找到市裡有關領導,讓他簽了字,署上他的名,再拿到報社去,人家二話不說就發了,而且是頭題。”

恰好局裡一部小車從裡面開出來,因為蒙瓊花的摩托擋在門口出不去,連鳴了幾聲喇叭,蒙瓊花只得轉身去推摩托。沈天涯這才脫了身,溜之大吉。進得預算處,小宋正一手拿著話筒,一手在電話機上撳號碼,見了沈天涯,放下電話,說:“沈處你來了好,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沈天涯說:“有事嗎?”小宋說:“剛才傅局長打了招呼,下午他到我們處裡來開會,徐處長几個都知道了,就差你沒通知了。”

沈天涯心想,這個會早就該開了。一邊對小宋點點頭,說:“知道了。”

小宋離開後,沈天涯翻開了當日的《昌都日報》。第一版全是市領導開會視察方面的報道,沈天涯只瞟了一眼,翻到第二版。頭題就是那篇《集中政府可用財力,確保工資按時足額髮放》的文章,是那次徐少林和馬如龍下縣回來後弄的,不過標題下赫然印著賈志堅和傅尚良的名字。

一篇文章就討好了兩位領導,不是一箭雙鵰麼?

沈天涯在桌旁愣了好一陣,心想,徐少林又是造訪市領導,又是在報上以領導名義登文章,把工作做得如此到位,那麼下午的分工會是什麼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不出沈天涯所料,傅尚良給他倆分工時,把過去馬如龍負責的收支預算編制、機動財力管理以及專項資金和週轉金管理都劃給了徐少林,留給沈天涯的只是一些日常會計業務和什麼財政預算研究一類。一句話,徐少林把預算處的實權都挪到了他自己門下。

沈天涯深深懂得,實權在手,就能給人辦事,就能呼風喚雨,就能經常接近領導,將領導的意圖變成現實,從而為自己的前程鋪平道路。沈天涯跟徐少林在一個處室多年,對他也算知根知底了,他是那種沒權能變出權,小權能變大權,大權能變特權的角色,現在他算是如虎添翼了。

沈天涯有些後悔,如果那天晚上不打折扣,把那一萬元送到了傅尚良手上,又會是一個什麼結局呢?晚上回到家裡,葉君山見沈天涯臉色灰暗,探他口氣沒探出什麼,就猜出他可能是分工時沒佔到上風,便譏諷道:“既想要面子又想要權力,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有意思的是,這天傅尚良給徐少林和沈天涯明確了業務分工範圍,卻並沒宣佈由誰主持處裡工作。這一點處里人當時就意識到了,卻沒有誰願意挑明。事後沈天涯仔細琢磨了一下,才體會出這正是傅尚良的高明之處。預算處不就是管資金的麼?主要資金的管理權都劃到了徐少林的手上,領導要安排什麼資金,單位要弄點什麼經費,不都得找他徐少林,得由他說了算?這不明擺著他就是處裡工作的實際主持人了?還用得著宣佈麼?更何況過去沈天涯跟徐少林都是平起平坐的正處級副處長,一宣佈由徐少林主持處裡工作,沈天涯一下子成了他的部下,恐怕心裡也難得平衡呀,傅尚良乾脆不宣佈,還照顧了沈天涯的面子。

沈天涯不由得要嘲笑自己了,想起當初始聞馬如龍得了那病,還以為自己有了可乘之機,誰知第一個回合卻敗下陣來,好事都是給徐少林準備的。

傅尚良走後,沈天涯望望對面馬如龍那空著的位置,故意對徐少林說道:“徐處,你該搬到馬處這個位置上來了。”徐少林也瞟一眼馬如龍的位置,臉上刷地一下紅了,囁嚅道:“那是處長位置,我哪有資格?”

老張他們聽沈天涯這麼說,又見徐少林的尷尬樣,意識到了什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竊笑了。

這樣的安排,傅尚良也知道沈天涯會有想法,第二天特意把他喊去安撫了幾句。傅尚良對沈天涯很親切,他一進去,就客客氣氣請他坐。沈天涯遲疑了一下,不知是站好還是坐好。他到傅尚良這裡來得多,平時傅尚良從沒要他坐過。一般處長到局長室來,自然不是來擺譜的,是來彙報情況請示工作的,而且領導忙,找的人多,你彙報完請示完就得走人,沒有必要也難得有時間讓屁股挨凳。

不過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同,不是沈天涯要來向傅尚良彙報情況請示工作,是傅尚良有話要跟他說,他大可不必像平常一樣低著姿態。沈天涯也就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而且不是坐在傅尚良斜對面的沙發上,坐到了傅尚良正對面的辦公桌前的高背椅上。

本來傅尚良辦公室只有一桌一椅,他是財政局的一把手嘛,當然不像其他副局長一樣兩個人一間辦公室,用不著擺上兩張桌子的。這恐怕是機關的普遍規律了,到一個單位去,不用看辦公室門上的牌子,只看看裡面的桌椅,就可判斷出主人的身份,如果只擺著一副桌椅,肯定是一把手的辦公室,擺著兩副桌椅,一般是副手們的辦公室,如果擺著三副以上的桌椅,那就是一般的處室了。

傅尚良要在自己辦公室加上一副桌椅,自然是有原因的。財政局不像其他單位,市裡領導一年到頭難得來一回。財政局掌握著全市的財政資金分配大權,幾家大領導都鼓著一雙眼睛緊盯著,有事沒事要找個藉口來走動走動。尤其是政府領導比如常務副市長,財政由他主管,不來還不行呢。如今政府矛盾多,工人下崗,農民上訪,弱勢群體喊冤枉,單位之間老抬槓,領導在自己辦公室呆得安生嗎?所以很多時候,上面領導要研究財政工作,傅尚良說到政府去,他們還不讓去,總是說,我這裡成了農貿市場了,還是上你那裡去吧。

上面領導到財政局來,常常直接往傅尚良辦公室走。局長室一副桌椅,傅尚良高高在上地坐在辦公桌前,讓領導坐在低矮的沙發上,想想看,這像話嗎?開始,傅尚良沒發現問題的癥結,只覺得每次領導一坐到他前面的沙發上,他就有些彆扭,渾身都不自在,好像衣服裡面爬了螞蟻似的。領導走後,他還要愣怔半天,想不清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或是無意中開罪了領導。

後來傅尚良慢慢就覺悟過來了,原來是自己坐在高處,上面領導坐在低處,把彼此的位置弄顛倒了。後來上面領導再到他辦公室來的時候,他就不往自己的位置上坐,請領導到辦公桌前去,領導不好喧賓奪主,不肯就範,傅尚良也不好意思坐到高處,只得跟領導一起坐到沙發上去。可這樣,兩人又太親近了一點,不像是在辦公室談工作,倒像在包房裡談戀愛,也讓傅尚良感覺不是滋味。

再後來,傅尚良才想出一個辦法,讓辦公室主任在他辦公桌對面再拼上一張辦公桌,同時備了一把比自己的椅子略高的高背椅,上面領導來到他辦公室後,就請到對面的高背椅上坐定。領導到了該到的位置,自己可以從從容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微微抬著頭仰視領導了,傅尚良就渾身舒服了。

這之後,局裡的處長們去局長室向傅尚良彙報工作,見新擺了一副桌椅,就有幾分稀奇,忍不住要上去坐坐。屁股一挨高背椅,發現傅尚良竟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些不自在了,意識到這個位置不是自己坐的,很不好意思地退了下去。以後再來局長室時,便再也不敢覬覦這個寶座了,要麼站在傅尚良辦公桌旁,做俯首帖耳狀,要麼退居斜對面的沙發上,聽傅尚良居高臨下發號施令。

今天沈天涯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憑著一時意氣,坐到了傅尚良對面的高背椅上。可坐下還沒幾秒鐘,也像其他處長一樣,面對傅尚良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立即就心虛氣短了。他意識到,不屬於你的位置,就是不該你去坐的。沈天涯只得不尷不尬地站起來,回到傅尚良桌旁。又覺得這樣站著不甘心似的,才退後一步,乖乖坐到傅尚良斜對面的沙發上。

經這一折騰,沈天涯變得低眉順眼,一點脾氣也沒有了。他在心裡暗想,都是那位置作的祟啊,怪不得人人都看重自己的位置,原來任何位置都是暗含了特定的內涵的,想越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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