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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嗯,不錯!一看就是正宗農家小院裡種出來的小油菜。這種菜,本地傳統品種,施的有機肥,也沒有農藥或化工類汙染,吃在嘴裡雖然略微有點苦味,可無論營養價值,還是環保指數,同那種大棚產品完全不一樣。”蘇婧婧就像一位蔬菜專家,對著那堆綠油油的小油菜,研究了足有十分鐘。

三天內,黃一平已經兩次前來陽江,專門給蘇婧婧送這種陽城特產的小油菜。

廖志國出差歐洲了,是參加省政府一個經貿代表團,省長親自帶隊,時間大約一個多星期。這一來,黃一平突然就清閒下來,有了自由支配的時間。

“婧姐真厲害,這菜是我父母在自家門前種的,施的全是雞鴨糞肥,一點農藥和化肥也沒用,而且我們老家遠離城鎮,周圍十幾裡都沒有什麼工廠,澆水、施肥也是從土壤中間接滲透,不汙染菜的表面。”黃一平笑笑說。

幾次送廖志國回來,在這裡就餐,黃一平看到蘇婧婧食量很小,挑揀得相當厲害,除了魚蝦之類,基本上以蔬菜為主。對於蔬菜,蘇婧婧也非常挑剔,只吃當地菜農自產的幾個品種,不喜食大棚裡批次生產的那些反季節蔬菜,尤其討厭過量使用農藥、化肥。說來有些神奇,從小在城市長大的蘇婧婧,味蕾特別豐富、敏感,一盤熟菜端上桌,她只要品嚐那麼一小片,當即便能品出是否出自大棚、有無使用農藥與化肥。

時間是在午後,蘇婧婧照例留下黃一平喝茶聊天。這時,樓上傳來動靜,是蘇婧婧父親午睡完起床了。黃一平從老家買了兩百隻雞蛋帶給老人,也是出自農家散養的三黃雞,便提出到樓上問候一下老人。

蘇婧婧父親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曾經做過區、縣的黨政主官,行署副專員、市委副書記,最後從陽江市政協主席任上離休。蘇老主席雖然長期在故鄉陽江任職,可與一江之隔的陽城也有些緣分。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他作為省裡“四清”工作隊的隊長,曾在黃一平老家海北縣工作一年,不僅足跡遍佈全縣的每個鄉村,而且以其平易近人、踏實肯幹、實事求是的作風,在當地留下良好聲望。據說,那時的“四清”運動聲勢浩大,工作隊下來如同欽差大臣一般,蘇老主席以其資歷與隊長職銜,在縣裡享有一言九鼎的權威。直至今日,但凡稍微上了些年紀的海北老人,仍有不少人記得當初那個蘇隊長,穿草鞋、抽水煙、騎輛破舊腳踏車。

眼前的蘇老主席,表面看慈眉善目、面色紅潤,整天張嘴樂呵呵笑,與平常長壽健康老人無異,可實際上腦子卻不行了,整天坐在輪椅上要麼顧自口中唸唸有詞,要麼流著哈喇子打長盹,與人對話答非所問、文不對題,其症狀應是老年痴呆。平時,蘇家請了兩位中年婦女,都是廖志國的遠房表姐,大表姐主要負責買菜、燒飯、日常家務,二表姐則著重照顧、料理老人。作為回報,兩個表姐除了領取固定薪金,其丈夫、兒女也都在陽江市裡安排了不錯的工作,甚至買了房子安下家。因此,兩個表姐就像家裡人一樣,活計做得盡心盡力、一絲不苟。

“蘇伯伯,我是小黃,海北縣來的小黃。”黃一平握著老人的手,大聲問候。

他曾經聽蘇婧婧說過,老人腦子雖然不好了,可是也沒差到那種程度,屬於時好時壞那一類。而且,像所有年邁者一樣,老人的記憶具有記遠不記近的特點,尤其是對那些影響重大的陳年往事,還時常能從記憶深處清晰反芻出來。

“蘇伯伯,海北縣還記得嗎?河南招待所,北大街,望仙橋的二麻子燒餅,縣政府開水房的楊柺子,湯聾子豆腐腦兒……”黃一平一口氣報了海北好多人名、地名、當地特產,意在引起老人的記憶與回應。

果然,老人的眼睛開始放光,嘴角慢慢扯動。

“二麻子的燒餅,酥脆,香!楊柺子燒的開水,燙!招待所的鋪板,讓雨漏爛了,睡在上邊不舒服,要讓馬縣長修一下。”蘇老主席的眼睛盯著黃一平,以其獨特的方式與之聊天——依舊顧自唸叨,語句相當短促,跳躍性非常大。很顯然,老人的思維並不順暢、連貫。那個馬縣長,並非現任官員,而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的海北縣長,已經過世多年了。

“蘇伯伯,那個二麻子不在了,二麻子的燒餅攤還在,是他兩個兒子在經營,還註冊了商標哩。下次我再來,一定帶點燒餅過來給您嚐嚐,好嗎?”黃一平一臉虔誠,語氣恭敬,並不因為老人腦子不好就顯得虛假、應付。

蘇婧婧端只茶杯,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看著黃一平極盡努力的表演,不時抽張紙巾幫父親擦拭嘴角的流涎。

其實,黃一平知道,廖志國在這個家庭裡,之所以顯得有些怯意,或者說如同外界傳聞的那樣怕老婆,表面看是忌憚蘇婧婧的強勢,實際上真正畏懼的,應該是面前這個老者。沒有蘇老主席,就不會有廖志國的今天。

像眾多身居高位的官員一樣,廖志國也出身於普通農家,父母都是農民,兄弟姐妹眾多,家境相當清貧。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廖志國以復讀三年的代價,才考取省農學院植保專業。之所以選擇這個學校與專業,除了分數限制,也有經濟條件的制約——師範、農業、公安類院校入學費用相對較低,在讀期間還有一定的補貼。畢業後,分到老家所在的鄉里當農技員,一頭紮在廣闊天地裡,風裡來雨裡去,曬得跟農民鄉親沒有兩樣,課堂所學知識也很快變成經驗教訓。不久,他便成為當地農業方面的一個小專家。

也是機緣湊巧,廖志國工作不久,正趕上全國範圍整黨,他所在的那個鄉正是時任縣委書記的聯絡點,而書記大人正是面前的這位耄耋老人。那時的縣委書記,與時下同等職級的官員大為不同,衣食住行簡單樸素,完全一副農村基層幹部的做派;進駐鄉里絕不似今日這般浩浩蕩蕩,一輛北京吉普,隨行者只有司機加秘書;在鄉里一住就是好多天,同周圍普通幹部群眾馬上就能打成一片。而且,彼時整黨也不單純是關起門來學習,或者在報刊上發表些空而無當的講話、文章,而是走村串戶深入基層,到了田間地頭隨便找個擱屁股處坐下,老漢的旱菸袋也抽,挑糞婦女的茶碗也接,說說笑笑間就把調查研究、宣傳教育工作做了。渾不似現當今,不管多大級別的官員,但凡下到基層視察、調研之類,動不動就是黑糊糊、浩蕩蕩一字長蛇轎車陣,同級、下級、下下級,迎接的、陪同的、彙報演示的,電臺、報紙、電視臺,錄音機、錄影機,大材料連著小材料,不僅跨疆界迎送,而且常常動用警車鳴笛開道,用句時下流行的網路口號,叫做哥搞的不是調研,是排場。

扯遠了。話說當年蘇書記剛到鄉里沒多久,就認識了年輕的農技員廖志國。起初,看著鄉政府裡這個小夥子滿臉黧黑,一身樸素裝扮,見面了也只是打個招呼,臉一紅便遠遠躲開,只當是從下邊村裡借來的臨時工。後來熟悉了一聊,才知道是省城正規大學生,了不得的知識分子哩。須知,在那個“文革”結束不久、剛剛進入改革開放的年代,大學生還是稀有人才,一個偏僻鄉里居然藏龍臥虎,而且從小夥子外表、行止上不難看出,已然融入農村、與農民打成了一片,足令縣委書記驚異與欣喜。當然,蘇書記的驚異與欣喜,起初一直處於某種不動聲色的狀態。自此,他開始留意這個普通農技員,有事沒事找他聊聊天,有時突然一個猛子扎到小夥子工作的田間,甚至“順便”造訪了廖志國的老家。這樣的禮遇,不僅已經超出一般工作的範疇,也超出了縣委書記與鄉農技員的關係。

後來事態的發展,足令包括廖志國在內的所有人都非常詫異——蘇書記直接通知組織部下來考察,任命廖志國為鄉黨委委員、副鄉長,這在當時幾乎是坐了直升飛機。整黨結束離開時,蘇書記悄悄指令廖志國:“以後凡是來縣裡開會、辦事,必須到我辦公室報到,彙報思想、工作、生活情況。即使沒有出差機會,每個月至少也得專程來兩次。”

蘇書記生怕廖志國來時遇不到人,還把家裡地址和電話號碼交給了他。

在縣委書記家裡,廖志國自然見到了蘇婧婧。

“你姐夫第一次來家裡,我以為是下邊哪個村裡的村長來上訪,完全是一副土包子模樣,穿著裝扮土氣不說,從髮型到眼神、說話語氣等等,完全不能同大學生、城裡人掛上鉤。如果不是爸爸搞強迫命令,根本沒想到他日後會成為我的丈夫。”蘇婧婧說到當初的情景,目光裡除了溫柔,依然有一絲歲月抹不去的冤屈。

蘇婧婧說的確是實情。蘇書記在鄉里看上廖志國,除了想為黨和人民培養一個有用人才,還有一個目的與願望——為自己的獨生女兒找一個好的歸宿。他幾乎半是強迫半是哀求,軟硬兼施地促成了女兒的婚姻。事實證明,老人的眼光非常精準,廖志國這個女婿沒有辜負他。當然,也正是這段婚姻,成為廖志國仕途上的一架雲梯,護佑他平步青雲,一步步坐上了直達快車乃至直升飛機。否則,眼前的廖志國,最多隻是某個鄉里的鄉長、書記之類。

黃一平每次送廖志國回來都看到,只要踏進家門,廖志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樓問候老人。在生病的岳父面前,不僅有女婿的恭敬,而且有兒子般的柔情。儘管老人有時腦子糊塗分不清眼前為何人,女婿照樣輕言細語與之交談,甚至親手幫老人清理嘴角的流涎。

14

陪老人東拉西扯了些閒話,蘇婧婧將黃一平領到四樓,喝茶並參觀她的工作室。

廖志國家的住宅,外觀與周圍普通公寓沒有二樣,其實進到裡面才知道,真是精心結構、別有洞天,實際上不亞於單門獨院的別墅。在這座環境優美的高檔小區裡,這座房子處於位置最好的東南角。廖家佔據了最東邊一個單元,東臨一條清澈的小河,三面是偌大的公共綠地,栽種著進口草皮、高檔樹種。除了底層車庫和頂層閣樓,主體四層,每層一百多平米,被分隔成不同功能的空間:一樓客廳、廚房和餐廳,二樓蘇老主席和兩位表姐的臥室,三樓廖志國、蘇婧婧及其兒子的臥室,四樓則是書房和蘇婧婧的工作室。頂層閣樓則為健身間、室內花房等。顯然,這個特殊的單元,在建築甚至設計時就已經定下了主人。

蘇婧婧的工作室,佔據了四樓的一個朝陽房間。

黃一平雖然經常陪廖市長回來,卻因每次行色匆匆,從來沒有上到四樓參觀過。

先是看了蘇婧婧的書畫。一張幾乎有雙人床那麼大的畫案上,擱著許多文房四寶,光是各種宣紙就有好幾摞。

黃一平大學讀的是歷史,對書畫之道雖然談不上精通,卻也不能完全說是外行。看了蘇婧婧的那些作品,嘴上說著恭維話,內心裡卻也有個客觀評價:一般水平,至多屬於業餘作者裡的佼佼者。

蘇婧婧的書法是那種中規中矩的顏體,一望而知,曾經花了些時間臨帖,卻沒有把工夫用到點子上,或曰只描摹到顏體的形,而沒有體味到其神,缺乏顏體外柔內剛、寓剛於柔的風骨,尤其是間架結構呆板有餘靈氣不足。她的畫作則以工筆花鳥為主,外行人看了倒也不失逼真、細膩,可終究還是因為功力不到家,加之天生也不是做這行的料,耐不住反覆琢磨與仔細推敲。

由此可見,她在書畫院、文聯裡的那些職務,主要得益於官員親屬的特殊身份。

“婧姐真是了不起!像你這種能夠在書法與美術兩方面都造詣高深的藝術家,真是不多見。這些精美的作品,不論從哪個角度欣賞,每一張都是心血結晶,每一張也都是藝術精品哪!”黃一平煞有介事地指著那些散放案頭的作品,驚歎道。

做秘書十年,黃一平最反感當面說這種肉麻話。用他的話講,拍馬屁可以容忍,把馬屁拍在對方臉上卻不能忍受。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環境變了,他也學會照人家臉上拍了。

“藝術精品倒也說不上,可畢竟是花費了不少心血。你想想,從小家裡刻意培養,會拿筆時就送到老師那兒學寫字、畫畫,大學又讀的這個專業,委實是吃了很多苦頭。後來,要不是因為支援你姐夫工作,把主要精力放在家裡,現在不說多麼偉大的藝術家,至少在省內也有點名氣了。你看時下紅遍省內外的那幾個大家,半數以上都是我的校友,有的還師出同門哩。”蘇婧婧掰開指頭,點了幾個省內書畫界名人,忿然道。

“你的這些作品,如果辦一個展覽或出一本畫冊,社會反響一定非常熱烈。我們陽城那邊幾個書法、美術界的人,雖說平時大多混跡於酒席歌舞場所,一心熱衷於辦班賣藝賺錢,實際水平與婧姐你差太遠了,卻還時不時結集辦展哩。”黃一平說。

“呵呵,現在文化藝術界都有這個通病,陽江這邊好多同行也是如此。至於我自己,本來早就想辦個展覽,順便再出一本畫冊,展覽場地和出版社都聯絡好了,可是你也知道,出畫冊、辦展覽都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自費出不起,公費不敢搞,加上你姐夫自我要求一向嚴格,也怕別人說閒話,所以就斷了這個念頭。再說,我對那些名利沒多少興趣,寫字畫畫全當陶冶情操的愛好了。算啦,這種陳芝麻爛穀子,不說也罷。”蘇婧婧解釋道。

眼看蘇婧婧對書畫的談興漸淡,黃一平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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