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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調研、考察、論證,“鯤鵬館”眉目漸趨清晰。現在,擺在廖志國面前最大的難題,一是選址面臨兩難,二是巨大的資金缺口。

專案本身,倒也少有疑問與非議。所謂可行性與否,其實不算個問題。市長廖志國既然想搞,而且決心搞成,就已經證明其不僅可行,而且即便不可行,也必須創造條件可行。這不是霸王硬上弓般的蠻橫不講理,而是中國式官場的客觀現實。存在即合理,西方先哲早就下過結論,古今中外都適用,放之四海而皆準。

當然,話又說回來,如此超大規模的專案,表面看來只是廖志國的“拍腦袋”之作,實際上卻也順應了陽城現實的需要,確有其合理性與必然性。這個專案從提出到眼下即將正式上馬,果真贏得一片支援擁護之聲,並未有人挑戰其可行性。這樣一來,廖志國就算首戰告捷,在陽城擂響了頭炮。

對於工程的造型、規模、功能等等,按照廖志國的總體思路,文化局長孫健、體育局長姜如明、規劃局長於海東等人,分別跑了好多知名城市,請教了若干專門機構與專家,形成多個較為完備的方案。其中,孫健的方案主要強調“文化中心論”,說是當前省委提出文化強省的口號,陽城市委市府也有相應文化強市的命題,此工程自然應主要定位於文化,龍頭場館當以文化藝術展演為主。姜如明則持“體育中心論”,說陽城是全國全省知名的體育之鄉、奧運冠軍的搖籃,主張“鯤鵬館”主場館建成不少於三萬座席的體育館,至少能夠舉辦洲際大型籃球、排球賽事。那個於海東呢,倒不在意文化、體育哪個為主,他從設計理念創新的角度,提出了一個“國際一流,環保低碳”的口號,算是呼應了廖志國的“百年不落後”,並反覆強調“科學的規劃等於成功的一半”。

不論上述諸公如何立足本職,把各自的中心論喊得震天響,也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分歧,或者分歧有多大,總算都還沒有偏離廖志國的基本思路,這是他們的聰明之處。

徐曉凡的北京考察,說起來成果豐碩,卻只是走個過場、圖個形式。

試想,即將召開的北京奧運會,乃是世界頭等體育盛事,那些鳥巢、水立方之類的重要場館,之所以能建成全球翹楚之作,完全在於凝聚了全世界的智慧,集中了全中國之人力、財力與物力。還有,剛剛投入使用不久的國家大劇院,也是千呼萬喚好多年才建成,其宏大氣派與規模,不僅是一個文化藝術符號,也是國家形象、首都氣派的象徵。你區區陽城一個地級城市,跑到人家那兒考察取經,哪有什麼可比性與參照系呢?至於周邊一些大中城市,有些舉辦過全國或全省規模的文化節、運動會,有些則是某項球類運動或影視大獎的冠名城市,建了些與之相匹配的硬體設施,也屬事出有因。然而,中國官場的事情,往往最怕、卻也最喜歡攀比,好“大”喜“高”求“最”已然成為風氣。有些官員,為官一任,不是考慮切實為治下百姓謀些實惠與福利,而是總想為自己留下點什麼痕跡。因此,不少原本貧窮、偏僻之地,甚至是知名的省級、國家貧困縣市,道路寬得能起降波音787、空客330,廣場大得能舉行百萬人集會,府衙氣派得更是堪比美國總統辦公的白宮。如此說來,這種風氣又與當下官員政績觀、用人觀相呼應。也因此,徐曉凡花偌大力氣在首都考察、調研之後,高調提出“看齊奧運場館”的口號,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各路人馬一番南下北上、東跑西顛,最終成果化作厚厚一疊花花綠綠的資料,小山一般堆積在秘書長江大偉案頭。江秘書長不是憑文字起家,更不喜歡與枯燥材料打交道,簡單排了一下順序就算“綜合”過,交到黃一平手上,由他再整理成書面報告提交廖志國。

黃一平吃的就是文字飯,無中生有、小中見大本是他的強項,眼下從一堆現成材料中整理出萬把字的報告,簡直是探囊取物、手到擒來。加上,他曾經跟隨過馮開嶺五年多,熟悉工程規劃、建設中的諸業務,文字歸納、綜述的同時,竟然將“鯤鵬館”各項資料一併預估了個大概。

報告一出來,難題也就出來了。

經過初步測算,“鯤鵬館”總用地面積大概不下千畝,建築面積三十萬平米左右,包括土建、裝潢、內部裝置在內總預算應超過三十億元,建成後的年折舊與維護成本也在億元上下。如此,資金問題首先突顯出來。

廖志國看了報告,在上述幾個資料上一番流連,眉頭竟也立時糾集起來——三十億元,可不是個小數目哩。至此,他不得不再次冷靜下來,認真審視這個天量工程的利弊得失。

按理說,從天時、地利、人和諸方面考量,現在搞這個工程,應該都是最佳時機。

一方面,來到陽城一年多,擔任市長也快滿一年,透過這個“鯤鵬館”工程的造勢,果真達到了撬動官場、聚攏人心、站穩腳跟的目的。尤其是藉著工程籌建班子的建立,雖然動用的只是孫健、姜如明、徐曉凡、喬維民、於海東等少數幾個幹部,卻波及並帶動了整個官場,起到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作用。現在,不再有人刻意保持距離、敬而遠之,觀望等待的人也明顯少了。即使偶爾在機關食堂吃頓便餐,或是在樓下電梯口等電梯,也會有很多幹部主動往跟前湊,千方百計找機會搭句話、露個臉。憑藉廖志國多年為官的體會,從人氣民望角度看,現在這個時候,正是他一呼百應成大事的最佳時機。

另一方面,隨著洪大光的受傷,陽城政壇出現了多年不遇的團結、和諧景象,市委、市府兩個主官之間的關係,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諧調一致。尤其經過廖志國的授意,黃一平借新華社駐省分社記者的筆,寫了內參呈送省委領導及北京總社,受到高層關注後批轉下發,效果非常明顯。繼梁副書記與省委組織部長第一時間探視之後,省委龔書記與省長分別前來陽城看望,說了很多鼓勵安撫的話,省裡其他常委、副省長、人大副主任也都相繼來過。省裡領導如此密集來訪,表面是看望慰問受傷的洪大光,實質也是對陽城近期工作的褒獎,包括冤家對頭丁松在內的陽城人,都看出此次洪大光是沾了他這個新任市長的光。箇中緣由與奧秘,別人也許還矇在鼓裡,洪大光本人卻是一清二楚。因此,他多次拉著廖志國的手,深情且真誠表示:“在陽城,你不必把我當什麼市委書記、人大主任,只當是你一個可以信任與依靠的老大哥。你廖老弟想做的事,我百分之百支援!”

當然,群眾對你再熱情,洪大光對你再表示支援,這些也都只是精神層面、道義性質。說白了,群眾的熱情變不來真金白銀,洪大光的市委、人大也不會負責資金籌集,數十億元的建設資金還得自己這個市長來想辦法。巨大的資金壓力,一下就全落到了廖志國身上。

不錯,廖志國過去是做過鄉長、縣長,經手工程數以千百計。可是鄉長、縣長與市長不同,陽江的情況與陽城也不一樣。在鄉、縣那樣的基層,最大的工程不過就是修座橋、築條路,費用頂多數千萬。而且,陽江經濟發達,政府財政與民營資本都很雄厚,籌資十億八億不是個難事。如今身為市長,做如此一個大工程,又是在陽城這樣的經濟欠發達地區,三十個億可能就是一座壓頂泰山了。

私下裡,廖志國也算過細賬,三十億元的投資,目前陽城財政能夠擠出十個億,工程建設方墊資一部分,材料供貨商拖欠一部分,實際缺口大約還有十億元。

這邊資金問題還未想明白,那邊工程選址難題馬上就頂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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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弟啊,關於這個工程,別的事情我都不干涉,只是有一樣請你務必慎重考慮:選址。中陽地產那邊的情況你也都清楚了,當年我們費了大力氣才將儲開富從南方挖過來,說好了請他投資開發江邊,建設一個濱江新城,條件是給予政策優惠和城市中心南移。剛開始,那裡全是一片荒蕪的灘塗,人家花費了很大的人力財力才把土地搞平整。可是現在弄成這樣,傷人家投資者的心,我們陽城市委市府也失信哪!”洪大光一番懇切言辭,相當推心置腹,說得廖志國心裡也隱隱發酸。

屁股一轉,丁松也拉住廖志國,情真意切說了一番話:“我是卸任市長,你是新任市長,按說前任不管後任事,可是有一點我這個做哥哥的得提醒你:城市中心南移或北遷,事關陽城百萬百姓及子孫後代,不能因為某些人一己私心的干擾,就輕易作出改變。否則,對你老弟的官望、前途都有很大影響,陽城廣大幹部群眾也不答應啊!”

對於洪大光、丁松話裡話外的意思,廖志國都聽得清清楚楚。

事實上,廖志國也知道,這麼多年來,洪大光與丁松鬥法的主陣地,就是關於城市中心南移還是北遷,或者說得再直白一些,就是集中在儲開富的那個濱江新城上。當年,洪大光身為市長,為了在任內快些做出成績,不辭辛勞到處奔波,好不容易才拉來了儲開富這麼個財神爺。其時,不論出於真心也好,還是連哄帶騙也罷,總算讓儲開富在陽城成立了公司,投入了巨資,於原本不毛之地的江灘上建起了樓房,不僅拉動了地方GDP和財政稅收,而且也給洪大光本人提供了政治資本。後來,等到丁松主政市府,洪大光就任市委書記,兩人因為眾多複雜因素矛盾激化,儲開富的中陽地產成了犧牲品、替罪羊,實際上等於給了洪大光一個大大的難堪。及至年前省裡換屆,洪大光本來一隻腳已經踏上副省長寶座,可臨近投票選舉前夕,還是因為這個濱江新城的問題,一幫建築工人藉口工資被拖欠,鬧到省委門口靜坐示威,更是一舉擊碎了洪大光的升遷夢。眼下,只要儲開富的這個濱江新城一日不擺脫困境,洪大光在陽城就一日不得安寧,未來進軍省城也就隱患猶存。

可是,從丁松的語氣、神態上不難看出,兩個惡鬥多年的宿敵,經過將近一年的休整與沉寂,看樣子又要硝煙再起、兵戎再現。尤其是丁松,絕對會緊緊抓住“鯤鵬館”選址,置洪大光於絕境而後快。

若是放在從前,遇到此類情況,廖志國一定不會過問洪、丁二人的矛盾,更加不會輕易插手介入其中。按照官場規則,像他這樣的市長角色,又是從外地過來的新人,巴不得周圍一幫老人鬥得不可開交,自己從旁做個看客既刺激了耳目,又可見機行事充當那個從中獲利的漁人。

可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一來,自己來到陽城一年多,已經基本度過適應、熟悉期,無論機關幹部還是普通民眾,大多已能接受自己這個“外來和尚”。尤其是三個月前,洪大光書記不慎摔傷休息,自己藉此良機暫管陽城全域性,很快便軟硬兼施,顯示出足夠強勢,相對穩固了地位。二來呢,包括市委書記洪大光在內的陽城政要,鑑於各自複雜的背景與心態,或許是出於那則民謠所說的一捧二拽吧,對自己這個新任市長還算禮讓,形成了目前所謂陽城歷史上最和諧、最平靜的政局。可是,廖志國也清楚,這樣和平友好的場景,只是暫時現象,絕對不可能持續太久。一旦蜜月期過去,誰又能保證他這個市長不會成為矛盾焦點呢?因此,就他內心而言,多麼希望在這短暫而寶貴的和平時段裡,趕緊請走洪大光這尊神,好給自己騰出位置。否則,時間久了必定夜長夢多。

如是,對於“鯤鵬館”的選址,廖志國在左右為難之中,必須慎之又慎,既要就選址論選址,又要跳出選址論選址,關鍵在於如何平衡洪、丁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拿出一個兩不得罪、甚至是兩全其美的方案。

其實,對於“鯤鵬館”的地址選擇,喬維民作為館址考察小組的負責人,以其長期在基層工作的一貫踏實,做了大量紮實的基礎性調研,已經拿出一個建議案:“鯤鵬館”唯選擇城北新區,才是最合適的位置。

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喬維民羅列的那些理由多麼充分:城北新區地處多條高速公路、鐵路的交通樞紐位置,具有無與倫比的交通便利;是陽城新興的工業園區,匯聚了數百家現代化工廠企業,雲集著二十多萬城市新市民;擁有廣袤的土地資源,以及廣闊的發展空間,是未來陽城的中心區域;成長、建設中的新區,別的設施都陸續建成,亟待建設必備的文化、體育場館……

別看外號“大炮”的喬維民是個粗人,可真到用心做起一件事來,卻精細得令人吃驚。在他提供的館址建議案中,甚至已經考慮了供變電、汙水與垃圾處理這樣具體的細節。

當初,廖志國讓喬維民出面考察館址,雖然嘴上說是放眼整個市區,其實內心裡也已經有了主張,比較傾向於落戶城北新區。現在看了喬維民的這個建議案,他更加堅定了這種選擇。

那麼,如果選擇了城北新區,是否意味著得罪洪大光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廖志國召來黃一平,認真分析了館址設定的不同情勢,又反覆推敲了洪大光話裡話外的意圖,最終確定了其真實心理。

根據分析,洪大光對於“鯤鵬館”地址的選擇,非在館址本身,而在中陽地產能否藉機擺脫困境。洪大光幾次與廖志國談話,並沒有明確要求“鯤鵬館”落戶江邊,也沒有提出反對立足城北新區。說到底,洪大光目前極力爭取的要點,並非城市新中心或“鯤鵬館”的選址,也不是同老對頭丁松的高下、輸贏之爭,而純然只是希望考慮儲開富的現狀,設法幫助解決這個令他頭痛的疑難問題,以絕後患。如此推論,洪大光的訴求很具體,也很微觀,是屬於就事論事的範圍。可以設想,如果能夠找到一條路徑,把儲開富濱江新城的房子賣掉,讓中陽地產長期套牢的資金解套,那麼,洪大光的心疾就算徹底根除了。因此,選址何處並不涉及是否得罪洪大光的問題。

既然如此,洪大光的根本意圖與館址就構不成必然的因果關係。

關於另一個重要人物丁松,館址選定何處,更加只是一個託詞,不過以此作為攻擊對手的工具而已。

丁松提出館址千萬不能選在江邊,而一定要落戶城北新區,完全是基於同洪大光的矛盾,實際上與真正的館址選擇並無關聯。簡言之,他對“鯤鵬館”地址的干預,主要是讓洪大光不滿意、不舒服。再說得直接一些,只要洪大光支援的,他丁松必反對且奮起而鬥爭到底。這就涉及一個讓廖志國更加頭痛的問題:一旦儲開富的問題解決了,洪大光心頭之患解除了,丁松那邊仍然、甚至更加不滿,矛盾必定還會激化。這樣一來,就得在設法解除洪大光心疾的同時,再設法尋求一個令丁松噤聲的辦法。

“唉!實在是太複雜太為難了!一平啊,你說說,陽城怎麼會出現這樣兩個人物,唔?”廖志國眼睛都憋紅了,雙手更是將太陽穴揉出一道深坑。

“哦,有了。丁松市長那兒,倒是有一個解決辦法。”黃一平似乎忽然想起。

“快點,說來聽聽。唔?”廖志國催促道。

黃一平說的這個辦法,其實倒也真的不失為一個妙招,也可以說是一個殺手鐧,足以封住丁松之嘴——

丁松兒子供職省城某建材集團,主管鋼材與幕牆兩個大項的銷售。幾個月前,“鯤鵬館”工程剛有風聲傳出,丁公子就悄悄找到黃一平上門推銷,而且有意無意打出父親丁松的牌子。黃一平知道,將來這個工程需要的鋼材與幕牆,數量相當龐大,初步估算價值將達億元以上,任何一個供貨商只要沾上這個專案,都等於撿到一塊肥肉。幸好,丁公子所在的那個建材集團,企業信譽與材料品牌、價格都還不錯,作為主要供應商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如果真讓丁公子做成此筆生意,作為經手人定然有非常豐厚的回報,無形中也就相當於封住了丁松的嘴,豈能再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現如今好多官員,自己為人處事倒也不失清正剛直,對待平常親屬也還把持得住,可涉及寶貝兒女的事業、前途往往就心慈手軟了。

“唔?有這事?好吧,你先答應丁松兒子,只要材料質量達標、價格公道,可以優先考慮他那個公司。”廖志國幾乎未加思考,就滿口應承下來。

黃一平聽了,心底一塊石頭也終於落地。說實話,丁松兒子的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頭,既不便拒絕,又不宜對廖志國直說。不想,今天這個場合,倒是找到一個說的機會,而且收到了雙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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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來,廖志國揪心於“鯤鵬館”選址一事,且因為洪大光、丁松之間的爭鬥而左右為難,完全是出於工程建設本身,或是從陽城政界團結、穩定的大局考量。其實不然,至少不完全如此。

廖志國內心還有一塊心結,卻是由於日前北京的一次拍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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