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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中對慄木的供詞持懷疑態度。

說到底,由於慄木的供詞,鏑木一真得以逍遙法外了。雖然鏑木及其家族受到了打擊,但是,由於慄木做出了犧牲,使得鏑木得以將自己的損失保持在最小限度內。

利用鏑木的地位而進行的違法收購御徒狐海灘的行為雖然使鏑木的政治家威信受到了損傷,並使他遠離了政權的寶座,但是,作為黨內第二大派閥的領袖地位卻依然如故,其影響力依然故我。

民友黨內具有這樣一種習慣,即不會從相同的派閥中連續推選總理即黨總裁候選人。因此,鏑木就算是在下一期總裁選中不親自出馬當什麼候選人,在推舉鏑木派候選人或接受來自其他派閥的總裁候選人指名方面,鏑木派的支援也同樣是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說,在下一期總理即黨總裁的選舉過程中,鏑木擁有舉足輕重的絕對發言權。

對鏑木來講,失去了慄木和犬田固然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但是,尚未達到致命的程度。作為連續殺人的唆使人,慄木服刑已在所難免。

但是,藤中強烈地感受到是慄木一人單獨兜攬了罪名。那麼,慄木想要庇護的人究竟會是誰呢?藤中在心中做了如下設想。

慄木做了坦白交待,失去了大健組組長的地位。目前的大健組是由年輕的組長助理跡部強擔任代理組長一職。大健組依然存在。毫無疑問,用不了多久,跡部就會得到上層組織三光會的指名,被正式提拔為大健組組長。

由於大健組採取了迅速的對應措施,警察的打蛇先打頭的作戰計劃失敗了。與其說是失敗了,莫如說是恰恰中了鏑木和三光會的下懷更為妥切。結果是犧牲了慄木一個人,挽救了大健組整個組織。

但是,很難想像當初慄木是為了拯救大健組才自行招供的。因為,他即便招認了,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夠保住大健組。莫如說,警察正好利用他的招供,以打蛇先打頭的策略一舉將大健組徹底摧毀也未可知。

那麼,慄木一心想要庇護的人究竟是誰呢?正在聚精會神苦思冥想的藤中突然感到心中一陣悸動。

這個人就是慄木的性伴侶西岡千惠子。因為兩次殺人事件都與西岡千惠子有關。也就是說,千惠子與慄木一樣知道鏑木的秘密。西岡千惠子與慄木的動機是完全一致的。

因為慄木的坦白交待,他一人獨攬其罪,致使千惠子逃得一難。但是,如果當初慄木坦白說一切都是他與千惠子二人共謀的話,豈不同樣順理成章?藤中覺得自己的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慄木庇護了他的共謀人西岡千惠子。或許主犯正是那個西岡千惠子,慄木不過是根據其指示而採取了具體行動也未可知。這兩種可能性可謂各半。

但是,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慄木為什麼要一人獨攬其罪,成為替罪羔羊呢?迄今為止藤中之所以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頭腦中有過一種先入觀念——即暴力團員們大都講義氣重感情,認為自己是鋼筋鐵骨,與常人不同講究一人做事一人當。

慄木大概會請來最高水準的律師辯護團的。但是,判刑大約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接受了對方多大的好處,也難以考慮在犯了重罪且刑期難以判斷的情況下,共犯人會獨攬其罪或者包庇主犯。

如果慄木所包庇的人真的就是西岡千惠子的話,其背後一定還有其他隱情。如果能夠搞清這個背後隱情的話,就可以向西岡發起攻擊。

西岡是眾所周知的鏑木的“家鄉二姨太”。雖然她與慄木私通背叛了鏑木,但是她卻掌握著鏑木的大量機密。因此,慄木坦白交待後,鏑木也不敢向西岡下懲戒之手。

鏑木無法割掉西岡這個尾巴。如果割了這個尾巴,勢必會傷及蜥蜴的身體。西岡和鏑木屬於命運共同體。

藤中察覺到一系列事件的背後都藏有西岡的影子。如果能夠找到相關證據的話,就會將鏑木體制引向崩潰,就會將鏑木從權力的寶座上拉下馬來。

慄木已經承認自己是兩次事件的教唆者。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是數人共謀並由某人進行具體操作的話,共謀犯全員都會被視為共同犯罪嫌疑人。

只要慄木承認了教唆的事實,作為犯罪嫌疑人之一,他就無法逃脫接受懲罰的罪名。而兩個殺人兇犯則有可能被處以極刑。

如果只殺了一個人的話,則有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並有希望期待著特赦等藉以減免刑期。死刑和無期以下的徒刑其性質真可謂天壤之別。

因此,對於殺害了兩個人的殺人兇嫌來講,一般都是即便承認了第一次殺人的事實,對第二次事件也都會矢口否認。而慄木卻輕而易舉地一口承認了兩次事件都是他主使的。藤中覺得其箇中的奧秘頗為耐人尋味。

藤中將自己的想法向武富和熊谷及淳子做了彙報。三人陷入到苦思冥想之中,希圖藉助藤中的想法,在已經封閉了的牆壁上鑿開一扇可以看到未來的嶄新的視窗。

“慄木為什麼要包庇西岡呢?我很想知道其理由。只要理由搞清楚了,就可以摸清西岡千惠子的動機,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來。新來的警察署長是幹勁十足的。據岸田講似乎對慄木的口供不甚滿意。如果能夠審訊西岡千惠子的話,至少可以對鏑木構成一種威脅。你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搞清慄木包庇西岡的理由。”武富精神抖擻地說。話是這樣說,但是,已經被警方拘留在案的慄木並不是想見就可以見得到的。

藤中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岸田。

“慄木在庇護西岡?哈哈,那傢伙怎麼會如此大公無私?要知道,他可是一個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的人啊!”岸田大笑不止,對藤中的想法不屑一顧。

“我想這裡面是有某種緣由的。”

“這可是兩次殺人事件啊!判刑是肯定的了。至少十年。等他出獄那會兒,外面已經是另一個天地了。”

“這個理由一定是這樣的——那就是即便蹲上它十年大牢,對慄木來講也是合算的。”

“住上十年大牢,再得什麼便宜也不可能合算啊!”

“如果是有約在先利益巨大呢?”

“利益巨大?能有什麼大不了的好處?一個被人當槍使的下三賴暴力團代人受過去蹲笆籬子而已,搞不好被判死刑都沒準啊!”

“反正背後一定有說道。岸田啊,能不能想法探探虛實,搞清這幕後的秘密。如果慄木是在庇護什麼人的話,那就只能是西岡千惠子。如果能把西岡牽出來的話,就會起到打擊鏑木的作用。”

“假設,說到家這只是一種假設啊。就算是慄木在庇護著西岡。但是現在慄木已經承認是自己乾的了,再要想證明是他和西岡二人共謀恐怕難以找到證據啊。”

“西岡有作案的動機。她和慄木的關係如果公開化的話,其處境大概比慄木還要糟糕。先把她傳來聽取一下情況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現在她和慄木的關係已經公開化,她的處境不是已經夠糟的了嗎?”

“西岡是一個共犯。幹掉武富憲一和名原友男的主意搞不好就是她想出來的。”

“你的設想無法得到證實。”

“沒有必要去找什麼證明。只要把她找來聽取一下情況就足以震懾一下鏑木了。”

“這是不是你個人的一種報復行為啊?”岸田還沒有忘記鏑木將藤中所在的福原新報譏諷為“不足掛齒的芝麻小報”的往事。

“被你這樣理解也無所謂。只要能夠給鏑木一點威脅,他就會後退那麼一步。不能讓那種男人成為日本的舵手。我就是想叫他知道,螳螂之臂亦可擋車,不能叫他小覷我。”

“我還不是一樣?只是一隻小小的螳螂呀。”

“你可不一樣,你已經回到了第一線,還把鏑木的走狗慄木逼到了死衚衕裡。”

“不過是割掉了蜥蜴的尾巴而已呀。”

“即便同樣是蜥蜴的尾巴,這一次可是一條大尾巴呀。而且會對蜥蜴本身造成威脅的。只要牽涉到了西岡,鏑木就一定會大驚失色。要想雞蛋裡面挑骨頭那還不容易?比如說逃稅啦、違反政治資金調整法啦、行賄啦等等。現在,不是正在市內建造西岡豪宅嗎?那筆錢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就拿這個問題來糾纏她也足夠她解釋一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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