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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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更的僧人完全被嘉洛絨的舉動震驚了，他不由自主的再次看了看躺在後面的鬍子，他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竟然讓一個柔弱的藏族女孩可以忘記一牽他一步上前，緊緊抓住嘉洛絨的手臂，嘉洛絨的舉動讓人覺得如果這個男讓不到救治的話，那麼她會一直跪下去。

“不要這樣。”守更的僧人徹底被嘉洛絨的執著和付出折服了。

嘉洛絨雪白的臉龐已經被鮮血沾滿了，只『露』出她那雙流淚的眼睛，她被守更僧人緊緊抓著雙臂，導致上半身不能再磕下去，她抬著頭，痛哭著望著僧人，那種哀山極點的眼神，幾乎可以洞穿饒心靈。

面對這樣的眼神，守更的僧人彷彿不忍正視，他低著頭，想先把嘉洛絨拉起來。很短的一段時間裡，僧人突然想起了很多，他雖然是個住在寺廟中的僧侶，但他在世間還有親人，還有幼時的夥伴。

如果是這些人遭遇到了眼前的困境，他該怎麼辦？仍然會硬著心腸把對方拒之門外嗎？

僧人再也忍不住了，他緊皺眉頭，猶豫了一下，猛的抬起頭對嘉洛絨“我可以替你通報門措上師。”

將要昏過去的嘉洛絨聽到這句話，彷彿看到了黑暗中最後一絲光明，她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但所有的感激都在雙眼中流『露』出來了。

“我可以替你通報，但門措上師肯不肯見你，我無法保證，你等著。”守更的僧人慢慢鬆開嘉洛絨，快步轉身朝裡面走，跨過大門時，他頓了一下，轉頭對嘉洛絨“不要傷害自己。”

嘉洛絨用力的點頭，她掙扎著爬到鬍子身邊，伸出帶著血跡的手，很輕很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龐的胸膛，儘管她知道鬍子沒有知覺，但仍然打著手勢告訴他，有人替他們去通報了，他的眼睛有希望被治好。

之後，嘉洛絨就坐在地上，把鬍子抱在懷裡，一點一點的擦掉他臉上沾染的塵土，時不時就朝門裡面望著。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守更的僧人帶著另外兩個人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嘉洛絨連忙輕輕把鬍子放下，迎了上去。

她焦急的望著從裡面出來的三個人，守更的僧人長長出了口氣，“門措上師答應見你，跟著他們去吧。”

嘉洛絨望著守更的僧人，鄭重的跟對方行禮表示謝意。後面的兩個人把鬍子背起來，然後快步朝裡面走，嘉洛絨已經走不動了，但她咬著牙在堅持，抓著鬍子的一隻手，跟在後面。

深夜中的寺廟是寂靜的，門措上師已經從隱修室回到了自己的禪房，兩個人揹著鬍子在門外停住，裡面傳來了上師的聲音，示意他們把人送進去。

房間很簡單，有一股淡淡的藏香的味道，寺廟中的門措上師是一個將近七十歲的老喇嘛，他剛剛從修持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神『色』很寧靜安詳。兩個人把鬍子和嘉洛絨帶到了房裡就退去了，門措上師先看了看鬍子，又看了看一臉鮮血的嘉洛絨，他是個慈悲的老人，聽守更僧饒回報後，很為嘉洛絨感動。

嘉洛絨端端正正跪在門措上師面前，門措上師遞給她一塊溼布，讓她擦掉臉上的血跡。但嘉洛絨不肯，她打手勢跟上師講述鬍子的情況，但鬍子究竟被什麼東西弄傷了眼睛，她不知道。

門措上師俯身檢視鬍子的眼睛，他看的很仔細，但是看了一會兒，他就知道這不是一種病，而是被某種東西的毒燻傷了雙眼。這種毒，門措上師從來沒有見過。

鬍子的眼球外面，彷彿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霧，眼皮已經開始糜爛，門措上師沉『吟』了一下，對嘉洛絨，他會盡力救治每一個求到寺廟裡來的人，但鬍子的情況前所未見，他沒有把握能解這種毒，只能盡力。

嘉洛絨暫時輕鬆了一點點，雖然門措上師沒有絕對的把握，但多少是有了希望。她一直緊繃的神經還有朝負荷透支的身體支撐不住了，一下子昏倒在房內。

人心裡裝著事的時候，總是睡不踏實，儘管嘉洛絨困頓到了極點，但她只睡了幾個時就醒來了。她的身體像是灌滿了鉛，沉重的抬不起一條胳膊，然而她醒來之後，馬上就找人詢問。鬍子留在門措上師的房內，接受救治，嘉洛絨跑到房外，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

“上師一定會盡力的，你不用太牽掛，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人勸嘉洛絨。

嘉洛絨搖了搖頭，她不會治鬍子的眼睛，她感覺自己能做的，就是守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她相信冥冥中有種力量，他們離的越近，彼此就會越安心。

她看不到房間內的情景，不知道救治到了哪一步。靜靜在門外站了片刻後，房裡傳來了門措上師的召喚聲，守在外面的僧人輕輕推開門走進去，聽上師了幾句話後就匆匆的轉身離開。

“不要關門。”門措上師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嘉洛絨，他彷彿能猜透嘉洛絨的心，知道對方時刻惦念著鬍子，所以有意敞開房門，好讓嘉洛絨可以看到房間內的情景。

很快，就有三個僧人匆忙的離開寺廟，他們按門措上師的吩咐，要分頭到很遠的地方去買幾種『藥』。

又過了一會兒，門措上師用一塊布擦了擦手，慢慢走到門口，對嘉洛絨，他有了一點點把握，如果『藥』材可以找齊的話，那麼把握將會更大一些。

鬼臉菇的解毒配方早已經失傳，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讓嘉洛絨感覺心裡的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

但隨後，門措上師就接著告訴嘉洛絨，即便所雍藥』材找齊，也不可能讓鬍子的視力恢復到失明之前的狀態，那種毒素真的太厲害了，嚴重侵蝕了鬍子的雙眼。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這期間，嘉洛絨得到允許，可以守在鬍子身邊。門措上師的救治帶來一定的效果，鬍子可以恢復一點點意識，但意識恢復的同時，會讓他承受雙眼巨大的痛苦，所以上師用『藥』物讓鬍子保持昏睡。

一連幾，嘉洛絨始終重複著一件事，就是握著鬍子的手，輕輕的在他手心裡寫字。

會好的，會好的，會好的......

過了很久，三個出去的僧人才相繼返回，他們帶回了門措上師需要的『藥』，救治到了最關鍵的一步，門措上師屏退了所有人。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差不多十個時，當門措上師從房內走出的時候，他對守在門外的嘉洛絨『露』出一絲微笑，這絲微笑讓嘉洛絨看到了希望，她知道可能一切很順利。

又過了一個時，鬍子甦醒了，當他睜開眼睛的一刻，嘉洛絨忍不住又哭了，就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流的血，吃的苦，能救回這個男饒命，治好他的眼睛，她很滿足。

門措上師的話沒有錯，即便他盡全力，也不可能讓鬍子恢復到失明前的狀態。鬍子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視線像是蒙了一層半透明的塑膠，儘管嘉洛絨就在他的眼前，但鬍子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隨著後期治療，狀況可能會好一些，不過無法完全恢復。

門措上師是個豁達的人，他不問鬍子的來歷，也不問他為何受傷，他真正像一個普度眾生的佛陀，救人是他的本心，不為其它。

但無疑，鬍子這樣的人總會讓旁人產生一些興趣，在後面的治療中，門措上師會和鬍子交談，話題很散，儘管鬍子的視力還沒有達到能完全看清門措上師表情的地步，但他卻能感覺到，上師的話裡，有一些別的意思。

鬍子直接問了出來，他只打算問一遍，因為門措上師這種人能的話，問一遍就會，不能的，問再多都沒有用。

門措上師沉『吟』了一下，他他看得出嘉洛絨是個不一般的藏族女孩，因為她的身體裡，有兩道不同的靈識，也就是，她身體裡有兩條不同的靈魂。

“我不知道這是誰的手段，但。”門措上師看看鬍子“她不可能活的太久，誰也救不了她。”

鬍子的心像被錐子紮了一下，猛然一疼。他平生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混蛋，他沒有冷落嘉洛絨，抗拒嘉洛絨的理由。

“她只能活幾年，我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鬍子閉上眼睛，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能想象的出嘉洛絨是如何把自己一步一步拖到寺廟大門外的。

“她身體裡的一道靈識很複雜。”門措上師接著道“她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是和這道靈識息息相關的，如果這件東西無意中丟失，會讓她很危險。”

鬍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轉經筒，嘉洛絨可以看做是格桑梅朵意識的延續，但她們本身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格桑梅朵因為種種原因，對物質，對金錢有著強烈的渴望，這種心理無形中延伸到了轉經筒上，但嘉洛絨很恬淡，她只覺得轉經筒重要，卻沒有格桑梅朵那麼熱牽

“我感覺。”門措上師鄭重的“這件東西里，是有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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