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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上學很有規律,每天上午10點鐘醒來,揉揉眼睛,穿衣下床,準備一下,看看牆上貼的課表,然後拿起一支筆,一個筆記本,走向教室。不住學校以後,這招就不靈了,我趕到學校後,往往正碰上上午的課全部結束,有時候下午還沒有課,於是就越來越不愛去學校,漸漸地,上學這件事簡直成了我的心病。

我不愛上學是有歷史的,也是有原因的。小學不愛上是因為班裡有個叫彭飛的留級生,我一去他就向我要糖,有一天,我想了個辦法,把北海牌肥皂切成一個個小塊,包在糖紙裡交給他,他吃完後就打了我一頓,從此他總是找我的麻煩,總之,一想起他來我就心驚膽戰,老是希望他能再留一級,不在我們班為妙,機會終於在我上三年級時來了,期中考試,我糊里糊塗地考了一個全班第一名,期末考試彭飛就決定抄我的,考場上,我把一個又一個錯誤答案寫在草稿紙上,抽空傳給他,又怕他察覺出來,又怕被老師當作弊捉住,結果我也沒能及格,和他一起留了級。後來的事我不說大家也猜的出來。

初中不愛上是因為我在體校的那些哥們都不愛上,我們成大在陶然亭公園或者宣武公園一帶混,搶小孩的錢,偷看青年男女耍流氓,打架,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比上學好玩的多。高中不愛上是因為向曉飄,我們幾乎天天約會,哪兒有工夫上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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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給你講一下大學課堂的情況,這得從我們的任課老師說起,先從火力最弱的劉元珍講吧。她是個好心的老太太,50多歲,講話聲音像蚊子聲一樣小,誰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好在她也對此並不在乎,通常的情況是,我們見她健步走上講臺,帶上老花眼鏡,清清喉嚨,然後,大家就像中了某種魔法似的鬆懈下來,她的話就像黃昏時的小風——我彷彿聽到睡吧睡吧這樣的召喚,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跟劉元珍風格完全不同的是包洋,他教《離散數學》,身高一米六五,體重足足有200斤,隨便向同學們問句好就如同晴空打了個霹靂,滿臉笑模樣——但是記住,你千萬不要惹他真的笑出聲,那你可就麻煩了,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他是這麼一個笑法:一旦某大,你不幸被他在課堂上抓住了某個把柄,他就走到你的跟前,順手拿起你課桌上的什麼東西,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眼光掃視著教室裡的其他同學,突然,他轉過身,彎下腰,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你,眼睛越眯越小,兩個嘴角往上一翹,露出兩顆暴牙,鼻腔裡輕輕一哼,聲音不大,剛剛能叫你聽見,剎那間,幾滴冰涼的粘液掉在你的臉上,驚人的準確無誤,同時,也令人防不勝防——那是他的鼻涕。

比較全面的是教工程數學的米亞山,他不僅給我們講《複變函式》,還給大二電測班的講《積分變換》,此人是個狂熱分子,還有點偏執狂,性格羞澀,但那是暫時現象,這從他講課上就看得出來,他的課幾乎每次都得經歷一遍從和風細雨到雷電交加的全過程,開始,你好像坐在一架古老的大鬧鐘前,聽著它不變的嘀嗒聲昏昏欲睡,於是產生錯覺,以為他今天可能心情好,不會發作了,毛病就出在這裡,這時準會有個不自量力的傻逼講了一句話或幹了一件課堂上不該乾的事,你瞧吧,米老師把教鞭往桌上啪地一拍,戰鬥就開始了,起初,他的聲音就如同迫擊炮彈,每一句都打得你難以招架,恨不得死掉才好,然後他就加強了火力,變成了地毯式轟炸,只見他一句接著一句,後一句接著前一句,前一句拉著後一句,快得不行,在你暈頭轉向之際,他早就又回到講課上,有個女生叫汪梅的就被他罵哭過,其實哭是大可不必,因為他那時早已回到講課或者正表揚你的某些優點呢。像這種以慢條斯理的胡說八道開始,以萬炮齊鳴的大發脾氣結束的老師也是少見,他的外號似乎是華楊不加思索就起出來的——大炮。又簡單又形象。但有一次李唯提出了反對意見,因為他洗澡時恰巧和米老師碰到一起,發現他的那玩意兒出奇的幼小稚嫩,於是和華楊爭辯道:"不管怎麼說,大炮不合適,叫小炮還差不多,最多叫上炮。可他那點事兒稱作炮也太誇張了,叫槍都勉強,叫左輪明顯不配,左輪的射程多遠呀,也就叫白朗寧吧,可那種槍太精緻,他擔當不起,叫大肚匣子就不知丫有沒有那麼強火力,叫火槍算了,但也沒看出丫有多火來,乾脆叫砸炮槍吧,可瞧丫一副性壓抑的樣子說不定連炮都沒砸過,那不是恭維嗎,可叫什麼好呢——算了算了……噢,我想出來了,應該叫——彈弓!"

我真正得罪過的老師姓夏,叫夏英花,她的外號叫"對兒蝦",教我們《普通物理》,頂多比我們大三四歲,長得有點姿色,當然說漂亮也一點不勉強,不足之處是胸部平平,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麼希罕,值得提醒大家的是,此人是個陰險的精神病,舉例為證:

夏英花本來是個嚴重的近視眼,但從來不戴眼鏡。頗有孤芳自賞的意味,但有時不免也吃一下虧,有一天,她邁上講臺時就被絆了一跤,跌進講臺後面,全班同學拭目以待,未有半點聲息,少頃,此人從講臺後捉迷藏一樣鑽出,衣服上不沾半點灰塵,大喊一聲:上課!班長只好接上一句:全體起立。同學在一陣桌椅聲中掙扎站起,對老師行注目禮,不幸的是,正在此時,下課鈴響了。同學皆目露喜色,身體渙散,正遊移間,夏英花高喊一聲:坐下!大家只好坐下。突然夏英花又斷喝一聲:下課!班長只好再喊起立,同學順次站起,東倒西歪,夏英花沉吟半晌,叫了一聲坐下,大家以為就此完事,正欲呼朋引伴出去休息,不料又聽到橫空一聲:上課!全體同學僵在半空,不知所以,夏英花用手接連掰斷七八支粉筆,咬牙切齒道:課間不休息,繼續上課。

夏英花平時講課,一本正經,口若懸河,但只要稍有用心者凝神細聽,就會發覺全是廢話,有時甚至牛頭不對馬嘴,簡直就是在說"午夜的太陽很耀眼",但她本人並不這麼認為,所以講得津津有味,絕不顧及下面的反應,當然對不良反應她是堅決不會心慈手軟的——她總是隨身攜帶一個小本,如果你在她課上出了毛病,她就會利用講課間隙,開啟小本,在你的名字後面畫一個叉,考試判卷時,她根本不管你的試卷成績如何,她那時會翻開她的小本,按照上面提供的線索打分,毫不猶豫——如果你的名字後連續出現兩個叉,那麼你就放心吧,成績絕不會超過30分,而且不許你事後查卷子。

我得罪她的事情說來可笑,一天,我撐著睏倦不堪的身體來到課堂,聽她在臺上講:定理簡單的形式就是規律存在的證據……一個理論永遠不會被完全證明,下面我們來證明一下這個定理……說句公道話,別的老師講課,幾句話才能把同學們搞暈,夏英花呢,只需一句就行了。我當時聽她講的挺得意,心想發生不了什麼大不了的事了,頭腦日漸沉重,一歪,就睡去了。夢中彷彿聽到一陣高跟鞋聲,我猛地睜開雙目,和夏英花看個正著,她正彎下身來觀察我,我正要說句什麼,忽聽她對我叫道:"周文,你可真聰明,兩手捧著頭睡,以為能騙得了我麼,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懊喪他說:"夏老師,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同學們鬨堂大笑,夏英花猛地一轉身:"誰笑了?誰笑了?"

大家全部低下頭,夏英花扭頭看我,我連忙分辯:"我沒笑。"

夏英花瞪了我一眼:"你沒笑,同學們可笑了。"

我說:"他們是在嘲笑我。"

同學們又一次鬨堂大笑,夏英花突然轉身,走回講臺,嘩嘩嘩地翻開小本子,在上面一通狂劃,所有同學都各自心懷忐忑,期末考試時結果出來了,我們班有一大半人不及格,當然,我也在其中,第二年,她又教我們班《演算法分析》,我又一次被她放倒,補考時也沒讓我過,她教的兩門課就這麼掛到畢業前夕,她調走以後我才僥倖補考透過——大家都說我運氣好,也許我運氣真是好。

當然,我校師資力量雄厚,還有更多老師,因為特點不明顯,我說也懶得說,就讓他們在學校裡自生自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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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現楊樹的樹幹上有很多眼睛似的裂紋我還覺得非常驚奇,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有一次在宣武體校碰到譚小燕,當時我每個星期去那兒練習四次國際式摔跤,譚小燕在那兒練女子五項,那次正好我們和她們一起練習跳樓梯,姿式是原地蹲下,雙手背後,從觀眾看臺的第一階跳起,一直跳到頂上才能停下,雖然我們全是男孩,可體能練習都極其不認真,結果譚小燕她們那組女生很快就超到我們前面去了,教練在下面破口大罵,叫我們快一點,下來的時候我們果真超到了她們前面。等到休息時間,我們一同到自來水管子前面喝水,譚小燕站在我後面等,有人起鬨一擠,她就撲到我後背上,差點把我的牙磕掉,於是她過意不去,想帶我上醫務室,我沒去,捂著腮幫子頭也不回的向樹邊走去,一邊還往地上吐著唾沫,譚小燕走在我的背後,跟著我,我坐在樹下看足球場上足球隊的隊員踢球,她站在我旁邊,好像要說點安慰的話,但又不會說,就在我旁邊站著,她穿一套體校發的紅色運動衣,頭髮紮成馬尾巴甩在腦後,忽然,她指著樹幹對我說:"瞧,上面有好多隻眼睛。"

我回頭一看,樹幹上果真有很多隻眼睛。

我把目光又投到另一棵樹上,上面也有很多眼睛,我不禁驚奇於譚小燕的發現,我問她:"你怎麼知道的?"

她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向我:"誰都知道呀!"

"是麼?"

一個足球遠遠滾過來,她迎上前去,飛起一腳,可惜踢偏了一點,球飛向在足球場邊上做跑壘練習的一群男生,有個男生眼疾手快,衝出佇列,兜頭一擊,球又飛了回來,我從樹下站起來躍起接住,把球踢回球場,這時有人招呼譚小燕回去接著訓練,她對我說:"練完後我去找你。"然後就一溜煙兒跑去了。

我看見她的紅色身影越跑越遠,一直到球場另一頭兒,那兒一長溜兒放著好多低欄,她和五六個女孩排成一小隊,在教練的帶領下練習跨欄,輪到譚小燕,只見她先向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像做給我看似的跑了出去,邁開長腿,一個一個低欄就被她輕鬆躍過,差點超過前面那個女孩,在往回跑的時候還扭過頭來向這邊張望,我朝她招招手,她假裝沒看見似的繼續跑,但我敢肯定她看見了,不然,她的速度為什麼突然慢了下來呢?

哨聲響了,我不再看她,跑去歸隊。

傍晚,我們摔跤隊的一行人從舉重房出來,我看見譚小燕揹著書包,坐在我們摔跤房門口的欄干上,頭髮溼溼的,用一個白色髮卡別住,上身穿一件白色運動夾克,嘴裡嚼著泡泡糖,我趕緊換好衣服,用一分鐘洗了個澡,返回來,她還在那兒,我迎面走過去,她看見我,笑盈盈的,從書包裡掏出一塊巧克力舉到我面前,那是體校憑票發的。

"牙還疼嗎?"

"不疼了,以後也不會疼了,掉了。"

"真的?我看看。"

"別看,看也看不好。"我和她貧著嘴,取了書包,一同回家。

從體校出來,到19路車站有200米左右,可我們倆磨磨蹭蹭走了半天,一路東聊西扯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後來她回家了,她從棗林前街往動物園方向坐,而我則正相反,但我知道了她叫譚小燕,其實我早就知道,因為體校有點姿色的女孩全是有名有姓的,只是這次對上了號兒。但從那以後我們最多也只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甚至連見面也說不上,因為我們摔跤班在室內練習,她們在室外,而且,訓練時間也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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