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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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沉潭一回頭，想將古逍拉到身邊，就瞧見他正傻愣愣站著，低頭扒拉開衣服往裡看。

一時間，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急，氣那個妖魂分神在這種時候分散古逍的注意力，也不知道趴在別人身上幹什麼呢！急古逍沒聽到自己的喊聲，怕千鈞一髮時見他受傷。

嶽沉潭衝了過去，一劍斜刺過去，將終於破裂下墜的傘骨碎片擊飛出去，而後腳下未停，直接將人摟在懷中。

傘陣崩毀，折斷碎裂的傘骨四散了一地，又被狂風吹起，嶽沉潭又連忙張開一道屏障，將兩人圍在中間，擋住那些能將人紮成刺蝟的東西。

古逍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又丟擲一件法器，這次仍是從七絕魔尊那裡帶出來的，是一張金色的符紙，來到半空後，受魔氣驅使、血色飛漲，一化二，二化四，眨眼間就化作成百上千，排布在空中，阻隔著洶湧的雷勢。

嶽沉潭則是動用靈力，將那些破損程度不高的傘面匯聚在一處，重新生成一把遮天蔽日的大傘。

腦海之中，那條羽蛇還在與他說話，這聲音似乎是直接透過身體傳來的，只有古逍自己能聽到。

——剛才他與我做了約定，讓我在關鍵時刻犧牲一縷分神，護你一命。

古逍心道，這個我知道。

——我的這一縷分神，本是用來護他一命的。

古逍一愣，看向身旁緊緊摟著自己的人，入目卻只是一層白色的妖面，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源源不斷的靈力供給給那把早已不像傘的傘面，隱約能瞧見無數冤魂露出猙獰之色，在傘面的庇護下尖叫哭泣。

他立刻抓住了嶽沉潭的手，在心中對那位羽蛇前輩出聲：那你快回去！

心口有點癢，他聽到羽蛇的嘆氣聲。

——我不能回去。

——我是來告訴你妖面的秘密的，說這些，是不希望你誤會我。

雷，仍然是一道比一道更狠戾，每每劈下來時，四周亮如白晝，讓人無法睜開眼睛，古逍與嶽沉潭卻不得不繼續應對。

古逍：什麼秘密？因為你與妖面的契約，和其它魂魄的不同？

——真正與我定下契約的，不是妖面，而是嶽沉潭。簡單來說，我在現在分給他一些妖力，他替我活下去……在他身死道消的那一日，我替他活下去，他將肉身和其它的一切贈與我。

古逍：……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他不是妖。他只是作為容器，被我的父母養育至今。世人以為他是妖修，生來得天獨厚的修煉優勢，如果他一路飛昇，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如果他中途失敗了，我就會代替他成為‘嶽沉潭’。

下一道雷到來，羽蛇頓了一頓，給了古逍應對的時間，才繼續道。

——你應該對此比我瞭解，葉臨風。

古逍：……！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古逍心中猛地一驚，隨機又徹底冷了下來。

羽蛇又說了很多，他大致都明白了。也就是羽蛇和嶽沉潭達成的契約，到最後會變成自己和陸壬的局面，只不過他們是早就約定好的，而自己是不知情、被迫地失去了自己的肉身和一切。

他無法想象有那樣的一天，會有另一個人，一個妖修，頂著嶽沉潭的身體、臉、身份……行走在路上，成為‘主角’，成為嶽大公子，成為無相，替代他的一切，甚至……

甚至還因為換了芯子，摟抱著同樣冒牌的‘臨風公子’，舉案齊眉，同入同出，親親密密，恬不知恥，狼狽為……

嶽沉潭忽然感覺到一絲殺氣，疑惑地看向懷中的人，發覺古逍面色陰沉得可怕，眼底裡都發了紅色的暗光，魔氣盎然，以為他是被這雷劫給氣得，將人摟緊了些。

“別怕。”

怕？我需要怕麼？

古逍狠狠地想道，怪不得嶽沉潭今天這麼胸有成竹，死也不走，還騙自己說什麼不會死的，呵。

若是沒有羽蛇的提醒和高密，嶽沉潭是不是打算徹底騙自己一次，哪怕死了、身子裡的人換了，都不告訴自己？在他眼裡，自己就這麼蠢笨，連面前的人到底是誰都看不出來？

氣到了這種關頭上，古逍自然少了些平時的理智，更是忘了自己也打算騙嶽沉潭到底，當他看不出自己是誰。

一道道響雷劈了下來，兩人身上的法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損毀著，很快，嶽沉潭就維持不住現下的狀態，面具之上逐漸生出黑色的蛇鱗，開始最大限度地借用羽蛇妖魂的力量，彷彿他當真天生就是個妖修。

就連古逍，都因為只拿到了神書的上半卷，被矇在鼓裡，以為嶽沉潭不是凡人。

可他只是個有些修為的凡人，一個被妖修撿到的棄嬰，一個從小就為了另一個妖魂而生的替身。

古逍看著他身上的鱗片越來越多，面具幾乎徹底貼在臉上，融合到一處去。嶽沉潭身上的妖氣越旺盛，他的心中便是越發地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他拼了一條命，才在失去一切，包括原本肉身的情況下活下來，可嶽沉潭呢，如果被這些兇狠的雷劫劈死，就真的是死了，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