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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臣簡道是,退讓到一旁請官家先行,自己轉身時很快瞥了雲畔一眼,見她從容就放心了,轉身隨官家出了壽慶殿。

太后六七十的人了,作養得很好,並不十分顯老,很熱絡地問雲畔閨名,又問今年多大了,言罷笑道:“我雖保了這個大媒,竟是連孩子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心想著既是月引的女兒,總錯不了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皇后道:“縣主在幽州建了府,平日身子又不好,禁中的大宴鮮少參加,因此巳巳也不得進宮來。”

太后的目光在雲畔臉上流連著,似乎憶起了往昔歲月,悵然說:“月引當年和我親厚,常跟隨大長公主進來瞧我。後來說要嫁江珩,大長公主滿心的不喜歡,只說這人目光短淺難成氣候,大長公主瞧人最準,後來真叫她說著了。”言罷又問,“你還記得你外祖母麼?”

雲畔道:“回太后的話,外祖母過世那年我三歲,起先隱約記得一些,後來年月長了,漸漸都忘記了。”

太后頷首,“你外祖母可是女中豪傑,當初送夫上戰場,肚子裡懷著你阿孃,親自為你外祖父點兵,朝廷上下誰人不稱道!後來你外祖父戰死沙場,你外祖母未再改嫁,朝廷為嘉獎你外祖父忠勇,敕封了你姨母和母親為縣主,又蔭及你父親,這才有了今日的開國侯府。唉,說起你那兩位外祖,到如今我還覺得遺憾,那麼好的兩個人,天不假年,早早便去了,可他們對朝廷、對官家的一片赤膽忠貞天地可鑑,咱們都瞧在眼裡呢。”

雲畔說是,心裡自然明白太后說這一大套的用意,不過是想提醒她,大長公主夫婦忠烈,他們這些後世子孫也當承襲祖輩遺風,先國後家。

果然,遠兜遠轉地,話便到了眼前。太后笑道:“原先這門婚事是你表姐的,可你表姐那性子,著實不宜成婚。如今你既嫁了忌浮,總是親上加親,我也聽說了你爹爹的荒唐,可惜各府內宅的事朝廷又不好插手,能讓你重回李家,也算為你外祖和阿孃盡了心。”頓了頓又問,“你瞧忌浮這人怎樣?如今成了婚,他待你可好啊?”

雲畔早就有了準備,必是少不了這一問的,便道:“這樁婚事是太后保媒,公爺對我自然極好,不單是瞧在兩家原就沾著親的份上,更是瞧著太后的恩典。”

太后和皇后交換了下眼色,單是這一句,就能看出這孩子是個識時務,知進退的。

這樣很好,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力氣,也用不著拉拉扯扯打太極了,於是抬起手微微一擺,殿內侍立的人便退了出去,只剩兩個貼身的女官伺候著。太后這才道:“上回我召見你姨母,同她說了好些話,回去後你姨母應當都和你交代了吧?”

雲畔在椅上微欠了下身子,說是。

“朝中局勢就是如此,陳國公、楚國公、魏國公三人是官家親侄,這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將來大統必是在這三人之中挑一人承繼。在咱們眼裡,三位皇侄都是一樣,將來前途都不可限量,只是成王敗寇終究難免,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老身也不是要你們夫妻離心離德,只是望你為自己多做考慮,男人成事自然是好,萬一將來有變,自己也好多一條退路。”

大概是太后說得太鄭重了,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皇后見狀忙斡旋,柔聲細語道:“有大長公主和駙馬的功勳在,無論如何都要保全你。忌浮這人,咱們冷眼看了這麼多年,沒有一處不合心意,只是和他相交甚密的陳國公……這人心思多了些。”

雲畔忽然明白過來,歸根結底她們是擔心魏國公和陳國公聯手,不等官家傳位就奪權。畢竟他們兩人掌著上京侍衛司和殿前司兩衙,比起遠在豐州的楚國公,情感上近水樓臺,但對於禁中的威脅也更大。

“夫貴妻榮是不錯,可一損俱損,對女人來說實在冤枉。到底男人外頭辦事,女人插不上手,萬一一時糊塗了,能懸崖勒馬,總是保全性命的良方。”

太后是笑著說的,卻讓她感受到了莫名的重壓。

其實她一直在想,明知夫妻一體,為什麼要讓她去監視魏國公。如今算是弄明白了,太后這樣安排的目的意在制衡,魏國公的一舉一動自有陳國公、楚國公那頭的人檢舉,而自己真正需要去留意的,其實是陳國公和楚國公。

真是煞費苦心,原來是在養蠱麼?或者就是想讓三府內宅暗鬥,結不成同盟,那麼官家就能高枕無憂,至少在位其間不會有人動逼宮的心思。

雲畔原本是閨閣裡的女孩子,從未接觸過政局,如今要消化這些不可言明的內情,著實讓她感到身心俱疲。

但好在,自己不需要和魏國公為敵了,這世上果真去反丈夫的人,首先便已經失了日後伴君的可能。

她站起身,端端向太后和皇后肅拜下去,“妾與外子誓死忠於江山社稷,誓死忠於官家,若有朝一日忌浮果真行差踏錯,那妾必有斷腕的決心,請太后和聖人瞧著我們吧。”

皇后笑起來,衝太后道:“娘娘瞧,巳巳確與當年的縣主一樣聰明靈巧。”

太后也甚滿意,後來說了許多家常體貼的話,問候了梁王妃,甚至還問候了胡太夫人安好。

雲畔出宮的時候,身後跟著兩個運送賞賜的黃門,李臣簡在拱宸門上看著她走來,伸手去牽了她,問:“一切都順遂麼?”

她揚著笑臉說都好,輕輕搖了一下他的手,“我乏了,回家吧。”

第34章 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

回去的途中,坐在車內,即便只有兩人,他也沒有追問太后同她交代了什麼。

雲畔悄悄覷他,他垂著眼睫,不知在思忖什麼。他常有這樣的時候,過分安靜,彷彿俗世紛擾都和他無關似的。

他是個看上去幹乾淨淨,沒有任何慾望的人,可是身在其位,怎麼可能沒有慾望。她只是看不透他,他也不會輕易向人展示內心所想,他的喜怒,他的愛恨,都掩藏在那張溫和的笑臉之後。冷靜到極致,甚至有些悲觀,行儒雅之事,做最壞的打算,這就是相處兩日下來,雲畔對他為人的一點了解。

輕輕舒了口氣,如果自己不說,想必他也不會問,這麼下去倒不好,果真要生嫌隙了。

於是她輕輕挪動了一下,問:“公爺,你可想知道太后和我說了些什麼?”

他的目光清冽如水,“如果夫人願意,自會同我說的。”

她反倒沉默下來,忖了忖道:“公爺想必早就料到了,官家六轡在手,自有掌控全域性的手段。我只有一句話,請公爺獨善其身,畢竟內宅裡的風雲,公爺不知道,隨口一句笑談,保不住到了人家枕邊人耳裡,就是另一番滋味。到時候君赴深淵我上青雲,反毀了公爺的道行,所以慎之又慎,不與人共謀,就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她不緊不慢說著,他在她篤定的語氣裡溫柔了眉眼。

一個深閨中不問世事的姑娘,能有這樣的見解,令他感到意外。

他也想試她一試,便道:“若面上共謀大事,私下向禁中透露,你說是否能夠剷除對手,黃雀在後?”

雲畔牽了下唇角,“不,黃雀在後的,一定是那個不曾參與的人。設下圈套讓人往裡頭鑽,自以為聰明,其實自己早已溼了鞋,禁中寧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最後反倒自毀長城。所以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明智之舉,出頭冒尖不如韞匵藏珠,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說著靦腆地笑了笑,“我的這點淺見,讓公爺見笑了。”

他卻慢慢搖頭,“你說得很對,自從得知官家欲在我們三人之中挑選,我也是能避則避,不想趟進渾水裡,可是身處風口浪尖,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我原想著,這樣的心境恐怕夫人不能理解,如今聽你這麼說,我心裡很歡喜,日後不必擔心你結交不善的閨閣朋友,也不用擔心你和人掏心掏肺,將府裡的事說與外人聽了。”

哦,原來他娶個親,暗裡也曾為這些事發愁。想必是覺得爹爹在朝中糊里糊塗混日子,所生的女兒也是那樣散漫隨性,冥頑不靈吧!

雲畔帶著一點驕矜的神情,別開了臉。對面人望著她,安靜地笑著,在他眼裡女孩子是應當有些小脾氣的,不高興了,在親近的人面前做一做臉子,愁緒不會在心頭盤桓太久,生完了氣,便風過無痕了。

馬蹄篤篤叩擊著石板路,頂馬頸上的鈴鐺啷啷地響動,震盪出一個熱鬧的紅塵。只是外面漸漸變了天,早晨出門的時候日光萬里,回府途中眼見著西邊天幕上堆疊起了雲頭,空中出現了奇異的景象,一半明媚,一半陰暗。

好在辟邪馬車趕得急,前腳剛進府門,後腳便電閃雷鳴,隆隆下起大雨來。

雲畔大衣大帶走得慢了些,落到幾滴,她揚袖遮擋著,躲到簷下笑著說好險,“再慢一步,我的鈿釵禮衣就淋溼了……”說著一抹臉,斜紅處粘上的珍珠躺在了掌心,她啊了聲,“這個也掉了!”

他回過身來看,試圖替她粘回去,可是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不由洩氣,“算了。”

雲畔便把另一邊的也剝了下來,小心翼翼送到檎丹手裡,交代說:“仔細著交給鳴珂,千萬別弄丟了。”

至於面靨上兩粒圓圓的半珠,她卻忘了取下來,一笑起來便是兩個甜膩的糖盞子。

女使們簇擁著他們回到後院,這國公府有五處院落,除了胡太夫人的茂園,餘下分別取了四個雅緻的名字,惠存住著的叫“撥雪”,梁王妃早前與梁王的院子叫“尋春”,雲畔的院子叫“續晝”,最後那一處住著老王爺的兩位妾室,稱作“燃燈”。

姚嬤嬤已經在門上候著了,見他們回來,忙迎下臺階,將人引進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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