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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夫人震驚過後,終於定下神來,咬著槽牙道:“好啊,主意竟打到咱們頭上來了,枉我們往日那樣器重他。想讓我梅芬入他何家門,憑他也配!他那父親不過是個開國子,連給咱們公府提鞋都不稱頭,生出個會作歪詩的小王八,青天白日做起大頭夢來。我女兒養在深宅裡,他尚且要藉故來作賤,倘或真和他結了親,豈不是連小命都交代了!”

雲畔聽明夫人這樣說,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自己往常是閨閣裡的姑娘,話不能說得太過,姨母也只當她聽了梅芬胡謅,不會拿她的話當真。如今她出了閣,是可獨當一面的人了,話到了這裡便有了份量,自然要審慎對待。

明夫人見她哭了,捲了手絹來替她掖淚,直說:“好孩子,難為你一心為你表姐,大喜的日子不作興掉眼淚的。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一定防著何嘯,他要是果真敢上門提親,我即刻命人打斷他的狗腿。”說著自己哭起來,“沒想到,竟是我們害了梅芬,要是早早相信她的話,也不會弄得現在這樣。”

好在為時未晚。

八寶一直在廊廡那頭候著訊息,雲畔打發檎丹過去給她傳話,一切交代完,檎丹又仔細叮囑:“我們夫人說了,倘或梅娘子有什麼要緊事,只管上魏國公府找她。外頭二門上的是姚嬤嬤的男人,當差的都是自己人,不要顧忌在人家府上,就不敢大膽說話。”

八寶道好,千恩萬謝地去了。

來了舒國公府大半日,已經日影西斜,回門的禮過完了,也到了告辭的時候。

李臣簡攜雲畔出門,回身向長輩們拱手,“後日班樓的家宴,恭候父親和姨丈姨母大駕。”

眾人都說好,看著一對璧人同坐進與內,郎才女貌那樣般配,世間的美好被他們佔了一半。

舒國公拿手肘頂了江珩一下,大約是在說如此佳女佳婿,你這老小子要是再犯渾,平地走路也該摔死你。

小廝趕著馬車,慢慢地跑動起來,出了東榆林巷,一路往蠻王園子方向去。

今日回門,見了父親和姨丈姨母,卻還有頂重要的人沒有出席,雲畔心裡惦記著,該帶郎子去給阿孃上一柱香了。

第37章 乳糖真雪。

那個小別業,雲畔也只來過一回,上次是靈位剛迎到上京時候,她和姨母一道來祭拜過。

原本阿孃已經入了江家祠堂,靈位上也僅僅只是寫著“江門明氏夫人”,她曾經設想過阿孃面對一屋子不相熟,不親厚的江家人時,是怎麼樣一種煢煢孑立的悲涼情景。現在好了,到上京來了,雖不能到祖父祖母身邊去,總算重回從小長大的這座城,阿孃心裡應當是高興的。

龍虎與停在桂園之外,從車上下來,一眼就見修葺一新的白牆黛瓦和翹腳飛簷。那是一座頗有江南風格的建築,禁中孫美人是橫塘人,入宮前曾在這裡住了大半年,到如今這屋子還保留著原來的風貌,與上京木柞為主的宅邸相比,多了份婉約清華的氣象。

看守宅子的僕婦到門上相迎,欠身道萬福,然後比手在前引路,“香燭紙錢都預備好了,請公爺與夫人入內敬香。”

雲畔走進廳堂裡,上首案上擺放著阿孃的靈位,即便人去了一年多,也還是讓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僕婦點燃線香,交到她和李臣簡手上,兩個人拈香長揖,雙雙跪在錦墊上叩拜。

拜下去,便伏在墊子上抽泣起來,那瘦窄的身形有伶仃之感,他不知道應當怎麼安慰她,只是探過手去,輕拍了拍她的脊背。

好半晌她才止住哭,直起身子向上回稟,說:“阿孃,我大前日成親了,今日在姨母家回門,才從姨母府上出來,帶著新郎子,來給阿孃上柱香。”

身邊的新郎子呢,很有女婿見丈母孃的鄭重其事,兩手加眉行禮,“小婿忌浮,請岳母大人安。”

如果阿孃還活著,見了這樣情景不知是怎樣感想,一定含笑看著,受了女婿一禮甚至有些靦腆,仔細地叮囑上兩句,說千萬要善待我的巳巳。

可惜阿孃不能說話,但她應當也很喜歡,至少找見一個不錯的郎子,細究起淵源來,也許小時候還見過。

李臣簡是個審慎人,並不因岳母不在世了,行過禮後就敷衍了事。他像尋常拜見高堂一樣,虔心向亡故的岳母表明了一番心跡,說請岳母大人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保巳巳一日富貴平安。也請岳母大人在天之靈降福我與巳巳,保佑我們夫妻和敬,白頭到老。”

白頭到老這個詞,常聽人恭賀新婚時用上,聽得多了似乎沒有什麼稀奇,但細細品咂起來,卻又有另一種溫情的況味。

該是多大的造化,才能真正做到那四個字啊。如今新婚燕爾,將來老夫老妻,想起白髮蒼蒼並肩而立的樣子,倒也頗讓人心生嚮往。

線香插進了香爐裡,從前廳退出來,站在園子裡四望,東邊有翠竹,西邊有薔薇,東南角一顆桂花樹長得又高又大,姿態娉婷地招展出坊牆。

太陽從屋角沉下去,天邊浮起連綿的紅霞,一稜一稜地,像密匝的魚鱗。他轉過頭來問她,“回去路過南橋瓦市,夫人可有什麼要採買的嗎?”

雲畔搖了搖頭,“姨母給我準備的陪嫁裡頭什麼都有,知道我愛制墨,連松煙都給我預備好了。只是我從沒在晚間逛過瓦市,咱們經過的時候走得慢一些,我單是看看,就已經很高興了。”

他道好,陪她重新返回堂內向母親辭行。反正這裡離公府不算太遠,只要她想祭拜,隨時可以過來。

重新登上馬車,讓辟邪駕轅,順著一路璀璨燈海緩緩行入繁華深處。

上京的瓦市,是筆墨難以描繪的,它端莊又冶豔,含蓄又風情,它是貧戶眼中的銷金窟,貴人眼中的風雅回憶,詞人低吟淺唱下不敗的英雄夢想。

雲畔靠在車窗前向外張望,喃喃說:“這夜裡的燈市真好看。”

燈也有多種多樣,譬如有金銀裝飾的宮燈,也有把果子挖空了,拿燭火燻出香氣的果燈。只是這種燈壽命奇短,通常只能燃一晚,第二日便棄之,不可再用了。

馬車緩慢經過,雲畔仔細瞧著,忽然生出一種想法來,轉頭對他說:“我的手作鋪子裡,將來可以做出那種帶香的油蠟。譬如把丁香、白茶等研成粉末,添進融化的蠟油裡,再將蠟油澆注進準備好的模子,待它凝固後燃燒,就能帶出薰香一般的氣味,你說怎麼樣?”

她的腦子時刻在運轉,任何一點觸動,都能引發她一連串的暢想。

李臣簡說好,抬手擋在唇前輕咳了一聲,“若是需要上好的香料,我認得朔方轉運使,可以託他替我運送些外埠的奇香來,以助你生意興隆。不過……”他復又一笑,“如今百姓照夜多用油燈,能賞玩蠟燭的多是勳貴女眷,看來你只能做大買賣,沒法薄利多銷。”

雲畔答得很認真,“可以想想辦法,若是能把香料添進燈油,手上有些小錢的姑娘也可以買來點在閨房裡。成本高的,自有成本高的玩法,乾坤核桃裡用金絲金箔做成的物件妝點,價格當然翻倍。尋常人家的姑娘要玩,用料可以簡單些,仍舊是石膏石色,從頭到尾十個大錢就能做成了。倘或實在沒那個閒錢,隔壁還有茶房,可以進去品兩盞香飲子,看兩本書,蟬鳴柳靜的盛夏,如此消磨也很高雅。”

像他這樣掌管著京中禁衛的公侯,將時間用在聽女孩子說什麼核桃蠟燭上,好像有點大材小用了。可他就是很真誠地傾聽著,適時也說一說自己的想法,有他捧場,雲畔便覺得那小鋪子真的可以順利開起來,甚至閉上眼睛,就能看見賓客盈門的紅火。

有商有量籌劃未來的生財之道,是件快樂的事。雲畔想自己的天性裡有很大一部分隨了阿孃,阿孃即便經營著侯府,外頭也非常妥善地運轉著自己手上錢財,經年累月慢慢積累起來,待病重彌留之前交到她手上,除卻田地之外,另積攢了二十萬兩。

也多虧得爹爹不過問家裡賬務,就算柳氏背後催促,照樣沒能讓他壯膽在阿孃跟前開口。柳氏呢,小小的妾室,在當家主母手裡並沒有不被髮賣的特權,只要她有半點不妥叫阿孃拿住把柄,保管她在侯府待不下去。因此阿孃在世期間,她頂多也只是覬覦,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馬車前行,走到一處勾欄院前了,看見打扮得花紅柳綠的粉頭小姐們,挽著畫帛與男客們相擁走進堂內,甚至有人做出浪蕩樣子,吊著一顆櫻桃放在兩人之間,邊走邊去咬那櫻桃,然後毫無意外地兩張嘴撞到一起……

她看得發窘,卻還是饒有興趣,倒是邊上的李臣簡不聲不響放下了竹簾,垂著眼說:“外頭烏煙瘴氣,不能再看了。”

雲畔覺得納罕,如今年月並不像以前那樣守舊,再說男人官場上應酬,光顧這種地方的也不少。

遂偏頭問他,“公爺沒有進過勾欄嗎?”

他正襟危坐著,薄氈仔細地搭在腿上,一副不可褻瀆的模樣,正色說:“我只入酒樓,不進勾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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