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玲瓏四犯 第80節,玲瓏四犯,尤四姐,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第二日就是除夕了,解差送飯的時候夾帶了兩張紅紙,笑著說:“大過節的,公爺和夫人也喜喜興興的。”邊說邊將一個包袱放在桌上,“這是江侯送來的紅蘿炭,沒送在我手裡,託了對班不相熟的人,撂在外頭耽擱了好幾日。”

雲畔看著這包袱,鼻子有些發酸,待解差走後對李臣簡說:“爹爹這人辦事不牢靠,想必又被人坑了錢,東西還沒能及時送到。”

李臣簡蹲在炭盆前,把燒紅的梅花炭夾出來,裝進手爐裡遞給她,一面道:“如今的岳父大人已經不比往常了,至少當得了事,還知道上這裡來探一探我們,送些東西。”

是啊,長到四十歲心智才成熟,也是遇見了個殺伐決斷的續絃夫人,不然現在還雲裡霧裡呢。

不過送來的紅紙卻很應景,不能浪費了,屋子裡沒有剪刀,就用手撕,撕出幾個窗花貼在窗戶上,李臣簡自己提筆蘸墨寫了門對子——旭日芝蘭茂,春風琴瑟和。寫完了張貼在門上,這破敗的小院,因為有了紅色的妝點,竟也凸顯出喜氣洋洋的年味來。

當然,大節下,戍守的差役要吃頓好的,連帶他們這裡也加了菜。今晚有蒸羊肉,雖然不像外面的名菜杏酪蒸羔考究,但對於那些平時吃得並不精細的小吏來說,已經是一等的美味了。

喜滋滋送進來,一揭食盒,送年夜飯的解差說:“過年了,廚上添了兩道硬菜,給公爺和夫人道新禧。”

李臣簡拱了拱手,回敬一聲新禧,將人送走後不知怎麼處置這些菜。雲畔近兩日愈發聞不得葷腥了,這羊肉又烹飪得粗糙,縱是他聞著都是一股腥羶之氣,恐怕雲畔聞了更加沒胃口。

正想裝起來放到一旁去,雲畔收了衣裳回屋,嘴裡說著:“今日是除夕,前兩日的酒還剩下半壺,回頭溫一溫,我陪公爺喝一杯。”一面過來檢視。結果眼見著她變了臉色,忽然扔下衣裳,跑了出去。

他大驚,忙追去檢視,見她蹲在牆根掏心掏肺地吐起來。他手足無措,忙去倒了溫水,一面替她拍背,她這兩日沒吃什麼,因此也吐不出什麼來,只是看她那模樣難受得厲害,他心裡緊繃的弦幾乎要斷了,喃喃說:“我讓他們找郎中來,你一定是病了……”

雲畔吐得眼淚汪汪,好容易緩過來,忙抓住他說:“我沒病,不必找郎中。今日過年,到處歡天喜地,咱們倒要看大夫,多不吉利!”

他遞了清水讓她漱口,復將她攙起來,似乎是思量了很久,才輕聲問她,“巳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雲畔微怔了下,含糊著說:“我哪裡有什麼事瞞著你……”

“你是不是有了?”他忽然問。

他在等著她的回答,那雙眼睛緊緊盯住她,唯恐錯過任何一絲細小的表情變化。

他看見她起先迷茫,然後紅了臉,目光閃爍著、支吾著,最後終於鬆了口,“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一瞬,他清楚感覺到自己渾身起了一層細慄,有種奇怪的酸楚要從眼眶裡漫溢位來。

“真的嗎?是真的嗎?”他躬著腰,扶著她的肩,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他要看清她眼裡的一切。

雲畔抿唇笑起來,每點一下頭,就看見他眸中淚霧多一分,終於凝結成殼,沉甸甸要掉下來。她自己先哭起來,伸手替他擦了,不好意思地說:“症候有點像,我也是頭一回,不知道準不準,所以沒敢告訴你。”

他好像比她需要冷靜,那雙眼中光彩千變萬化,鬆開她,盲目地在地心轉了兩圈,一會兒仰天一會兒俯地,終於定下神來,還是那句話:“我想法子送你出去。”

雲畔說不,“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

“可你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吃東西了,總這麼喝粥不是辦法。”他誘哄她,“你聽話,回家去,祖母和母親會照顧你,家裡那些婆子有經驗,也會仔細伺候你。你要吃些開胃的東西,好好調理起來,不拘孩子怎麼樣,你先不能委屈了自己,明白嗎?”

雲畔執拗的勁兒上來,任誰也勸不動她,“讓我高床軟枕,天天牽掛你嗎?那我寧願在這裡陪你一起受苦。”說著回到屋子裡,忍著噁心吃了塊白肉,“你瞧,我還是能吃下東西的,哪裡就餓死了。”

可她真的吃得好嗎?他看見她皺起眉,艱難地吞嚥,自己起先還堅持,但很快便軟了心腸,心說罷了,留下就留下吧!

好在只需半個月了,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作養還來得及。只是自己就要當父親了,這種身份上的轉變一度讓他感覺不真實。手忙腳亂安排她在椅子裡坐下,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半晌,現在小腹還平平地,可是裡面有個小人會一點點長起來,將來父親長父親短地追著他跑……這種生命的傳承,多麼不可思議!

他的一切舉動,雲畔都看在眼裡,自打認識他起,從未見過他這樣慌張過。她笑著說:“還不能肯定,你先彆著急,等看過了郎中才知道。”

可他卻篤定得很,“我知道,一定是有了。”邊說邊長長舒了口氣,“也是時候了……”

先前怕早早有了嫡子,會惹得人算計,玄都就是前車之鑑,因此不著急,甚至有意無意地避忌著。現在卻不一樣,反正勝敗就在眼前,他終歸是有把握,讓妻兒過上太平日子的。

今年的最後一日,好訊息來得及時,不知家裡長輩們知道了,又會怎樣歡喜。總之他現在是高興壞了,比加官進爵更讓他欣喜。

他來來回回地忙碌,替她倒水,問她冷不冷。先前的鎏金手爐擱在一旁,摸上去已經不怎麼熱了,他又忙著替她換炭,那樣謹小慎微地呵護著她,比之只會叮囑小心身子的郎子來,不知強了多少倍。

雲畔含笑望著他,“我算了算時候,若是真的有了,大約明年七八月裡生。”

他回過身來,有些遲疑,“七八月裡……那時候正是盛夏,只怕熱得厲害。”

“添人口嘛,哪裡還怕熱。”她慢悠悠叩著兩足,眯著眼盤算,“玄字輩兒……大哥家有玄都、玄同,三哥家有玄思,咱們的呢?叫什麼好?”

他倒並不執著於生男生女,“如果是個姑娘,就不用排序了,有那麼多好聽的名字可取。如果是個男孩,就叫玄真吧,大道至真,我不要他經受父輩的跌宕,只要守住本心,安穩度日就好。”

這應當是一個父親,對於孩子最真摯的期望了。

雲畔聽了,細細斟酌那兩個字,放在舌尖上翻來覆去地念叨:“玄真啊……真好,就叫玄真。”

兩個人喁喁低語,談論關於孩子的一切,不防天色暗下來了,雲畔起身要去燙酒,他攔住了,讓她坐著,一應都是他來張羅。

對坐在小桌前,這陋室內過年,桌上酒菜卻也像模像樣。雖然雲畔吃不得什麼,幾乎以粥續命,但不妨礙這種正經的儀式感。彼此碰個杯,她還沒喝,他先叮囑上了,“只能抿一點,不可貪杯。”

雲畔噯了聲,呷上一點點,讓那甜辣的香氣在舌尖彌散,也算敬了這份普天同慶。

忽然外面砰地一聲響,黑黑的夜空被五彩的光照亮了。他拉她到門前看,是禁中放煙花,因角門子離宮城很近,那焰火便像炸在了頭頂上。

原本今年府裡也要好生慶祝的,慶祝迎來了當家的主母,再加上又饒了個小的,愈發要隆重對待。可惜,現在人圈禁在了這長巷子裡,便也談不上放煙花了。

不過雲畔依舊看得很高興,“這是我頭一回看見禁中放煙花,早前在幽州,只有幾家大戶放得多些,但也不能和帝王家比啊。”

別人的焰火,看出了自己的快樂,好在她不自苦,在這束縛了手腳的年月裡,沒有額外增添他的負累。

五光十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爆炸,纏綿了好一會兒才散去,禁中燃完就輪到城中百姓了,煙花價高,能燃放的只有高門顯貴,但爆竹卻是家家必備的。一瞬震聲四起,夜幕上星星點點亮起短促的光,空氣裡硫磺的味道四處瀰漫……

一場盛宴結束,世界像經歷過廝殺的戰場。

第98章 文韜武略,帝王之材。……

***

大內處處張燈結綵,太后與帝后端坐在上首,看過了諸班直的儺面舞,大家伴著絲竹管絃之聲,慶賀這辭舊迎新的日子。

皇后不時望一望官家,近來官家的精神日漸不濟,常會讓她感到憂懼。今日倒和前幾天不一樣,吃了幾杯酒,含笑看嬪妃娘子們賽詩起舞,到現在也沒有顯出睏乏之色。只是顴骨上潮紅一片,那微微發福的身軀和鬆垮垂掛下來的腮幫子,看著很像年畫上的玉皇大帝。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太上遙

帝衣戲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