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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清是被一陣喧譁聲吵醒的, 睜開酸澀的眼睛,就見投在窗紙上的光還是熹微的,離她平時晨起的時間還早得很, 而那擾亂了她美夢的喧譁聲越來越近,像是有許多人闖入了她的長樂宮中。
“殿下, 來了一隊郎官,正在查檢宮人用物。”貼身侍女快步走來, 帶著怒意與委屈, “殿下,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宮人都還衣衫不整, 來得全是男人……”
劉清坐起身來,打個呵欠, 一時有些懷疑是方才的美夢轉了噩夢,呆呆坐著愣神,就聽腳步聲紛雜, 停在了她殿門之外。
俄而, 她的另一名貼身侍女跑進來,面色倉皇,“殿下, 他們說要查殿下宿處。”
是噩夢沒錯了。
劉清又打個呵欠,掀開被子,在中衣之外, 只披了一件桃紅色的長袍,踩著鬆軟的繡鞋, 走在鋪了毛毯的地上,臥房的炭火燒得實在太足。她斜倚在內室門邊,就見熹微晨光下, 立著兩位少年,他們身後還有幾位郎官。
“原來是毓兒。”劉清原以為來得會是淳于陽那塊黑炭,不意倒是盧毓與趙泰,便笑了,“多日不見,都能給陛下辦差了,可見是長大了。”
盧毓垂眸,不敢細看,只道:“驚擾了殿下,請您安坐。臣挑揀的這幾人,手腳麻利,知道輕重,很快便查檢完了。”
劉清便坐回內室,坐在榻上,自撐開半扇窗,看院子裡從自己宿處出來不安呆立的宮人,和一列列肅容不語的郎官;側殿蔡先生處的燭火也亮起來,想來也正在被查檢。她被吵醒後腦袋發木的狀態消退,覺出事情的不同尋常來。
宮中查檢,依例是每月都有的,但素來是長樂宮與未央宮之間,宮女互查;郎官自有他們的長官去查;雖然日子不定,但從來沒有太陽還沒升起,就闖宮硬查的,也從來沒有郎官來查她這長樂宮的。
劉清要了一壺濃茶,給自己醒神,蹙眉含了一口,心裡頗有些疑慮,莫不是昨夜出了什麼事兒?只是此刻也難以得知,盧毓與趙泰若是肯告訴她,方才便說了;既然他們什麼都沒提,那她問也是白問,她對皇帝身邊的人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她坐在那裡,一口一口飲著苦茶,聽著眾郎官在外間翻箱倒櫃的聲音,只覺自己年齡上來了,脾氣也比從前好多了,心頭的火一拱又一拱,都給苦茶給澆下去。
過了半響,盧毓又垂首來到內室門外。
劉清以為他是要來告辭的,便笑道:“差事辦完了?這麼冷的天,難為你起得來。”
盧毓仍是垂著眼睛,不敢看只穿了中衣外袍的長公主,有些為難,一咬牙道:“殿下恕罪,這一間也要查……”
劉清一愣,捏著茶杯沒有說話,忍了一忍,問道:“是陛下要你這麼做的?查我?”
盧毓垂眸道:“今日之事,伺後陛下會親自向您解釋。臣豈敢查殿下,這是怕有小人構陷,暗害殿下,也是為了您的安危。”
劉清聽他說得鄭重,心中疑慮更甚,還泛起一陣不安,難道是如從前巫蠱之禍一般?她沒有阻攔,仍坐在榻上,冷眼看盧毓一步走進這從未有男子踏足的內室之中。
劉清的兩名貼身侍女開了櫥櫃等,內室收著的都是長公主的貼身衣物與常用的珠寶首飾。
盧毓倒也妥帖,只請兩名侍女開啟翻檢,他自持了一枚細長的手杖,查過被褥等物。
內室沒有一個人說話。
劉清面沉如水,半響忽然道:“汪雨呢?”
“殿下問他作甚?”盧毓手上動作一頓,轉身第一次抬眸看向長公主。
劉清慢悠悠道:“滿宮就他一個太監,這等事情,他來做,不比你們都合適?趙泰不進來,只叫你進來,不也是避嫌嗎?”
盧毓又垂眸,掩下審視的目光,沒有回答,只收了手杖,翻檢過後,垂首道:“臣回去覆命了,今日衝撞殿下,改日再來給您賠罪。”
“這樣就算查完了?”劉清冷眼盯著他,倒拽過他的手杖攔住了他的去路,冷笑譏諷道:“不搜搜我身上嗎?說不定身上藏了扎針的人偶呢!”
盧毓大羞,不敢抬眼,也不敢收回手杖,連連拱手賠罪,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逃也似的退出去了。此時天光已經大亮,盧毓與趙泰領人退去後,只留滿宮狼藉。
劉清起身,到偏殿蔡琰處,就見蔡琰正在整理被翻過的書箱。蔡琰向來寶貝這些書籍,不用旁的宮人攙和。
劉清走過去蹲身幫手,惱道:“這幫子郎官,怎麼連先生的書都敢動。這是什麼道理,我非問問陛下不可。”
蔡琰平心靜氣道:“他們身上擔著干係,不得不翻,好在沒有亂翻,只是時間倉促,有些書頁合得不夠平整,我再理一理。”又道:“殿下也別惱,宮中定是出事了。我派人去看過了,這會兒通往未央宮的宮門又鎖上了,裡面也是郎官把著門。您也別去問陛下了……”她飽讀史書,自然明白鎖了宮門歷來不是好事兒,此時看一眼劉清,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但願陛下此刻仍舊安好。
未央殿中,昨夜的酒氣與嘔吐物、鮮血的腥氣都已消失,重又充滿了安息香清苦的味道,與另一種更濃重的苦味——來自簷下火爐上熬著的藥汁。
側殿或坐或立,全都是醫工,有的人正坐著打瞌睡,可是誰都不敢真的睡著,頭一點便驚醒了。醫正與孫醫工在昨夜事發的殿內,不間斷得檢測著曹昂的狀況——他仍是昏沉不醒,對外界沒有反應。
劉協仍守在曹昂榻邊,正透過開著的長窗,望著火爐上那逐漸沸騰的藥汁。他看到盧毓與趙泰從火爐旁走過,少年人步伐很快,轉過幾扇窗,又跨過幾道門,便來到了他面前。
“陛下。”盧毓與趙泰對視一眼,由前者開口彙報,“未央宮與長樂宮中都沒有查檢出與此次事件相關的禁品或是可疑人員。”
因為劉協力主節儉樸素,這幾年來不斷放出原本的宮人,整座皇宮人員已經減少到千人以下,其中郎官三百,而服侍於未央宮和長樂宮的宮人亦在三百之數,剩下的則是零星幾人看管閒著的宮室花園。而兩宮每月都會例行檢查,郎官與宮人都很清楚,不敢越界,只是這次檢查來得突然,有些宮人沒能收好傳遞心意的帕子或是鞋樣子。
“好。”劉協並不是失望,“若他們這麼容易就被捉出來,朕反倒要生氣的。”他放肆查檢,便是為了要對方知曉,引蛇出洞,“讓你們的人仔細盯著,看今日有誰藉故出宮。”
盧毓與趙泰應著。
“方才朕與幾位醫工商議過了,這毒芹汁不耐久放,看瓷瓶中剩的幾滴,還新鮮得很。汪雨拿到東西,最多不超過三日。如果汪雨不是在宮中接到的東西,那隻能是他外出時趁機接頭。這三日之中,汪雨出宮去過兩個地方,都是傳朕的旨意,一處是子脩府上,一處是陽安大長公主府。朕已經召見閔貢問過了,王允死後,便是他負責暗中為朕打探訊息、留意身邊人動向,畢竟他從前為王允做得也是這些事。”劉協像是已經恢復了鎮定,談吐自若,“閔貢彙報,汪雨前兩次出宮,都是徑直就去了朕要他傳話的地方,中途沒有在別處逗留過,而且入府後傳完話便出來。所以說,如果汪雨果真是在外面拿到的東西,那就跑不出這兩府之中,最可疑的便是當日府中接待他的人。你們要細細查,不管是誰,明白嗎?”
盧毓與趙泰聽皇帝講得這麼明白,又多次聽到陽安大長公主的名號,正吻合了兩人昨夜守著宮門時的對話,不禁都心中震動。
“你們去的時候,不要驚擾了子脩的母親。”劉協想了一想,道:“你們先請丁夫人與孩子都去長樂宮,就說長公主想與她說說話,朕等會兒命人去告訴皇姐。”
“陛下……”盧毓稍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開口道:“臣方才辦差莽撞,恐怕長公主殿下還在生氣……”
劉協心裡跟明鏡似的,點頭道:“你們辛苦了,朕謝你們不盡。皇姐如今有分寸,縱然氣怒,也不會在此時同朕發作的。”又道:“朕已經發令要蘇危領兩萬兵馬入城,你們查檢兩府之時,他會帶兵佐助。記住,別怕事情鬧大。敵在暗中,朕在明處,若不讓他們以為得手,又如何引他們現身?”他森冷道:“朕只怕對方不知道。”
在長安城內動兵!
盧毓與趙泰都覺喉頭發乾。
劉協又看向趙泰,苦笑道:“對不住,你西行之事,恐怕要耽擱幾日了。”
趙泰忙搖頭,才要說話,就聽孫醫工叫道:“動了!”
眾人都看向榻上,就見曹昂仍閉目昏沉,可是擱在身體外側的左手小指正在努力而艱難得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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